原本他们还没有被剧情隔开的时候,盛梳都没有那么想和马甲贴贴。
结果马甲因为自己的一点点馋,还有不想一个人的孤单和懒惰,千方百计地过来找本体,找到本体第一件事也是要贴贴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好心软。
就好比其他人都觉得燕无争是为了试药才被逼吃下那么多断肠草而口吐黑血,只有她和马甲知道,自己只是馋断肠草,没忍住一样。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她和马甲之间更亲密的关系,也没人比她自己更能妥帖,分毫不差地察觉自己的心绪。
知道她现在需要的是拥抱还是宽慰,知道她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代表什么,此刻是什么情绪在脑海中百转千回。
这是一种,反派剧情需要被扭转之后,她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感再一次深度剥离,但最后仍然被马甲拉回来了的感觉。
他们是她在这个世界的锚点。
所以盛梳只是心虚了一会儿,就从善如流地原谅了自己的不务正业以及怠惰,放纵了自己一把。
贴贴怎么能不算正事呢!做正事也能贴贴!
于是三个人都很心虚且满足地抱了一会儿。
盛梳才哼哼唧唧:“不想干活。”
燕无争附和:“不想走剧情。”
他想起什么,又强调:“不走。”
仙君马甲最难得出来,乖乖地压制着自己的修为,低头蹭着本体的脸颊。
结果靠得太近,银白如雪化后融成的绸缎的发丝贴在他们面颊上,轻轻晃晃。
盛梳毫不犹豫,啪嗒就扑仙君怀里,结果不小心就把仙君的白发给压住了。
三个人默契地偏头,想把莹白如雪的绸缎解放出来,结果太有默契,反而头你碰我一下我碰你一下,变成了连环撞车。
三倍晕眩叠加下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好晕,怎么有三个我?”
然后本体又揉了揉仙君的白毛;是不是笨,本来就有三个我啊。
仙君马甲贴贴本体掌心,低眸弯唇。
本来就神性居多,显得越发高山孤雪,遗世独立的清冷眉眼在女修面前,轻而易举地收敛,温和融化成了清澈低缓的溪流,只往属于他的归处去淌。
她知道会对她这么耐心包容的只有世上另外一个她。
所以任何一个她都不能被带走。
盛梳下意识地抚了一下因为她皱眉也跟着皱眉的马甲眉心,想剧情和洗白甚至都是其次。
她只是不喜欢剧情掌握在别人手里罢了。
所以杜无悔趁乱将程云带走,压着情绪和他说明是非黑白,并着重强调:
仙君在此,哪怕他将燕无争带走之后,燕无争还是受那位仙君桎梏,没有一点作用,为今之计按兵不动,另想办法的时候。
盛梳也在三开头脑风暴,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主角团会因为燕无争马甲被逼试药的这件事反应这么大是她没想到的。
但主角团定律,他们想做的事一定能做成。
她得想个办法阻止主角团拆散她和马甲。
不得不说,三开效率就是高,虽然想出来的办法都大同小异,但仔细考虑下确实很适用。
被偷闲思维主导的仙君马甲偷偷地去摸盛梳的手指,被今天格外包容的盛梳装没看见略过去。
她分析道:“仙君被惩处之前他们不会贸然动手。”
他们神魂相同,一被查探必然暴露无遗,所以盛梳早早地就给马甲上了假的锁魂咒,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的神魂融合在一起,外界再怎么查探也查探不出来他们的神识是相同的。
也不会知道他们变化莫测的修为是因为不同马甲间可以互相导流灵力。
而锁魂咒最大的作用就是锁定神魂。
所以不确保锁魂咒可以解除前,谁也不敢乱动捏在仙君马甲手里的燕无争。
仙君马甲边听,边蠢蠢欲动地去摸燕无争的黑发。
本体对马甲的吸引度当然是最高的。
但是当本体开始思考的时候,其他两个马甲本能地就开始放空,甚至开始偷懒了。
而且盛梳有了马甲之后确实养成了一边高工作强度,一边呼噜呼噜马甲毛的不良习惯。
所以盛梳在若有所思梳理思路的时候,在她放纵下的两个马甲头发已经纠缠在了一起。
仙君马甲伸手的时候甚至已经打结了。
才理清思路的盛梳:“......”
