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今的宇宙中除了人类外还有着另一种极为狂暴的生物,那就是虫族,这一点倒是和他以前去过的那个世界相同。
作为星际虫族的前哨,这群毫无意识只凭着杀戮的本能行事的低等虫族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对联盟右军港帕林斯区域进行了突袭,此刻这里的夜幕宛若炼狱。
纵使每一个联盟的士兵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才能踏上前线战场,但伤亡还是太过惨重,这些勇敢的士兵与丑陋的怪物对战不过几分钟,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
他们用血肉与意志铸成钢铁一般的屏障为后来的战友争取宝贵的时机。
虫族前哨在帕林斯区域登陆不过一会联盟援军就已经赶来,他们作战有素配合着这里仍在奋战的力量开始了反击。
楚令一边利落地击杀嘶吼着扑上来的虫族,一边观察着它们的状态,越是观察越是疑惑。
与大多数虫族前哨相比,面前这些虫族格外狂暴并且战力起码提高了三成,他略微拧眉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令压低身形靠近一只正在嘶吼的虫族,硕大的翅羽拍打着空气发出令人胆寒的声音,借着身形楚令抓住虫族口器上方的角翻身落到了它的背部。
在两瓣翅羽中间有着一个突兀的暗色突起,随着虫族的攻击进行着规律的闪烁。
楚令眸色冷冽右臂上的外骨骼变换成利刃,对着突起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淡色的液体随着虫族痛苦而癫狂的嘶吼声一齐涌出,在虫族翻滚前他及时跃了下来。
被刺穿突起的虫族发出贯空的嘶吼不住翻滚带着身后的一群虫族摔落在地,它浑身抽搐吐出墨绿色的腥臭黏液随即再也没有了生机,它死了。
楚令隐匿在暗处没有轻举妄动,他嗅了嗅外骨骼上沾染的淡色液体眸色微沉。
原来这就是监管说的助力啊,那群家伙还真是研究出了不得了的东西,用鲜血与苦难铸成升职之路,将血色荣誉加诸于他身,沉重无比将飘渺的灵魂一同坠入深渊。
可悲的是,此时此刻,他只能做出他们预料中的行动,楚令面色沉重砰地一声面前的墙壁被他一拳击碎,连带着后面叫嚣的虫族一齐击飞清出一片空地。
鲜血从震颤的指尖滴落在地,就像他此刻濒临爆发的怒火。
他甩了甩指尖的鲜血,平静地将发现的虫族弱点同步到共享终端,随后拿起利刃离弦一般冲入涌动的虫潮。
血色铺陈在他的眼眸,他嘴角轻勾不知疲倦挥出一剑又一剑,带着无尽的怒火与不甘朝着命运挥出,层层叠叠的虫族接连倒下就像是束缚着他的枷锁,被劈开,撕碎,消弭。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精神力喷涌而出为他配合出一次完美的行动,倾尽所有之后,怒火才渐渐平息。
战局很快扭转,知晓弱点之后反击也变得容易,很快虫族便被击败,零星几个逃走不知去向。
防御屏障重新展开,蓝色的粒子融入残骸这里很快就恢复了整洁。
楚令握着利刃的手满是鲜血与黏液,来自他也来自虫族。
他倦怠地闭眼靠在一旁,心中的血色却还在翻涌。
他很早就见识过了科学院的行事作风,自己也是这种形式下的受害者,但不知何时起他早已麻木,直至今天才寻回一丝真实。
生命不应被当作筹码,被戏耍,控制,交易,它应该自由自在。
是啊,自由自在,可是在两方势力博弈的今天,谁又能做到独善其身,不被命运推着走。
楚令睁开眼,定了定神,帝国已不可信,被帝国势力渗透的联盟也是同样。或许应该开辟出一个新的未来,一个自由的不被束缚的未来。
他转身离开跨过光明行至黑暗,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加重自己的权码,然后一举掀掉棋盘!
随波逐流但暗潮汹涌一个不慎就是粉身碎骨,既如此,不如来做新未来的缔造者,至少他已经窥见黑暗中唯一通往光明的那条路。
帕林斯区域的作战使楚令一战成名,得益于他敏锐的观察力与强劲的实力才让最后的胜利更早一步到来。
如他所想,上面因此开始重视他,短短时间内军功飞涨晋升到了对于一个参军不久的人来说最高的职位。
但还不够,他还需要站到更高的位置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职位晋升以后他才算是正式进入了军部高层,虽然仍是这一阶层的底层但与之前相比有了极大的区别。
此刻的他能够随意阅读三级权限以下的密档,这些保密等级低的密档信息杂乱无章,浩如烟海,但其中却也有着不为大众所知的内容。
整理它们并不难,只是需要大量时间。他以查找以往战事记录为由递交了申请,审核通过后,他几乎住在了阅览室,其余人没觉得不妥,只是心里暗叹他的耐力。
这段日子算是他在这个世界里最平静的一段时光了,没有永无止境的训练,没有血色混乱的厮杀,没有冰冷脏污的鲜血,在这被时光眷恋的一隅只有浩瀚而冰冷的数据陪伴他左右,难得清闲。
阅览室内十分静谧,除了楚令以外再无其他身影,但今天倒是迎来了一位意外的人。
楚令从数据中抽离一眼就看到在一旁等着的顾梵,他放下数据看向顾梵:“你怎么会来这?”
