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艰难的迈出了一只脚,可是在一只脚显然有些招架不住,重重的磕在了地上,手下意识的一松,那背上的人后脑勺着地,半个身子重重的砸了下来。
她立马慌了,根本不顾自己,一心去看身边的那个人。
沛安侠义心肠一热,揉揉眼睛,拿着身边的拐杖一瘸一拐的跑了过去,魏烨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他也睁开了眼皮,跟着跑了过去。
他们跑到跟前,那个满脸恶疮的人正宝贝似的抱着那个人的头,细细的揉着那个神志不清的人沾地的每一处皮肤,关节。
沛安还是略通点医术,她将手搭在那个神志不清的人满是伤痕的手腕上,切着那个人的脉,那个满脸恶疮的人还是不说话,不过对她的态度却不一样,没有轰开她,反而稍稍低低头,以示感谢。
魏烨这时跟着走了过来,“他怎么……”
话还未说完,魏烨只觉得一道刺眼的光打在眼角上,下意识的躲闪,在下意识的去寻找源头,终于眼神落到了气息奄奄的男子的腰间,其实想不注意都难,试想一个浑身脏兮兮,破衣烂衫,根本分不清样貌的人,腰间却悬挂着一把金灿灿的匕首。
魏烨伸出手,刚刚触碰到男子腰间的匕首,那个布满恶疮的人突然之间伸出了手,拦住了他,一双黑黝黝的眸子充满敌意的注视着他。
本来这把匕首被隐藏的好好的,否则早就被那些人发现了,哪里还能留到现在。如今猝不及防的一摔,将那匕首摔落出来。
魏烨微微一笑,笑着又抽回了手。
沛安切着这个人的脉,眉头越来越拧巴,她翻了翻那个人的眼皮,探了探他的鼻息,接着又摸了他的骨骼,最后撩开男子破烂的衣袖,如今虽然初秋,可夏日余热未尽,男子身上那些伤口早已溃烂流脓,有的部分伤口黑乎乎的与那破烂的衣衫粘在了一起。
这个人受的伤十分严重,能用一口半死不活的吊着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他还有救吗?”那个满脸恶疮的人终于开了口。
沛安和魏烨讶然,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同时惊诧的看向那个满脸恶疮,却有一双幽深的眸子的人---这个力气这么大的人,原来是个姑娘!!!
她的声音很好听,只不过因为食不果腹,她软绵绵的声音里带了些有气无力的虚弱。
“她还有救吗?”见沛安和魏烨不说话,她又开口重复道。
沛安这才缓过来,“奥奥……他……”
接着又将那个人的手放回去,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情况非常不好。他能活着,完全是靠一口气撑着,但是就照目前的情况,颠沛流离,不出三天,他的这口气散了,人怕是没救了……”
那个姑娘听了这话,布满恶疮的脸抽搐了一下,她立马跪了下来,扯住沛安的衣袖,泪水连连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拿我的命换…我也可以……”
沛安这次真的犯难了,她纵然有本事,她能救得了,可是如今四下荒荒凉,身无分文,她就算开的出方子,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沛安赶紧扶起她,对上那个姑娘殷切的眼神,她实在不忍心让她失望,更不知哪里来的自信,迫使着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你,放心吧!!!”
“我觉得眼下咱们最重要的是,找个落脚的地方。”久不开口的魏烨一开口便是重点。
“我听他们说,往前走,便是陈州。”那个姑娘欣喜道。
“那咱们赶紧出发吧!”沛安这时弯下腰准备和那个姑娘去扶那个神智不清的人。
魏烨却拦住了他们二位,一边低头拢着衣袖,一边淡淡道,“你们两位可别添乱了。”
眼下的情况是,两女一男,一个健康的,两个不健康的,负担这个受伤的男子的重任,魏烨一个人便担了下来。
沛安,“……”
那个姑娘,“……”
“咱们现在走吧。”说话间,魏烨已整理好衣冠,俯下身子但没有先去抬那个男子,反而伸手又要去拿男子身上金光闪闪的匕首,刚刚触碰到,那个姑娘的手又出现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眼下咱们三个身无分文,而且这个人又气息奄奄,一切都离不开钱财。”魏烨道。
女子想了想,觉得魏烨说的有几分道理,便缩回了手。
魏烨拿起那把匕首,拔出刀鞘,只见那金光闪闪的刀刃上刻着三个字,“谷大庆”。
搁谁,第一反应都能联想到这个人。
魏烨接着又低头看了看气若游丝的这个人,将匕首放回刀鞘,递给了沛安,他们一行这才开始上路……
此刻魏烨的肚子里也空空如也,放在平时,他也能背着这个男子虎虎生风的跑两圈,只是今天,确实力气不够,他拼尽全力勉勉强强的才将谷大庆架在肩膀上,每走一步,感觉浑身双腿都在紧绷的发抖。
这时,那个女子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两个半个馒头,递给沛安和魏烨。
沛安咽了一口唾沫,看也不看的,毫不犹豫的准备将馒头递给了魏烨,毕竟魏烨是主力,要负担那个受伤的人,体力跟不上是不行的。
只是刚将馒头递了过去,魏烨接过去,却眉头一皱,朝沛安摇摇头。
魏烨确实早已饿的不行,但他还没到饿到失去理智,他接过馒头的一瞬间,一股奇怪道味道涌入鼻腔,他又凑近闻了闻,举着馒头问道,“馒头,是馊的!”
沛安便又将馒头收了回来,也跟着闻了闻,真的是馊的。
那个姑娘像突然意识到自己办错了什么事,赶紧将两个人手里的馒头收回,不停的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从小长大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不,是没吃到过。更在长久的乞食生活中,她的味觉已然麻木,这个东西是不是馊的,不能吃的,她根本感知不到。
……
魏烨架着那个受伤的人走在一侧,沛安一瘸一拐的费力的跟在他们身边,而那个姑娘却小心翼翼的跟在他们身后,她自知身上的味道极其难闻,任沛安百般邀请都不肯和他们并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