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森哥在哪里了吗?”一个长头的女孩举着摄像机问同伴。
另一个短头发的女孩踮起脚尖朝窑口前面望了望,距离有点远,看不清人脸。
她们是宋森的粉丝兼站姐,得知宋森在这里拍摄很辛苦特意过来慰问的。
拍摄期间节目组把路给暂时封了,她们只能爬上山坡找人。
“哎,森哥过来了。”
“哪里哪里?”
“戴斗笠的那个。”
因为瓷土不够,易衡带着嘉宾去拿,半路突然窜出来几个女孩,不明分说的把包装精致的礼物递过来,长发女孩子把摄像机对准他咔咔就是几下。
拍完不禁感慨,不愧是她森哥,别人做任务落的一身脏兮兮,而森哥在一群泥人里格外光彩夺目,气质斐然。
可将照片放大后,她发觉不对劲,他不是森哥,只是带着斗笠遮了半边脸太像了而已。
她心中一慌,她所知道有一张以假乱真的森哥脸的就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渣。
她缓缓抬头,正好和人渣的眼神对上。
而宋森就在一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资深站姐认错人,曾经说过他就算化成灰她们都能认出来的话历历在耳,他的俊脸被瓷土糊住了看不到表情,但可想而知此刻心情的复杂。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易衡觉得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她们。
节目组同意让她们在一边观看拍摄,反正是直播,不用担心剧透,多一个人宣传没有坏处。
易衡介绍完全套烧窑流程,今日的台词任务结束,剩下的就是嘉宾们跟随老师傅亲身实践,他可以去一边休息。
长发女孩看到他过来,脸色瞬变,小声骂了句“晦气”,她们不约而同都转过身去,似乎用这样的方式可以让他感到羞愧,但看到易衡没把她们当回事,和其他人谈笑风生,而她们的森哥累的汗如雨下,那股闷火反而烧的更旺。
她们聚集到一起,不知道悄悄密谋着什么,随后那个短发女孩拿着一瓶饮料走过去,易衡也接了。
问题是,他们两个居然还聊起来了。
长发女孩想不明白他们有什么好聊的,他们应该是见面必撕的仇人才对!
过了好一会,短发女孩才回来,把那瓶有问题的饮料也带回来了,迎着姐妹们质问的目光,犹豫几秒解释说:“我觉得他没那么坏。”
长发女孩含怒反问:“他给你灌什么**汤了?这才几分钟你就叛变了!”
短发女孩被她吼得缩了脖子,弱弱说:“套近乎的时候我告诉他我也打算考公,问他可不可以传授些经验,他挺大方的把经验教给我了,推荐了一些他用过还不错的试题,还说我有问题可以去问他。”
“骗子,他肯定是骗你的!他不可能有那么好心!”长发女孩说的斩钉截铁,其他人随她附和。
短发女孩说:“可要是他真的人品有大问题,是过不了政审的。”
长发女孩一个不悦地眼神瞟过去,她低头闭嘴,一个人难抵众怒,不敢再说下去。
其实都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但是不想听的人就是不想听。
她们和易衡他们住在同一家宾馆,观察了他们好几天。
越看越气,简直就是区别对待。
天不亮森哥就要起床拍摄,可易衡他们却可以睡懒觉到九点醒。
森哥每天干完活回来像从泥水里捞出来,可他们穿着雪白的衬衫出去,又穿着雪白的衬衫回来。
晚上森哥不能休息还要自己做饭,可他们一到黄昏就没影了!谁知道跑哪里玩去了?
这是完成任务的态度吗?!
作为姐妹们的代表,长发女孩怒吼吼找到导演要求给个说法,不然她就把这些黑幕全爆到网上去,凭她们加起来上千万粉丝的号,届时节目一开播就会被冲烂。
导演淡定擦拭眼镜,犀利地看了她一眼,把眼镜戴上去,慢悠悠说:“小姑娘,看事情不能凭主观猜想,要看全面点。”
“我们看的很全面,就是你们在搞歧视,公务员难道就可以享受特权吗?!请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们将去举报他们的渎职!”长发女孩梗长脖子,活像只容不得一点黑暗的正义天鹅。
导演莫名觉得有点好笑,说:“那你听好了。”
“他们每天晚上都需要熬夜商量好第二天的策划,有的时候甚至过了凌晨四点还在修改细节。”
“易衡不是代表个人出镜,是代表他们单位,好的形象才能展现良好的公信力,乱糟糟的像什么话?”
“他们这次来还有一个任务,要关照本地大量留守儿童,参与完这边的任务,人家就去学校给小朋友辅导功课,做心理疏通了,哪里来的渎职?”
