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误事。kanshushen
叶翎看着掌心明显不属于自己的黑色布料, 心中如是想着。
这块布料被他放在手中攥了一整晚,现在已是皱巴巴的。
宿醉后的头痛让叶翎起身时不禁嘶了一声,环顾无比熟悉的屋内陈设,他确定此时已在自己房中, 只不过榻中身上满是酒气。
有了上次经验, 叶翎很快便坦然接受了“脑海中只有片段记忆”的惨痛事实。
衣服虽然处处褶皱凌乱不堪,身上却没有可疑的痕迹残留, 更没有酸痛之感;叶翎又默默看了眼手边布料, 认识到可能是自己非礼了别人。
千万别是玄青宗的弟子吧.....他名声已经够不好的了, 若再带上“非礼清白弟子”这一项罪名,干脆长老也不要做了。
满身酒气难以忍受,叶翎起身活动两下身子,从柜中取出换洗衣物, 走过长廊,来到偏厅后的木池中。
热泉漫过身子, 刷洗着宿醉的疲惫,叶翎闭上眼,舒服地长叹一声,青丝散落, 在热气氤氲中铺于水面。
突然,屏风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微小声,池中宛如熟睡的男人眉心一皱,手臂一挥,冷声质问, “谁。”
与此同时,平静水面扬起巨大水花,数十道水流似利剑般径直朝声源处刺去, 瞬间将一面屏风扎成筛漏。
黑影在眼前一闪而过,毫不费力地躲过攻击,最后在叶翎对面的池边站定。
飞速披好衣服,叶翎从池中起身,晶莹水珠自青丝和衣角滑落,在地上炸出串串水花。
清冷面容露出一丝诧异,叶翎带着一身热气,向这位不速之客走去,“怎么是你。”
昨日湖边救过他的蒙面男子在几步外站定,默不作声地贴着池边,叶翎向前一步,他便紧跟着后退一步。
“诶,你——”见这人再退便要掉入池中,叶翎凤眸一颤,急忙伸手想要拉他。
“噗通!”
“......”
炸出的巨大水花中,叶翎感觉一双极有力的大手稳稳托住他的腰/窝,不等他呛水,便直接将他整个人拦腰举起,手的主人还沉在水中浮不起来。
“这池子很浅,”低头看了眼依旧沉在水中的蒙面人,叶翎心中好笑,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道,“放我下来。”
腰间一松,哗啦水声中黑衣男子破水而出;此时两人衣襟都湿了个透,尤其是蒙面的黑色布衣,浸湿后更是紧贴在男人身上,将瘦劲有力的线条完美勾勒。
衣料吸水,男人本就宽松的领口被热泉浸湿后向下坠着,笔直清晰的锁骨上,有一排可疑的牙印。
叶翎眼尖,看到一排齿印便下意识想上前查看,结果他抬手刚向前凑了凑,蒙面人又仿佛受了惊吓似的,猛的向后一退,后背狠狠撞在池壁上。
咚的一声巨响。
叶翎隐隐觉得这人似乎怕他,不再向前,指了指自己锁骨处位置,轻声问道,“我昨晚......对你做过什么吗。”
蒙面人默默整理好衣领,垂着头,身体靠着池壁,良久后点点头。
......一副受尽屈辱、瑟瑟发抖的模样。
“......我当时脑袋不清醒,”隔着面纱,叶翎仿佛都能感觉到蒙面人委屈巴巴的眼神,小心翼翼道,“你......那里疼吗?”
