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圣女不想拯救世界 第17章 蕾丝环带

伊芙琳表情空白，显然是被裴音惊到了。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反应，裴音就已经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一瞬间繁重混乱的思绪让她立刻大脑过载。

她看着伊芙琳纯稚如孩童般的脸，大脑记忆闪回，而后陷入深深的愧疚与恐慌中，呼吸逐渐急促，“对不起、对不起，我、呃、我怎么能、唔呃——”

亮光闪烁，她被一道光芒击中，陷入了昏迷，而罪魁祸首正托起她的肩膀往上举，不让她滑倒。

西塞尔小心地把昏迷中的黑发女孩搬到他旁边，使她半躺，头侧靠在他的腿上。

柔和的白色光芒从他手中过渡到她的大脑，裴音惊惶的面孔逐渐变得平静。

“伊芙琳。”他抬头看向沉默的救世主，控制着音量，不让腿上的人被吵醒，“我相信母亲和塞耶尤妲女士对你的判断，但裴音在神宫待了两年，从未有过这种状况，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伊芙琳低头看着裴音的脸，沉默不语。她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金色的眼睛像是蒙上了阴翳。

“你需要控制一下自己的行为。”他说。

裴音的两次突发情况都有伊芙琳的参与。她过于热情黏腻、不知分寸的行为有时让这个喜好安静的人非常困扰。

“……”

“我知道了。”她轻轻说。

三人一路无话。

裴音是被西塞尔叫醒的，睁眼时第一眼看见的是对面微笑的伊芙琳。她的笑容有些古怪，没有以前那么开朗活泼。

等智力回笼后，她已经没精力也不想再考虑导致她昏迷的事件，左右不过是已经失去的记忆死灰复燃仍在作祟。

脑子里诡异而熟悉的平静让她很快理解自己被光元素治愈过，但她仍有些不解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西塞尔这一排座位，还靠着边角一直睡到了结束。

按照正常情况来讲，她如果往后或者是侧倒，现在应该是在她原本的角落；

就算她往前倒，被旁边的伊芙琳或者伊芙琳对面的西塞尔接住，也没必要挪动位置。西塞尔的治愈术可以隔很远施展，她在与他同行的一个月充分感受到过。

但是想这个并没有什么意思，只会让脑袋变得很重。裴音看着同行两人不对劲的表情，愈发有种格格不入感，开始新的烦躁不安。

在混乱的想法中，有一条非常清晰：远离伊芙琳。

她一碰到伊芙琳，原本尘封的回忆就时不时躁动，绝望的片段式记忆突然猛烈轰炸她，之后只残余情感，流失的记忆仍旧飘荡在外。

她心知不是伊芙琳的问题，但是她也确定自己如果还和伊芙琳经常相处，刚刚的闪回不会是最后一次。

她……不能接受把自己完全崩溃的状态一而再再而三地暴露在别人面前。

那太恐怖了。

然而，就在两边都打算暂时与对方拉开距离后，没过多久，她们默契的互不干扰就被打破。

回到神宫的第二个夜晚，突然有人敲响裴音的房门。

她开门一看，是蜂蜜奶油小蛋糕救世主。

伊芙琳穿着淡紫色花边睡裙，白皙柔嫩的手臂藏在背后。她金色的眼睛闪闪发光，笑容仍旧十分可爱，但微微透着点不安。

她犹豫地把手拿到胸前摊开，那是一条轻薄的布料，一块奶油色蕾丝两端连着柔软的绸带，蕾丝上面的花纹繁复美丽，看上去非常精致。

“它是我刚刚做完的，这段蕾丝我用了好久才织好，所以送的时间晚了一点。”她眨眨眼，有些紧张地抬头看着眼前的黑发少女，“你愿意收下吗，就当是……上次看到你笔记本内容的赔礼。”

手织蕾丝？她经常从伊芙琳房门口听到的声音难道是制作它时发出的声响？

但是她似乎记得，自己第一次听到细碎的撞击声是在展览前。她在那时就在准备这个了？

如果马车上的事没有发生，它会被用作下一次的赔礼吗？还是……无论如何，这份礼物都会在完成时被送出呢？

好可爱。

裴音心跳加快，久违地为收到礼物不知所措。

特地为她手工制作的礼物……是非常珍贵的心意。

无论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她都不会轻易践踏一份纯真的心意，更何况她并没有对自己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伊芙琳……就像当时的自己，那时自己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敢做，如果主动送人礼物，要么是在讨好别人，要么是真的喜欢那个人。她各方面都不如小救世主，有什么值得被她讨好的？

“……我不接受赔礼。”裴音轻轻说，她看着人偶娃娃金黄蜂蜜般的眼睛暗淡下来，像一只沮丧的小动物。

“但它如果是作为纪念我们相遇的礼物，我想我会非常愿意收下。”她慢慢补完后半句。

伊芙琳眼睛亮起来，猛地抱住眼前的女孩，声音中是掩盖不住的兴奋，“我给你戴上！”