她加入解头发阵营:
“锁魂咒非仙君不可解,他们能做的只有依靠外界解除或者暂时屏蔽锁魂咒对燕无争的影响。”
这也是对付仙君马甲必然的思路,因为在原剧情里,他们就是这么做的。
沈扶闻对应沧澜的天生剑骨下手时动作极为隐蔽,被其他宗门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应沧澜的天生剑骨上也有了沈扶闻的仙力痕迹,此界修士不可能挣脱了。
但之后他们就被卷入了般若秘境中。
那秘境乃一方大能的洞府所化,具有内里春秋之能,即可以屏蔽外界的影响。
而应沧澜就是在此界中挣脱,最后重创沈扶闻甚至一步化神。也就是说只要在秘境中,锁魂咒就不是问题。
主角团想动手只能往这方面走。
但他们距离般若秘境还有一段距离,远水解不了近渴。
相反,飞舟最先到达的,会是此界的燕云秘境。
燕云秘境,就是他们此次破局的关键。
另一边。
杜无悔也在劝说程云:“我知道你救燕无争心切,但燕国曾经的皇陵就在这附近,因王朝兴替,这里也有秘境生成,或许可以暂时屏蔽锁魂咒。”
程云嘲讽地看着他。
杜无悔知道程云必然是知晓,自己早怀疑燕无争根本就不是为了旁人复辟燕国,之前更是说皇陵乃魂灵聚集之地,可塑百万阴兵。
如此积极查探秘境自然也不是为了锁魂咒,而是为了坐实燕无争的罪名。
可是如今他纸鸢被毁,却也没有心思去怀疑这些了。
他闭了闭眼,颇有些狼狈:“掌门见应师弟时说燕无争见死不救,我不相信。你放心,这件事我也不会去查了。”
非是他心境不稳需要调息,或是仍不相信燕无争。
而是他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有些惶然不敢往下去查了。
他确实应该好好想想,为何会一口咬定燕无争必然是居心叵测。
他对燕无争的怨恨到底是因为他背叛宗门,还是多年前他的冷淡高傲,让他一直怀恨在心。
又或还是因,他也曾仰望过那样的天生魁首,却因为过于仰望,把燕无争的形象一点点毁坏在了他自以为的敬畏里。
杜无悔说完,便转身。
今日所历确实让他身心俱疲,拦下程云,推心置腹说出这样一番话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可是要离开时,却有剑光袭来。
杜无悔本能想抵挡,察觉到熟悉剑气,却瞳孔骤缩,持剑的手顿在原地。
银白长剑在半空中划出两道白练,而后倏然翻转,一招水龙在渊,霎时间清光落下,笼罩杜无悔全身。它冷光锋利,锐不可当。
是燕无争的本命剑,将倾。
**
飞舟行至仙山流云镇有短暂停留,供飞舟和修士补充灵力,消息传开之后便有不少修士在做准备。
盛梳确定计划之后,和马甲三倍开工炼制了不少丹药,灵植(主要是断肠草)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正是需要回血和采买的时候。
于是捏捏马甲的手指,就准备出厢房看看主角团有没有下飞舟的打算。
如果主角团去她就不去了。
当初答应扮演反派的时候,盛梳拿到的只有一些必要剧情。
比如应沧澜经历燕云秘境获得一方神器之类,至于一些细节,反派都要人扮演了,自然也是不清晰的。
但主角团又有误入主线体质。
所以暂时只想和马甲贴贴的盛梳想问问主角团的行踪,找个理由避开。
谁知道她和马甲窝在厢房里,你捏我我捏你几天没出门,出门的时候,就发现飞舟上的氛围完全变了。
覃清水打定主意要和她同行。其余修士看她的眼神也十分奇怪。
这也就算了,周遭佩戴着万剑门玉牌,蓝白色剑修服饰,手握本命剑的万剑门修士居然也多了不知道多少。
要知道这飞舟虽然是万剑门的,但因为是难得的盛会,不少散修也交了灵石搭乘了这一艘飞舟,还有一些小宗门以及与万剑门交好的门派等。
如此门类,不知凡几,而之前神算阁上船的时候根本无人在意。
但现在,她一出门,便有人迎上来。
并非杜无悔,却也是宗门内很有名望的一等弟子,望之面容整肃严厉,见她便拱手:“盛道友,长老有请。”
覃清水似乎早有预料,蹙了蹙眉,还是没有强行劫人,而是看向盛梳。
左右这也是在万剑门的飞舟上,众目睽睽之下,万剑门不敢硬来。
而且,她捏诀给盛梳传音入密:“师妹,我们拦了他们三天实在是拦不住了,放心,你若是想去,你身上有小师妹的传音符,如果他们强逼你,你也可捏碎传唤我们,不必担忧。”
覃清水:“有应道友在,谁也不能逼你交出谁去。”
盛梳又问了好些细节,才明白,他们居然是来要她马甲的!
在飞舟上的并非万剑门整个宗门,也有长老和掌门在飞舟外护法。
但是那日飞舟遇袭,燕无争出手,剑光清亮,却是所有人都看到了。
所以即便程云被杜无悔劝住,也有少部分,以燕无争不可随意落在其他修士手里为由,请长老和掌门出面,将人带回。
万剑门沉默了一日,之后终究还是请人与神算阁交涉。就连应沧澜那边也受到了其他长老暗示。
但是盛梳不出来,燕无争身上有锁魂咒在,谁也拿盛梳没办法,事情就这样耽搁下来。
盛梳在厢房里教育两个马甲不能随便放纵偷吃灵植的时候,实际上神算阁和万剑门正在两相对峙,谁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上盛梳。
如今盛梳甫一出门,万剑门便按捺不住寻上来了。
盛梳无言,不知道主角团毅力可嘉也就算了,你们怎么也没放弃?
燕无争马甲不是都给仙君马甲了嘛?
等到了万剑门待客的地方,发现院中有一株万年灵桦树,枝叶均可入药,却轻易地可耻心动了。
本体和万剑门众人交涉的时候,负责三心二意想东想西的仙君马甲在若有所思:
灵桦树,用这个换,他们会给吗?
在厢房里乖乖炼药的燕无争“啪”的一声就把炼丹炉合上了。
他起身,而后罢工似的直直躺倒在本体的床榻上,视死如归地闭上眼。
不走。走就罢工。
盛梳:“.......”
都是她把自己惯的。
她只能把心思暂时地拉回来,知道其他两个马甲因为她有这样的危险念头,磨磨蹭蹭地贴在一起摸头发,也装作没感觉到。
万剑门态度摆得很端正,先礼后兵。
对此盛梳的态度也很清晰。
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不知道,不了解。
问就是你们那位仙君允许的,不赞同找你们那位仙君去。
关山袖中手指握住剑,面容沉肃,显然是失了耐心:“我不知小友因何缘故可以无视锁魂咒,但是,助人炼化人骨,乃非大功德,反而是冤孽一件,小友乃卦修,难道就不怕因果循环,最后报应在你这个帮凶身上吗?”
说到这里,都摆明牌了。
盛梳也反问:“是罪人的是他,怎会报应于我?”
关山大怒,他早已筑下结界。化神期长老的可怖修为如潮水般向盛梳涌来,没有攻击性,但即便是修为压制,按理说也足够她这个筑基期卦修喝上一壶的了。
所以关山并未收敛:“敬酒不吃吃罚酒!”