两人因毕业汇演结识,又都与林录关系不错,自然也算是熟识。
顾梵跨步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光屏里的数据摇了摇头:“何萘,我是来提醒你的,适可而止,上面已经有人注意到你了。”
楚令略微皱眉不动声色地反问:“你是什么意思?”
顾梵没有立即回答他拿起闲置的光屏输入一串密码页面随即跳转到一个层层加密的画面,是帝国暗探的徽章。
楚令瞳孔微缩神情危险:“帝国?你是他们的走狗?”
顾梵赞赏地点头但他不满意这个称呼:“走狗?怎么会,充其量只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罢了,但你的反应很有趣,警惕心强一点不是什么坏事,就是有点麻烦。算了你看看这个。”
他敲出一段文字发给了一个人,片刻后收到了回复。
楚令接过顾梵递过来的光屏,发过来的信息只有一句话【G,他是可信的。】
发信人是监管。
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装下去了,不然就是他不识相了。
楚令嗤笑一声:“没想到,你竟然也是帝国那边的,还真是不可思议。”
顾梵没有任何恼火仍然笑着保持着他过分的热情:“唉,我也没想到啊,可是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况且谁说我就一定要为帝国办事呢?”
楚令微微一滞探究般看向顾梵,那人琥珀色的眼睛里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情绪:“你就这么说出来?对我这个帝国的暗探?”
顾梵叹了一声眉目间满是怀念:“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你的父亲姓顾,我也姓顾,你不觉得太过巧合吗?我的侄儿。”
楚令没有理会他的调侃,抽丝剥茧理出真相:“你认识我父亲,听你的口吻关系还不错,但你后半句说谎了,我的父亲并没有什么兄弟,所以别这么叫我。”
顾梵撇撇嘴:“越长大越不可爱,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虽然我那时候才只比你大五岁,但好歹也是顾大哥亲口承认的弟弟,怎么就不算了?”
楚令感到无语他不想再继续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行,那我不承认就是了。”
顾梵睁大眼睛表示震惊,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算了,随你吧。”
他正了正神色言简意赅地说着那段遥远的关系:“我知道你现在还是有点怀疑,但没办法,事实就是这样,那次你的父亲外出正好救下了被宇宙陨石群和家人冲散的我,那个时候你才刚出生不久,不记得也正常。”
“之后我就一直和你们生活在一起,直到18年前我被找回,临走时和顾大哥认了兄弟。现在呢?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楚令幼时的记忆早已模糊,可以追溯的最早的画面都与科研院有关,他看向不似说谎的顾梵终究应了下来:“嗯,有那么一点印象。”
顾梵笑了一声看起来心情不错:“这下相信了吧,那么我最开始说的那句话好好考虑一下吧,你现在真的是处于峰尖浪口之上。”
楚令目光注视着跳动的数据摇头:“现在还不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你能来提醒我就说明事情已经快到了你拦不住的程度,我猜猜他们为什么要注意我这么一个小小的人物。”
“第一我是军区有史以来唯一参军的omega,无论做什么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注视,但这还远没有到你说的那个程度。”
他幽深的眸光注视着满脸期待他说下去的顾梵:“第二,联盟有帝国的暗探,同样的,帝国也应该有联盟的暗探,能知晓我的事情并且精准地对应到现在的时间,想来那个人的身份应该很高,至少是监管以上的级别。我说的对吗?”
顾梵浅笑着拍了拍掌心:“不错,够聪明,一点即通。”
他的笑容淡了下来声音压低似是警告:“所以你应该了解到现在的你处于一个怎样的环境。我挡不了多久了,何萘,做出选择吧。”
楚令扣住光屏笑着嗯了一声:“好啊,那就停下吧,收集的信息足够我交差了。”
顾梵挑眉又恢复了他那副万年不变的笑容:“哎呀,我还以为要多费点口舌呢,没想到这就成了,真是的,还以为你对帝国很忠心呢?”
楚令没有反驳:“像你所说,各取所需罢了。”
顾梵嘴角轻勾毫无意外:“你倒是活学活用,好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就走了,后会有期。”
还没走出几步他就被楚令叫住,“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总不能只是为了那份恩情。”
顾梵转身望进那双熟悉的眼睛,翻涌的墨色中蕴藏着他所熟悉的东西。
“这个世界太过庞大,人类所触及的不过一二,但他们仍是高傲并为地盘、势力、资源以及他们所能想到的一切相互争斗,而忽略了真正的敌人。”
“你知道吗,虫族的母虫就要诞生了,以后的虫族实力不知要跨越多少,而人类还在窝里斗,傲慢又可怜。”
“高度发展的文明之下是早已腐烂的内里,横生**与贪婪,引来那些阴沟里的鼠辈,叫人厌恶却又无能为力。”
“我不喜欢这样的世界,而想要去改变它就要伤筋动骨痛苦不堪,由帝国和联盟的博弈来拉开这层可笑的遮羞布,割去那些早已腥臭的部分我们才能活下去,明天的朝阳那么美好,我可不想错过。”
楚令直视着那双充满决意的眼睛:“挑起争端不难,只是动乱过后该由谁来带领人类走向新的未来,你有答案了吗?”
楚令和顾梵互相对视,在彼此的眼眸中都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他们都认识并极为熟悉的人。
他们相视而笑默契地没有说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