镜子里，黑发少女安静坐在椅子上微微仰头，露出流畅的脖颈线条。在她身后，有着波浪般白色卷发的精致人偶拿着缎带，轻轻碰触前者脆弱的颈部，引来她不适的躲避。

“怎么了，是蕾丝太粗糙了吗？其实也可以绑在袖子上的……”伊芙琳急忙说。

“只是有点痒，没事的。”裴音忍耐脖颈处有着强烈存在感的痒意，感觉自己的心都开始微微酸麻。

“……我想到了！”

顶着她疑惑的视线，伊芙琳绕到她身前，蓬松的头发将镜子里的景象完全遮挡。

这下她无法通过镜子观察两人的动向了，能看到的只有小救世主那张过于美丽的脸，以及眼前她微微露出的精致锁骨。

“别走神，看着我的眼睛，我要开始了。”

视线交加时，裴音察觉自己的感知似乎被微微削弱，脖颈处的痒被减弱到几近于无，取而代之的是布料贴上自己皮肤时的微凉。

她抬头看着伊芙琳甜蜜的双眼，感觉到她的手在自己脖颈后撑开披散的发丝，在这片双手搭建出的小空间里摆弄着两段绸带。

“好了。”伊芙琳收回手，轻巧地绕到椅子后，扶着椅背边缘，与镜子里的黑发少女对视。

裴音眨眨眼，轻轻碰了碰脖子上的蕾丝。

很好看，但是和简约的神宫制服不太搭。

伊芙琳显然也察觉到了这点，她微微皱眉，陷入思考，半晌她突然抬头，说：“圣女的服装应该有固定配饰吧？我记得他们送给我的衣服里有一些。”

的确是有的，裴音嫌麻烦，从一开始的全副武装到脱离饰品轻装上阵，只过了半年。她从衣柜里找出设计简约精巧的配饰，戴上它们，回镜子前的时候看上去和谐多了。

“好看！”伊芙琳轻轻鼓掌。

裴音眼神有些许飘忽，她感觉自己的面颊冒出一股热气。她从没被人这么夸过，也许有，但她听不懂。

一瞬间她甚至认为偶尔的记忆闪回也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

但她很快清醒过来，看着伊芙琳：“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回礼我可能会稍微迟一点才能给你。”

“好耶，还有回礼。”小人偶毫无芥蒂地笑起来，“没关系，我会等你的。”

她快乐地蹦跳回房间，把屋内的材料收拾好，轻飘飘的情绪让花瓶里装饰用的鲜花茎上伸展出一颗微微摇晃的花苞。

第二天裴音少见地穿戴完整版圣女日常服饰出房门，用过早餐去书房抽出《陆行动物图志》准备复习。

起初她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非常顺畅地从第一页开始看，感觉这本书像新的一样。

看着看着她阅读速度逐渐变慢，最后停在一行字上。

“不对……我怎么会看得懂？”

她快速向后翻了几页，又干脆捏着堆叠的书页大跳着翻阅。过去古怪的陌生符号今天毫无阻碍地转换成了她能理解的信息，剧烈冲击着她的大脑。

她跑去书房，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能看懂书脊上的文字。又抽出一本陌生的历史书，随手一翻，里面的语句流畅平滑地以它们的原意出现在她脑子里。

“诶……？”

她大脑空白，花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看看时间，这个点家里四个人都在，去找伊芙琳的话不好判断，那就……去找管家婆婆？

西塞尔……看到就尴尬，不在考虑范围内。

她急切地下楼寻到人，“婆婆，可以跟我说些话吗？”

管家细细看着她，露出微笑，有些感慨地说：“裴音小姐也有主动找我闲聊的时候啊……真棒，当然可以。”

原本需要连蒙带猜才能理解大致含义，还有可能出现错误的听力水平突然猛涨，能准确地理解到婆婆的意思。但是这份增长仅限于听和看，自己说话的能力还是停留在以前的状态。

裴音告别管家婆婆，上楼又做了一些测试，大致推测出：她对向自己输入的异世界语言几乎能完美理解，但自己输出的水平并没有改变，无论是说还是写。

并且，这份变化来自于伊芙琳送给她的礼物。

她恍惚地摸着脖子上的蕾丝环带，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对这件事做出什么反应。

但无论如何，语言难度已经大幅降低，自己的生活总算能好一点了，对吧？

她正高兴地看着书，突然听到楼上传来的异响。

静心聆听，上面传来的声音很复杂，低沉的撞击声、清脆的拍打声，以及……玻璃碎裂的声音。

太古怪了。她犹豫地敲敲西塞尔的门，想要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她住进来之后，维罗妮卡没有在这里久待，有实验要做都是直接去隔壁学院，裴音根本没有听过从楼上传来的激烈声响。

门内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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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蕾丝环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