其他人也拔剑。
仙君马甲眯了眯眼。就见那女修不过区区筑基,衣裙飞扬之间,竟然轻而易举地将他修为挡了回去,分明是有人兜底。
关山大骇。
就见那女修转着龟壳道:“什么助人炼化,我不知,但我想请问长老,我卜算到燕无争在飞舟一角,且适于助我试药的时候,燕无争难道不是贵宗的阶下囚,囚禁他的难道不是贵宗的法阵?”
“而且请我们神算阁上船的时候,分明是诸位答应,只要能炼出丹药,就允我们所有条件。”
盛梳:“没有试药之人,何来丹药?”
关山又惊又怒:“你!”
关山的弟子也是震惊懊恼,察觉她有所依仗,更是愤怒。
事到如今,他们和长老又如何不知,是他们太想瞒住此桩,又自信神算阁不会轻易对燕无争做什么,明明燕无争其实已受到惩处,却仍然令昔日大师兄落在她手里,现在才处处受到掣肘。
明知道燕无争不该受到如此对待,却一点叫这女修弃暗投明的理由也无。
而且在仙君手中时,燕无争便已背负了锁魂咒,修为尽毁,不知天生剑骨卓越至何等境地,才能至此方能挥出一阵剑气。
落到这女修手中,却又深中断肠草之毒,若非有天生剑骨,怎么可能撑到如今这个地步?
世上就没有凡人能承受住这样的痛楚,何况是被这女修和那位仙君控制的燕无争,他们再不出手,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燕无争真的被炼化成容器,神魂俱灭吗!
程云当日是乍然得知,可他们受宗门要求,没有及时发难,难道就不痛悔内疚?
如今才发难已经是亡羊补牢,可居然也为时已晚。
他们的确是后来才知燕无争被带走,可是在燕无争眼里,恐怕只是他待了十数年的宗门对他恨之入骨,又怕不能啖尽他的血肉,才这么着急地把他让出去,眼睁睁看着他被丹药炼化。
可他仍然没有丝毫怨言。
哪怕这些弟子中有宗门遇袭那日受了重伤的,知道这一遭,心中十分的怨恨,也淡了七八分,反而心情十分复杂,甚至隐隐有些酸涩。
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燕无争。
眼见将人带回无望,心境也自然是激荡。
谁知那女修却突然调转话锋:“其实,想要回燕无争,也不是不可以。”
燕无争马甲是知道本体想法的,并未生气,只是仍然假装似的伸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再度表示,不走,走就自杀。
仙君马甲安抚地拍了拍。
燕无争马甲披着自己最喜欢的道袍,伸手拽仙君马甲身上的天衣。
因要符合仙人气节,他身上天衣极为昂贵,乃是神器,为月牙色,带着绛红点金,远远望去有海上生明月,波光撼洞庭之景。
这样一拽,甚至有星光在他身上荡漾。
仙君马甲现在正在上工,安抚了一次便很铁面无私地没有搭理他了,只是炼完丹药之后顺手就给燕无争马甲塞了一颗。
无他,三个人都有些馋了。
尝到味道的盛梳心满意足。
想让马甲和他们分开,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万剑门也不能轻易得罪。
盛梳这个本体是所有反派角色中受剧情和人设限制最小的,所以盛梳决定先把自己摘出去,向万剑门表示不是我想拦下燕无争不让你们带回去,是仙君马甲——
反正沈扶闻身上的黑锅已经很多了,不介意再多一个。
她心中是这么想的,表现出来完全不是这样。关山脸色微变的时候,女修就用着令人咬牙切齿的从容声调道:“但我有两个条件。”
“第一,你们飞舟上那一株万年灵桦树的果实,我要一半,可以折算成灵石,但必须是市面上最高价。”
关山脸色难看,其余弟子更是怒不可遏。
飞舟乃神器,是万剑门一位已经陨落的大能于秘境中偶然所得,这一株万年灵桦树,也是秘境中带出来的,有价无市,根茎也早已与飞舟融为一体,根本不是他能做主送出去的。
然而盛梳伸出手指。
她还有第二个条件。
“我要燕无争的命牌。”
众人大怒:“你!得寸进尺!”
何谓命牌。如果说锁魂咒是对人神魂做出禁锢,那么命牌指向的就是修士的肉身。
有了命牌,可查看修士此生亲缘,生死,还可以通过命牌掌握修士的□□情况。对修士□□做出损害。
修士得宗门庇佑,命牌往往放在宗门大阵深处,非修士本人不能取走。
像沈扶闻,即便他觊觎天生剑骨,也没有对命牌出手,就是因为锁住神魂,还可以说是为了惩戒他,担心他做出不利于此界之事所以特地限制。
但若是要人命牌,和直说想将此人变作傀儡无异。
而且他也不可能轻易拿到命牌。
女修说这话,等于是要让燕无争本人答应从宗门大阵中取出自己的命牌并交予她。
这和让燕无争再次被锁魂咒束缚,被用作药人何异?
所以众人才会怒气勃发,关山更是直接挥袖:“放肆!”
盛梳却不在意。
她要这两样东西是有原因的。
系统还在疯狂上蹿下跳,甚至开始扫射盛梳这个本体,直到被结界内的燕无争禁言,才分外委屈和不敢置信地望向结界内的宿主:
宿主,为什么禁言我!
宿主现在还被那女修关着,是什么情况系统不知道,但它知道这都是那个大反派沈扶闻和这个女修害得。
它还想劝宿主,别和这个宗门玩了,他们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是真的相信你的,现在竟然还想把你的命牌给这个女修,他们和这个女修一样,都不是个好东西。
怪不得是反派!