蒙面人愣了愣,下意识地摇摇头后,思量一番变了主意,艰难地点了点头。
叶翎从水中出来,在板块屏风后换下湿漉漉的衣裳,朝他招手让人过来,递给他一套没穿过的衣裳,叫人换上。
方才他仔细看过蒙面人的衣料材质,确实和昨晚拽下来的一般无二,叶翎在门外徘徊,心中盘算着该如何是好。
虽然这人昨夜莫名出现在小树林确实奇怪,可毕竟是自己冒犯在先,直接将人哄走未免太过无情。
胡思乱想中,男子从屋内出来,身上是叶翎明显小一号的衣裳,露出大片胸/膛,上面点点猩红痕迹更是不忍直视。
尽力不去看酒后“杰作”,叶翎看着他自掌根到小臂被黑布紧紧包裹奇艺装扮,皱了皱眉。
两人回到屋中,叶翎翻箱倒柜的拿出伤药,拍拍手旁的梨木椅,“过来,我给你上药。”
男子一时没有上前,迟疑地再次问道,“......你给我上吗?”
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叶翎指了指他的脖子,再次确认道,“你不是脖子痛吗?”
“.....哦。”
这次男子倒是毫不迟疑的大步上前,坐下后将上身脱/的□□,紧实的上身肌肉上,遍布着或啃噬或吮吸留下的牙印红点。
心中暗骂自己孟浪,叶翎弯腰将药膏涂抹在男子身上,指尖每每触碰到肌肤时,他都会下意识屏住呼吸,轻轻一抖。
“我昨晚来找你。”男子突然开口道。
叶翎手中动作不停,问他缘由。
男子从袖中掏出黑色瓷瓶,轻轻放在桌面上,良久后,似是终于下定决心般,沙哑一声,
“我想见你。”
“我想,摘下面纱,见你一面。”
指尖一顿,叶翎听见男子逐渐粗重的喘息声,其实很想问他为何昨夜不看,抬眼看见他身上星星点点的痕迹,最终叹息一声,妥协道,
“你可以蒙住我的眼睛,看吧。”
温热手掌极其轻柔地贴在叶翎眼皮上,叶翎眨眨眼,似乎能感受到男子掌心有汗。
一片黑暗中,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响,两道炽热到几乎能实质化的落在叶翎身上,良久后,男子第一回主动开口,不知在向谁解释,“......有疤,你会讨厌。”
“所以便要一直带着面纱么?”
“嗯。”
叶翎点点头,指指胸口处,“我这里,也有。”
男子呼吸一滞。
“没什么的,”想起第一次进到男子时,他怕自己看见手上的疤,一个劲儿的往后缩,叶翎的声音很轻,“我知道有疤是什么感受。”
“不过是你来过人间的印记,你要学着接纳不够完美的自己。”
“......学着接纳不够完美的自己......”
男子低声重复着,叶翎只觉眼前一亮,再睁眼时屋里除了他,已经空无一人。
屋内再没有旁人的气息与痕迹,就连桌上那个瓷瓶都一同消失了。
“在看什么呢?”
司尧推门而入,见叶翎愣愣望着一处一动不动,桌上散乱着伤药,连忙上前查看,急切地问道,“受伤了?”
摇摇头,叶翎望了望窗外枝叶茂密的窜天树,回头看了眼司尧,笑着说没有。
“五天前阿幽和龙王订亲之事,”司尧在叶翎身旁坐下,满意地打量着他日渐红润的脸,“你知道多少?”
叶翎一阵诧异,就算凤凰一族生长缓慢,但阿幽无论都只是个孩子,东海那个老龙王如何也有几千岁了,不说结伴为夫妻,平日如何相处都是难事。
“两族建交,总有一方需要付出诚意,”司尧向他解释,语气十分无奈,“阿幽是凰帝唯一的女儿,听说阿幽很听你话,想让你去劝劝。”
知晓女儿身后,阿幽的身份并不难猜,叶翎起身在屋里徘徊几圈,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以玄洲在凰族的地位,这件事能敲定下来,他一定是默许的态度。
“所以,”叶翎转过身,看着司尧的眼睛,“玄洲想让我去找他,对吗?”
“小翎,自醒来后,我总觉得你有些变了,”司尧失笑,“比我记忆中成熟了不少。”
叶翎笑而不语,转身靠在窗台上,看着天边云卷云舒。
他既已还了鸠占鹊巢的债,自然不必再做谁的替身。
他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