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中回来后,楚令就一直在推算着该去哪里找这个术士。
问缘阁内的阵法占据了绝大部分空间,光华流转间显现出几道符文,楚令注视着转瞬即逝的线索,最后得到了一个地名,雾华山。
他振袖一挥关闭了阵法,天衍境内的确有一座雾华山,位于东边的三元洲,楚令轻叹一声,看来自己要去一趟了。
他打开门正要迈步之时,忽然浑身一僵,那种被命运之上的造物注视的感觉又出现了,他掐指演算,命运的指针被谁拨动,朝着两种不同的方向狂奔而去,他得到了另一种结果。
龙脉所在之地,雾华山!
楚令微微惊讶,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未停止过寻找飞升所需要的巨大能量,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线索那就是龙脉。
但任凭他使出浑身解数都找不到龙脉所在地,怎么现在就得到结果了?他望着向繁星拥簇的那一轮同样清冷的明月,良久勾唇一笑。
无论是谁,又有什么目的,这对于自己都是一次机遇,他不可能放弃。
起程的日子定在七天后,在这七天里楚令细致地准备着要用的东西。
这位被认定的术士归隐于雾华山,这么一个偏僻又毫无人烟的地方,可见这位根本就不想管天下之事,这次单凭一个他,真的能将这人请回来吗?
他抬手扶额不禁感到心累,他还真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的事情。
“笃笃笃”
木制的窗户传来被敲打的声音,楚令无奈摇头快步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夜色漆黑,一个穿着宝蓝色衣服的少年裹着一袭黑袍利落地跳了进来,他嘿嘿一笑,丢下外袍扑到水壶旁大口大口地喝起来,犹如牛饮。
楚令瞄了一眼窗外的高度顿时好笑:“这才几年未见,殿下的功夫怎么这般差了,区区一个不到四尺的窗户就能让你累成这样?你莫不是又偷跑出来的?”
洛斜川喝完一大口水才扶着桌子呼呼地喘着气,他没好气地瞅了一眼置身事外的某人。
“还不是因为你!自从你六天前离开后,父皇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给我找了三个武学师傅,一天十二个时辰,起码有七个时辰我都在练武,我的武学本来就不差,干嘛还要这么辛苦,我实在受不了了,就跑出来了。”
楚令微微摇头似是不满少年的控诉:“这是陛下的命令,你怎能怪到我身上。”
洛斜川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一点身为皇子的架子都没有;“我不管,就怪你,我决定了,你这次游历我也要跟着,皇都这片地方我都看腻了,也该去别处闯荡闯荡了。”
楚令端正了神色,眉梢微压显得十分不近人情:“谁告诉你我这次出去是游历的,我是有任务的,所以不可能带上你,而且,陛下和皇后娘娘也不会同意的,你就歇了这门心思吧。”
洛斜川早就料到了这番回答,他神秘一笑,哗地从背后拿出一封信,封口处有拆封的痕迹,很显然信里的内容已经被看过了。
洛斜川注意到楚令的眼神,将信扔到楚令怀里,才笑嘻嘻地说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特意求父皇写了这封信,这次我是奉命陪行哦。”
“不信你可以看看,父皇写的时候不让我看,神神秘秘的,我就偷偷拆了,国师大人不会介意吧?”
楚令浏览完信里的内容,将信折好放在一旁无奈叹气:“拆都拆了,我还能拿你怎么样。这次任务我可以带你一起,但我有个要求,任务期间你得听我的,尤其是不要私自乱跑。不然我只能用点特殊手段送你回来了。”
楚令非常了解洛斜川,作为几乎一同长大的玩伴,这位皇子殿下格外闹腾,又不服管教,除了自己的师父几乎没人管得了他,皇帝与皇后颇为头疼,索性将他送入了国师府让老国师一同教着。
这几年随着年龄的成长性子才稍稍稳妥,可一遇到他感兴趣的事就原形毕露,楚令知道皇帝这么做的用意,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带着他历练历练,磨磨他的性子,好将大任交付给他。
他叹了一口气,又是一份重任。
洛斜川欢呼着答应了:“没问题,保证说到做到,对了,我们是明天出发吧?”
楚令颔首,看着重新披起外袍匆忙离去的少年眉目微动:“这次倒是挺自觉。”
洛斜川哼了一声:“反正你从来都不许我留宿在国师府,我又何必自讨苦吃,而且我还急着收拾东西呢,先走了。”
洛斜川跳出窗户,一个蹬地,辗转之间就消失在重叠的墙檐之间,楚令瞅准时机开口:“下次你可以光明正大地来,别走窗户了,怪累人的,我还要给你开窗。”
也不知道走远的洛斜川有没有听见,他转身离开,刚走一步就听见少年遥远的声音“你不早说!”
楚令好心情地笑出了声,原来他听到了啊。
翌日一早,楚令刚走出房门就看到等在外面捧着一本兵书看得起劲的洛斜川,他听见动静,头也不抬地说道:“醒了,赶紧收拾收拾,我们早点出发。”
楚令难得沉默,眼前的场景让他想起了一个系统,这是多么地像啊,一个沉迷小说,一个沉迷兵书,他摇摇头沉默地走过。
收拾好后,两人坐上马车才向着目的地出发。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地前行,晃得洛斜川都困了,他打了个哈欠,喝了杯水后才清醒了一些。
他看向一旁闭目养神的楚令不禁出声问道:“国师大人,你不是会些法术吗?那有没有能直接传送到目的地的法术啊?照这个速度,我们猴年马月才能到啊?”
楚令无视洛斜川发牢骚的语气淡定地回道:“有是有,不过我学艺不精,只能传送一小段距离,起码要到云洲才可以传送,你要是不想去,我可以送你回去,这点距离我还是可以办到的。”
洛斜川闭了嘴,抱着手臂靠在一旁睡了过去。
楚令掀起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照这个速度,到晚上他们就可以到达郁林洲了,他们已经赶了快半个月的路了,这半个月,可真是叫人难挨。
晚上露宿野外那是常事,不过有一点好处是,洛斜川这风风火火的性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稳下来,也许他找到了自己该走的道路吧。
他看了一眼睡过去的少年,走到外面坐在车檐上,漫天的繁星伴着他们一同前行,铺成一条闪烁着细碎光芒的道路,在素白的月华照耀下,格外壮观。
楚令手指微动,得到法力的“马儿”跑得更快了,在寂静的野外,马蹄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起身钻进了马车里,靠在另一旁闭目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