剑修却只是在结界内,辨不清神色的缓声道:“与她无关。”
或许是到现在还在被迫试药,或许是经久的困顿让他精神有些不济,说这话的人咳嗽了一阵。
再开口时声音有点哑,听上去状况十分不好,等他说完之后开始呕血,系统才知道那个女修又逼宿主吃了不知多少断肠草。
“是我自己做的抉择。”
他竟然到现在也没有怨恨旁人,甚至心境依然颇稳,仿佛什么都不能令他心智动摇,他也只是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罢了:“你们谁都不必介怀。”
系统主机在震动,半晌说不出话来。
暗处仗着和系统传音过,暗自偷听的破阵剑僵了一下,心虚地躲角落里画圈圈去了。
借破阵剑一窥的程云却久久未动,直到浑身血液冰凉,破阵剑才蹦起来:“傻,太傻了,没见过这么傻的!”
它是名剑,道心坚固,自然讲究恩怨分明,燕无争这种什么都不求的,它闻所未闻。
程云却不知该说什么,他只觉胸口窒涩:“事到如今,他连我都不愿意恨。”
甚至连那盛梳,他也可以毫不介意地宽容。
可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那白衣飒飒,一剑封喉的剑修。
若非强行逆转了他的命格,若非为了宗门能擒住罪首,堂堂剑道魁首,怎么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境地?
万剑门内仍然在十分激烈地争吵着。
无论是那日受伤还是未受伤,猜到燕无争隐忍缘由,还是没有猜到的剑修,都强烈反对女修的提议,并且痛骂她是草菅人命。
被女修反问“既然是罪人为何不能随意处置”之后更是剑气激荡,有好几人欲出手,最后才被关山拦下。
他如何不知盛梳是坐地起价,但是燕无争。
这位长老面色发白,咬紧牙关,重重应声:“好。”
“长老!”
盛梳也有点惊讶,看了关山几眼。
她提出那两个条件,一个是因为万年灵桦树的果实确实难得,如果能拿去炼丹,那必然不必担心灵石匮乏可以轻易补足他们资金。
另一个原因就是,系统说的话虽然没真正让她有什么生死劫就在面前的紧迫感,但也的的确确让她开始在意几个马甲的结局。
既然知道日后有被清算风险,她自然是把马甲命牌捏在自己手里才放心。
可惜命牌除了需要本人同意还要宗门愿意打开大阵,所以她才有此想法。
没想到,万剑门竟然同意了。
燕无争马甲和仙君马甲又开始沉思。突然觉得,为了命牌把马甲送回去好像也不是不行?
反正之后还可以抢过来。
万剑门弟子有的怒道:“长老!我们怎可如此受这卦修摆布!”
那可是命牌!
关山喉中腥甜。
修道先修心,他如今思绪受这女修掌控,自然是波动剧烈险些影响到他的修为,但他还是忍着喉中腥甜强自道:“命牌被人掌握,好过现如今受尽折磨得好......”
他深深地望着盛梳,知道她敢如此行事,多半有那位仙君授意:“左右天生剑骨不被剥离,你也不能轻易夺走他的性命!”
掌握命牌,与掌握他的丹药要好得多,至少燕无争在命牌外还有一定的自由......
盛梳思考了一下,又道:“好,不过锁魂咒如果亮了,我也没办法。”
关山心中剧痛,他重重点头,狠声:“这是自然!”
之前他们因为不能惊动那位仙君,默许她将人带走。
结果不过两日,燕无争便被她折磨成这个样子,那仙君似乎也并非一概不知。
如今箭在弦上,哪怕可能会打草惊蛇,他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燕无争的天生剑骨不能被提前炼化。
他只是担心燕无争会被炼化,成为那位仙君的助益而已,关山不觉得这代价巨大。
盛梳也觉得事有可为。
可是以方恢为首的一行人却不觉得。
盛梳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一行人。
他们原本是去追查当日袭击方舟的罪魁祸首的,可正当关山要与盛梳定下契约的时候,几人竟然就这样闯进来,拔剑要求长老与盛梳重谈条件。
系统提心吊胆地听到最后,才知道,他们竟然是因为宿主当日对他们师妹李山水见死不救,对燕无争仍然怀恨在心,并因此要求人可以要回来,但是不能给万年灵桦树。
因为李山水到现在也昏迷不醒,只有灵桦树的果实可以救命。
方恢更是怒而将剑指向关山:
“师父一心只想着燕无争试药受辱,可知道小师妹到现在,也没有办法清醒!万年灵桦树必须用来救小师妹,绝不能给燕无争!”
关山面有愠怒:“万年灵桦树百年结五十果,即便结了也能让李山水醒来,况且得到果实的也是她,并非燕无争,你,你们这是在这里做什么!”
竟敢剑指师尊,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方恢早知师父偏心,见他如今还在为燕无争让步,自然是满目恨意,丝毫不让:“他既然令小师妹受了重伤,便是有罪!我们决不允许这样的人还要宗门付出这么高的代价去救!一句话,命牌可以,灵桦树不行!”
若师父一意孤行,那就别怪他们不尊师重道,强行将灵桦树拦下了。
关山气得头脑发胀,晕眩不已。
盛梳见场面混乱,那方恢等人也极为难缠,便没有继续留下。只是接到传音时说等他们答复,便断了传音。
她已经给了选择,答不答应是万剑门要操心的事了,和她有什么关系?