“我们没有歧视任何一个人,倒是你们,没问清楚情况就认定易衡失职,这才是对他的不公平,如果你们再妨碍到我们的工作,就只有请你们离开了,明白了吗?”
导演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她脸上扎了一下,让她面红耳赤,羞愧地抬不起头,“知,知道了。”
易衡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几乎没见到她们的身影,感觉是故意躲起来了。
倒是之前那个短头发的姑娘来找过他们几次,询问一些上岸的经验,同事们充分发挥人民公仆的作用,有问必答。
偶然从小姑娘口里,中阳貌似出了点问题,好像是吴总和虹老板闹翻了,上头有人来查了,不过吴总把消息瞒的严,把艺人都打发出去接通告也是为了腾出手解决麻烦。
易衡听了只是一笑而过,只能说是他们活该。
本次拍摄时长为两周,宋森在这期间一直避着易衡,直到最后一天晚上,易衡的房门被敲响。
打开门看到来的是谁,易衡与他对视,淡淡笑了笑,眸子里倒映出来人的无措,他猜到宋森会来找他。
“有事?”
宋森点头说:“有点,能进去说吗?”
易衡单手抵住门框,仰起下巴,指向斜对角的监控器摄像头,说:“有事就在这里说完,有监控为证,出了事别赖我。”
宋森说:“哥,你都上岸了,我们再也不用抢了,你何必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呢?”
易衡冷眼看他,一字一顿说:“人只有在差点被咬死后才知道多长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明显他在内涵某人,宋森脸上挂不住,握紧拳头,片刻之后拳头递到他面前,松开,一个小小的优盘躺在他的手掌心。
“里面是什么东西?”易衡不解。
宋森却卖起了关子,只说:“以后就知道了,你会感谢我的。”
等宋森走后,易衡立刻检查优盘里的东西,但是数据进行了加密,需要请专业的人来破译。
他并不觉得宋森会安什么好心,毕竟他和吴总向来沆瀣一气,这件事情很快被他抛之脑后。
第二天结束拍摄回局里,前台退房时听到酒店老板在嘀咕,监控器昨晚莫名其妙被关闭了,虽然疑惑,到没有多想。
局里派了车来接他们回家,等了半天只等到那辆他熟悉不过的车——从前经常来公司接送宋森这位关系户。
易衡到今天才知道他的顶头上司竟然就是宋森背后那座靠山。
那他为什么没被穿小鞋呢?还能顺利录取?
正满头雾水,同事们招呼他:“小易,发什么呆呢?上车啊,局长和主任都等着我们回去报告呢。”
易衡回头在人群里找宋森,却没看到他的人影,问同事们:“这不是局长的车吗?”
同事说:“原本是局长的私车,后来免费给局里当公车用了。”
易衡哦了句,跟着上车,车开出一段距离,他偶然瞥了一眼后视镜,消失的宋森出现在后视镜里,站在屋檐阴影处,用一种暗沉冰冷的眼神看着他们远去。
任务圆满完成,汇报完工作,临到下班,主任挂着笑脸走过来说要带他们去团建,地点随他们选,大伙的热情瞬间被点燃,纷纷为团建出谋划策。
谈到过了下班时间都没敲定个地点,大伙先回家去休息,明天再来说,谁知第二天来了,迎接他们的是一沓新的任务。
大清早的,各个都跟黄昏时分的牵牛花一样萎靡不振,这个单位唯一的坏处就是平时看上去事不多,但事全积攒在某一段时间内爆发,真的是会累死人。
主任宽慰他们:“最近的当口事工作确实多了点,大家再坚持一下,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对了,易衡,关于窑镇那个节目还需要做一个现场直播,你上次表现不错,这次还是由你去吧。”
在同事们怜悯的目光中,易衡无奈接过任务通知,沉甸甸地压在手掌心。
大家虽然总把摆烂放在嘴边,但对待分内的工作从来是一丝不苟,紧赶慢赶完成任务才能下班回家。
手上这个直播任务是和本地电视台合作,他的搭档是专业的主播,要把词背的滚瓜烂熟,不能在台上露怯丢人单位的人。
等同事们都走了,他把东西收拾好,打算带回家再练练词,这时主任一脸严肃地走到他工位边上,让他随他走一趟,有人要见他。
怀着满腹疑惑,跟着主任来到办公室,打开门,几道如鹰眼般锐利的目光射来,他有一瞬间后背发凉,可能是对强烈正义感的天生惧怕。
他这辈子又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怎么把警察召来了。
几位警察对照他和文件上的资料,反复几遍,问道:“你是易衡对吧。”
易衡在他们对面拘谨坐下,老实回答:“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一位警察说:“我们前段时间接到了一个匿名举报,说有人涉du,那位匿名举报的人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