回到厢房,才发现燕无争因为尝了一点点炼制失败的丹药,说不出话来了。
他捂着喉咙,在仙君马甲的轻拍下无声地咳嗽着,面色都红了。
盛梳也感觉嗓子有点难受,赶回来之后扯了道袍披在剑修马甲身上,而后才感觉着他难受的部位,手指托着剑修马甲的下巴,轻轻地试探着揉了揉他的侧颈。
燕无争眉梢微动,盛梳也沉默。
找病灶嘛,就算是共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本体继续积极地开始试验。
旁边的仙君马甲蹙起眉,随手招来一杯水,喝完又送到燕无争手里,燕无争喝完再换给盛梳。
盛梳:“嗓子疼。”
燕无争埋在了她侧颈,无声地咳一下,再按着她的手指揉一下,感觉更难受了。
仙君马甲难得的有些后悔:“早知道不吃了。”
燕无争垂下眼睫:炼丹炉的火候没控制好,确实不应该吃。
后来是盛梳也吃了点喜欢的丹药,感觉才好受一点,但和马甲贴得太近,身上衣衫很快就被血染红。
仙君马甲低头看着,指尖去碰,感觉碰到的地方都绽开了两朵次第绽放的梅花。
盛梳随手捏了个清洁咒,就让有些难受的燕无争马甲先睡了。
自己和仙君马甲,一个不断喝水,让喉咙的难受症状好一点,一个继续加班。
半夜的时候燕无争醒了,因为三个人都有点心神不宁。
方恢的话他们是不在意的,但是此界并非话本,他们行事时也会注意不要真的害了人。李山水便是其中之一。
直到最后盛梳说:“我们早已去看过,经过这一劫她的修为会突飞猛进。”
对别人安慰的话很难讲,但是对自己的马甲,盛梳只有最大的包容。
她原来也不是这么耐心的人,可是自从在这个世界上见到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甚至是第五个自己,总会回忆起燕无争第一个睁开眼时,那双琉璃一般深邃漂亮的眼睛里,一模一样的安宁亲近的情绪。
要再想让马甲觉得好受一点,话说得便很轻易:“不会有事的。”
她揉着燕无争的发尾,发觉他最近伤口又深了,心疼地引渡灵力修复了燕无争身上一部分的伤口,但又没有全部恢复如初。
“放心。”
仙君马甲更实际,一把抱住本体和燕无争,察觉到位置不对,还假装没发生似的悄悄挪了挪,然后再度伸手。
仙山的华光再次洒下来。
盛梳才问:“之后去流云镇,你们想想有什么想买的。”马甲行事不方便,她索性一起买了。
仙君马甲失落。
燕无争抱她:“想去。”
盛梳:“.......”
她半是警告半是纵容:“不要得寸进尺。”
事实证明最会得寸进尺的就是她了。
因为万剑门还没做好决定的时候,苦思冥想几天的盛梳,已经决定把两个马甲都带下去。
当然不是光明正大地带。
燕无争不必遮掩,仙君马甲则是她突然想到,天道不肯让她的马甲同时出现,而她恰好还没有给本体以及剑修马甲一个合理的接触仙君马甲的理由。
所以按照规则,他们同时出现,便不会有人看见沈扶闻。
一切都很完美。除了主角团要跟。
覃清水是知道小师妹要出门的,下飞舟的时候代为指引。
看到小师妹准备好,正欲打招呼,结果就看到小师妹身后跟了一个身影颀长,略有些瘦削的剑修。
他头顶带了一个斗笠,白纱垂下,眉眼看不清晰,只是手腕间赫然垂着一条不知什么材质的,略有些轻盈,但又不是完全透明的丝线。
手中也握着剑,不过是普通弟子练习,不可灌注灵力的普通长剑。仔细看还可看到长剑上渗出血迹,掌心伤痕斑驳。
分明是不会修道的凡人才会有的伤痕。
就这么跟在了盛梳身后。
赫然是燕无争。
覃清水震惊:“师妹!”
她倒也不是觉得燕无争被小师妹带走后就不配有人身自由,所以不该下飞舟了,而是:“近来飞舟上争议频频,你带他出来,恐有争议。”
然而话未说完,金色的锁魂咒亮起,那不甚透明的丝线便瞬间将剑修锁紧。
斗笠下燕无争的神色看不分明,但像是一只灵宠一样被人拽在身后,能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盛梳:“能有何争议?只是带他试药而已。”
万剑门弟子敢怒不敢言,只能用发红的眼睛望过去,似是恼恨于这女修的有恃无恐。
覃清水忧心忡忡一望,脚步也是一顿。
在那风下,那斗笠被风吹起,露出燕无争一双没有焦点,显得虚无空茫的双眼,此刻正安静地垂着。
只有金色的锁魂咒让人能想起他曾是个名满天下的剑修的事实。
剑修被那丝线拽着,步伐略有些慢,盛梳虽然放慢了动作,他仍有些跟不上,这是眼睛受伤后的本能反应。
可是或许是丝线控制,或许是他确有剑修灵敏辨别之天赋,即便沦落到如此,也仍然能缓慢从容地走在盛梳后面。
盛梳往哪边,他便往哪边,有时候因为听觉迟缓,忘记侧身,丝线也会拉着他侧身。
覃清水不知道的地方盛梳在碎碎念:我向左,马甲向右。
但,就跟双人游戏切换视角就很难一样,一个本体一个马甲怎么及时反应啊?果然就算是丝线带着也很难顺畅行动吧?
盛梳略微觉得有些难办,因此覃清水的欲言又止也没看见。
反而一路十分烦恼,但有马甲在,又十分自在。
落在万剑门众人眼里,自然是十分得意。
等到了酒楼,覃清水立刻要了个包间,想和小师妹好好说一说。
迟缓迈步上楼梯的燕无争终于来得及放慢思考速度,回答本体的疑问:“喜欢。”
“要贴贴。”
盛梳:“.......”
如果不是时机不合适,她真想走几步过去把自己的马甲抱起来再放自己位置上。
虽然不知道他这个要和本体行为一致的想法到底哪来的,一个牵着一个走好像也不是那么好玩,但是这么观察自己真的觉得好可爱。
上酒楼二层的时候人太多,他们不可避免地碰到一起,燕无争马甲立刻本能地握住本体的手,察觉到视线之后又若无其事地松开。
本体扭头,他还跟着看过去。
盛梳默默地别开头,握住马甲的手。好吧,其实也挺好玩的。
一直到进了包间,她才定下心思。
让燕无争马甲负责留意周边,她就负责吃。
吃的时候还在心里感叹:可惜燕无争现在人设不适合吃喝,否则有两个胃一定能尝更多好吃的。
燕无争也有点遗憾。
结果覃清水面容严肃,没说什么师妹你真的要留意度了,就听到有人喊他们。
包间门没关,一行修士看到燕无争,为首的人眸光冷了冷,强压情绪寒暄了几句,便单刀直入:“我有两句话想与我这师兄单独说,不知道两位可否行个方便。”
盛梳博闻强识,一眼就认出此人正是前几日拦住她和关山交易的方恢。
可她正在尝糕点,便也没多想,点头颔首便道:“自然可以。”
覃清水关上门,便听到那修士冷嘲:“师兄当日忘恩负义,见死不救,可知自己会落到此番田地,有这般糟糕光景?”
等出了酒楼,覃清水才忍不住道:“我观他们,虽是万剑门弟子服饰,但来势汹汹,恐怕会对那燕无争不利。”
盛梳:“不用担心。”
覃清水蹙眉,看了盛梳好几眼,才低声:“燕无争现在毕竟是凡人一个.......”
盛梳拍了拍手,随意笑笑:“不死不就行了。”
覃清水心底一寒,竟然不知小师妹是在玩笑还是在认真说此语。
但盛梳想的很简单。
她确实不太在意主线外的剧情,如果有人敢不按剧本欺负她马甲,仙君马甲也可以分分钟就给人按回去。
至于其他的,都是洗白路上的必经程序,盛梳去看李山水也只是为自己问心无愧。
难道是为了一遍遍向他们解释,她只是喜欢扮演反派的感觉,不是真的喜欢草菅人命?
世人眼光罢了,有马甲在她从来都不在意。
果然方恢长篇大论了一串,讥讽燕无争如何落魄,那剑修也只是侧过头,似在静静聆听,但始终不语。
他头顶斗笠放在桌上,风乍然而起,吹起他发丝和那斗笠垂下的面纱,一缕黑发落在他猩红眼尾之间。
意识到自己瞳孔又在破裂渗血的剑修无所谓地闭目一瞬。
鲜血染红了他的眼睑与眼睫,衬得他如此形容宛若走火入魔,但奇怪的是气质仍然是清正端方,有如往昔。
方恢见不得此人到现在还如此冷静从容,下意识想要动手。
燕无争察觉,之前被怎么说神情也没有一丝波澜,全当没听见的人,此刻却是下意识虚蜷起手指,似乎想要拿剑。
方恢冷笑,心道此人果真是苦肉计,如今他不过是偶然一试,便露出了马脚。
看他不让他揭露他真面目!
燕无争动作却倏地一顿,紧接着人便低头咳嗽起来。
他周遭灵力也开始疯狂波动。
方恢震惊后退。
盛梳呛了几声,看着她买了串糖葫芦也没吃的覃清水无奈:“你怎么也不注意些。”
盛梳摇头,想说分明是前几日吃了炼制失败的丹药,没好全,导致燕无争马甲喉咙伤又发作了,犹豫了一下,倒也没有拦住本能想保护马甲的沈扶闻。
呛到确实挺难受的,燕无争伤发作,可能不好处理。
下一秒,仙君马甲倏地而出,却并非本人,而是分神。
但也足够威慑人心神了。
方恢本以为这位仙君是为昔日弟子撑腰,没想到他甫一出现,却是眯眼,毫不犹豫地掐住了燕无争的喉咙,几乎硬生生迫着人将头垂下。
方恢瞳孔骤缩。
那燕无争眼尾鲜红,修士最脆弱最易扭转的部位之一就这样暴露在众人面前。
而那个不可一世的剑修,在飞舟上还能出手的燕无争,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覃清水问盛梳要不要喝点水,深知难受的不是自己的盛梳只是有点难受地摆摆手,感觉伤被仙君马甲按住,才好一些。
仙君马甲虽然没有受伤,但也喉咙疼得说不出话来,于是只是垂眸冷淡地看着燕无争。
还是方恢不甘心,垂首艰难,一个字一个字出声:“不知仙君有何指教。”
他不知仙君是何立场,缓慢复述,最后说到宗门做主要将燕无争带回,更是隐含怨恨。
那仙君微微偏头,如雪的发丝因其修为高深,此刻也如夺命的刀锋,垂下后蔓延至众人面前。
字音因为仙音加持,外加喉咙受迫,显得格外冰冷:“宗门做主?”
方恢心底一寒,几乎下意识腿软跪倒在这位仙君面前,但燕无争比他更狼狈。
当年在独步峰上可以一人轮过三十名修士,独占鳌头的大师兄,如果有金丹实力,也不可能连这位仙君的一个分神也打不过,但他仍然没有过分挣扎,只是垂下湿润的眼睫。
命穴被人掐住,掌握在掌心里,他也只是眼尾微微红些,却顺从地倒下,甚至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
也没有再去虚握剑,只是闭眼。
显然知道这位仙君目标是自己,他便绝了动手的念头。
方恢喘不过气来,不敢抬头,听到那位仙君道:“谁同意了?”
祂话说的不多,但在这流云镇,修士与凡人遍地都是之地,祂想让他们听到的人,没有一个听不到这个让他们时至今日还是畏惧的声音:“燕鸣。”
祂垂眸,问:“你同意吗?”
没有人看到燕无争的眼睛。他本来就接近眼盲,视线没有落点,如今接近凡人,谁能探听到他心中所想?
可是那位仙君明知道他现在几乎濒死,还是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掌心禁锢下缓慢而艰难地,低头睁开空洞的双眼,没有回答。
却已经是回答了。
盛梳心里叹气。
她原本是犹豫要不要将马甲换回去的。可是现在,有马甲在都咳成这样,真的交换了还不知道会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
而且,盛梳喉咙好些了,继续吃糖葫芦,垂眸假装不知道自己话说得敞亮,其实根本看不惯有人对自己马甲动手的事实。
她的忍耐也是有底线的。
不过是万年灵桦树而已。心疼了一下下的人表示:和马甲比起来不值一提。
关山原本已经强硬地压下了方恢等人的闹事,想要和那女修重新签订契约,他甚至和其他长老作保,可拿出私库里的东西,填补万年灵桦树带来的空缺。
等听到仙君动怒,心底一颤,几乎是瞬间挥袖赶去,却只看到染血的斗笠。
燕无争已经不见了。
那位仙君的身影浮在半空,轻轻拨袖,身体残破的剑修便不知带到哪去。
虚影略有晃动,不悦偏头。
关山察觉那位仙君修为略有波动,不用想都是因转移燕无争,或是受到燕无争反抗,而不喜,当即心头骤痛。
“对了。”
白发仙君的身影逐渐虚幻,但祂的修为够高,哪怕是关山竭尽全力阻止,也只感觉命牌在他洞府中慢慢飞出。
不夸张地说,那一刻关山简直感觉神魂俱裂。
属于燕无争的命牌散发着莹润的白光,落在了仙君手里。
这代表着不止是锁魂咒,不止是将倾,还有燕无争的命牌。他作为修士,作为人的所有的一切,都被掌握在了面前的这位仙人手里。
祂轻轻一碰,便可捏碎。
而这一切甚至是燕无争默许的,或者说是他闭眼承受了的。
关山心神剧痛。他知道他们不可能带走燕无争了。
沈扶闻本来想走。
但眼尾一侧,便察觉剑气逼近,神情微动。
居然是将倾。
不知将倾为何攻击他,又为何寻这方向而来的杜无悔咬牙御剑追上,心中飞速掠过无数念头......
传闻本命剑也有自己喜恶,道心不稳则招本命剑反噬。而燕无争恰巧是在此地附近得的将倾。
将倾这是反噬燕无争了吗?还是也想向他证明什么。
酒楼内,祂本来是欲走,忽而掌心一翻,那不被其他人察觉,破空而来的将倾就落在他手里。
程云,杜无悔还有好几人都是震惊。
本命剑只认神魂,哪怕是锁魂咒也不能将剑修本人的剑夺走,而将倾适才明明是冲着燕无争而去的。
祂到底做了什么,难道祂已经掌握了天生剑骨........!
那仙君只是低头一瞬,很快,便不感兴趣似的一拂袖。
将倾原本满心追噬,如今反倒是满心茫然地感觉剑身一空。
直到发现自己与剑修神魂解绑,才骤然嗡鸣。但它整个剑已经变得轻盈起来。
不再是燕无争的本命剑了。
沈扶闻抹去了剑上燕无争的神魂。
它不会说话,只知道剑修做了不好的事,违背了自己的道心,所以哪怕剑毁,也要给燕无争一剑,让他知道他违背了自己的道心。
而祂只是一挥手。燕无争残留在将倾上的一部分神魂便被抹去。
只是淡淡轻哂,便肆意地抹杀了燕无争的一部分神魂,抹杀了他作为剑修的全部。
从命牌到本命剑,一桩桩一件件都轻飘飘得不能再随意,却是无比令人恐惧的仙人之能。
沈扶闻环顾四周。
祂就像是主宰一方的神祗,盯上了一只喜欢的猎物,哪怕剥了它的皮,喝了它的血,也不允许它有一丝丝忤逆,甚至还要在同情怜悯它的世人面前亲手碾碎这生灵的一切:“燕无争。”
“从今以后,他不再是我的弟子,但会是我的药鼎。”
再次听到这个词的万剑门弟子从心中升起寒意,想起从前下山历练寻药时,他们师兄一招裂云,掠过那些灵兽,直抵他们要取的灵植附近,收起剑后,一句话不说便转身离开。
他从来都不要感谢,但也从来都不伤无辜。关山长老虽然偏心,但有句话说得没错。即便是宗门遇袭,他也没有真的害死哪怕一个人。
方恢腿一软。
仙人白发垂落,似月光降临,祂偏头,理应不是在问修士,祂向来不将这些修士放在眼里,想杀就杀,想伤就伤。
祂是在问祂的药鼎:“记住了?”
没有人回答。
燕无争没有自由,他的回答他们又怎么可能听得到呢。
于是方恢一身冷汗地坐在地上,抬首看到的便是被那仙君一挥袖碾为齑粉的斗笠。
一开始它染血的时候众人未尝注意它。如今有弟子终于迟钝地想接近,那斗笠却在日光下倏而化为齑粉,轻易地就被碾碎,没有留下一丝尘埃。
只有满地的深黑血迹,印证了燕无争曾在那里出现的事实。
沈扶闻带着燕无争马甲找到了盛梳在的酒楼。
盛梳一边抱着马甲拍拍,一边给自己喝水。仙君马甲在旁边蹭蹭,代为发言:“疼。”
燕无争也难受,指尖捻了捻沈扶闻的白毛,等到外间进了琴师,才略微直起身。
覃清水赶来,发现燕无争还被师妹带出来了,眼皮跳了跳,酝酿了好久才拉过师妹,提醒道:“师妹,燕无争可能有苦衷,而且你也不是什么邪修......不要太过火了。”
之前她忍住不说,但这一路,师妹真的太过了。
盛梳疑惑:“我怎么了?”
覃清水:“.......”
你把人一个物件似的带出去,换不出去又带在身边,现在又让他听琴师演奏,不就是在羞辱他如今连卖艺的琴师都不如,只能做个玩意儿似的灵宠吗?
就连她都觉得过火了,燕无争如此心性,真的不会怨恨吗?
盛梳却是真的没能领悟到覃清水的意思。
开马甲的时候她就想尝试一个专心看舞蹈,一个专心听音乐,另一个专心干饭的快乐。
现在好不容易体会到了,怎么可能放手,所以不管师姐,挥手就让舞蹈上来了,还转头对燕无争道:“好好听。”
不要走神了。
燕无争很想去握本体的手指,但知道有人在会探听,只能没什么反应地微微偏头。
盛梳便随意地伸出手指穿插过燕无争的黑发,想起靠着天道说的不能同时出现的规则隐身,但也不能被他们触碰到了的仙君马甲,有点想叹气。
好可惜,只有一个马甲可摸了。
还担心小师妹过分嚣张,就看到这一幕的覃清水:.......
说真的,她现在很怀疑燕无争要是后来摆脱了仙君桎梏,第一个杀的就是小师妹,真的。
盛梳在酒楼寻欢作乐,不是,休息摆烂了一会儿,期间和久未出门的马甲尝遍了美食。
等听到外面乱了起来,才从马甲的怀抱里睁开眼,听仙君马甲传回消息。
仙山强光大盛,外面都在说,恐是秘境出世,才有此预兆,覃清水已经和主角团的人会和去了。
房间内丝竹阵阵。
另外两个马甲还在欣赏舞蹈和琴音,丝毫不耽误本体专心思考正事。
盛梳:终于来了。
她在等的,彻底绝了主角团带走燕无争马甲想法的燕云秘境。
现在开启了。
改不完了,决定摆烂()一想到我要入v了还这么怠惰,就有一种,果然应该存稿再开的感觉,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废。
带带预收
预收《全宗门都是我马甲》:
穆轻衣拥有着整个修仙界最羡慕的宗门。她不学无术,整天想着偷懒耍滑,也没人说她一句,反而所有人都宠着她。
师父是宗门长老,全宗门的资源都任她取用绝不多言;
大师姐是少宗主,豪掷千金,给她买来天材地宝只为巩固她修为;
大师兄是宗门魁首,和她在秘境组队,挡在她前面多次受伤,也不拦着她她打坐;
就连小师弟小师妹也宠她,遇到什么好的巴巴地就送上去了,跟被下了蛊一样。
佛修觉得不对劲,掐指一算,发现他们的命竟都被这贪得无厌的穆轻衣系住。
她死所有人死,而其他人死了,穆轻衣仍然可以好好活着。
佛修们不忍宗门受骗,告知真相,谁知他们竟怒目相对。
师父:我小徒弟懒一点,我愿意管着怎么了?
大师姐:我小师妹穷一点,我愿意资助怎么了?
大师兄:我小师妹弱一点,我愿意护着怎么了?
小师弟小师妹:我们师姐没用一点怎么了!
所有人异口同声:吃你们家大米了!
佛修:……没救了。
全修仙界都以为穆轻衣这波赢麻了,实际上的穆轻衣仰头长嚎:凭什么只有我的修为算修为啊!马甲这么多,换一个卷不行吗!
全宗门的男女老少,一个意识异口同声:不行!就要我宠(卷)我自己!
**
后来,轻衣宗被妖界盯上,同门接连覆灭。
穆轻衣却仿佛脱胎换骨,修为突飞猛进!
最恐怖的是,每失去一个同门,她的战力便强一分。
到最后,妖界加起来都打不过她。
佛修们摇头叹息,感慨穆轻衣悔之晚矣。
穆轻衣却捶地:
早知道这样做就能突破修为,我还那么卷干嘛呀!早献祭几个马甲不就行了!
穆轻衣从此爱上了手撕马甲的快乐。
佛修们从此逢人就说,穆轻衣疯了。
发狂似的杀了这一批替身还不够,竟然又不知从哪掳了一批人来,装成从前的轻衣宗,笑中含血泪地说:
不像也没关系。
下次就会像了。
我保证会更像的。
本文又名《我在修仙界开火葬场》《撕马甲,但变强了》
女主没有任何实际的违反道德行为!撕的马甲的是自己的。但可以重新捏,只是可能有点差别。修仙界的人都很会脑补。不保证文案情节一定符合事实。但马甲祭天法力无边一定是真的:)
3.27。已截屏。
预收《满朝文武都是我马甲》:
一款古代朝堂基建游戏上世,风靡全球。
因为代入感强,且账号不可复活,满朝文武又都是ssr。
所有玩家都卯足了劲儿想把其中的盛朝建立好,但又不敢真的刚。
因为这位在位的武帝虽然勉勉强强算个明君,却有一个很坏的毛病:他喜欢死谏。
玩了两个月,大批玩家怒摔游戏仓:怎么说都不听,只有寄了才能谏言成功,这游戏我不玩了!
没想到这个时候吏部尚书站出来:为人臣子,怎可苟且偷生!
而后拔剑自刎,血溅朝堂。
然后是当朝太傅,无名小卒……一日有十三人死谏,武帝这才收回成命。所有玩家都震撼了。
接着治理黄河,君主不听,尚书死谏;拒绝穷兵黩武,君主不听,侍从死谏;武帝要大兴宫室,那位连中三元的状元还是死谏。
满朝文武,除了玩家都快死光了,盛朝才有一点点复苏的曙光,玩家们却不敢再进谏了。他们不想用朝臣的命来弄成就。
此刻的盛澡:快快快,你们怎么不进言了,是马甲死得不够多吗!武帝马上就同意了,我现在就准备马甲治理黄河!
女主真古人,只是马甲有亿点点多,后期也会察觉玩家身份但没有矛盾/主君臣基建/女主和玩家视角都有,玩家都是给女主开挂提供后世基建视角开挂的/最后是女主本体登基/会有很多脑补/死谏只是女主不太在乎但玩家觉得比较极端的手段之一,不是主线,内容还主要是贤臣忠臣塑造以及千古流芳(bushi)/会有论坛体/he
不要问我为什么又是撕马甲梗,问就是喜欢。
4.22。已截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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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