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人生 第102章 归处

此等巨变自然被人类察觉，江云泱将谈话记录提交，他们也就知道了缘由。

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段局长了，至于自己，他轻叹一声，将手机放进衣兜迈入一夜之间建起的巨型阵法之中。

悬空而落的巨大阵法覆盖在整片红江流域，偌大的阵法中央盘坐着一位钟灵的神明。他周身涌动着丝丝缕缕的透明丝线，连接他的力量融于大地。

阵法中的神明眼尾微垂，似乎思索着什么。

红江河畔的谈话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和飞芒被阵法抽去了大部分的法力，几天前飞芒就维持不住人形化为黑雾沉睡去了。

而身为山河之灵的他比之诞生不过千万年之久的飞芒根基深厚，所受影响自然没有他那么明显，只不过表现得更为嗜睡而已。

盘坐着的人突然清醒，楚令揉了揉僵硬的脸颊感受着力量的飞快流逝不禁一叹，坐在这都能睡过去，这位新的天道似乎并不是像祂所说的那样，对于陌生的力量它可是来者不拒啊。

他打了个哈欠正思索着要不要去睡一觉，渐近的脚步声响起，他抬眸看向来人。

江云泱学着他的动作坐到了他的身边：“你还记得池乔和姚景吗？”

楚令微顿点了点头：“他们的研究有进展了。”

肯定的语气让江云泱笑了起来：“你果然一直在注意着他们，他们进入保密基地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取得了极高的成就，具体的成果连我都不知道。”

他停下话头伸出食指向天空指了指：“上面对此保密，你的两位学生做出了了不得的成绩。”

楚令欣慰一笑：“他们一直都很厉害，未来的成就也远不止于此。”

江云泱陡然躺了下来语气慵懒：“哦？你就这么看好他们？”他闭着眼睛听着那人平缓的声音。

“你不也是吗？”

低沉的笑声从他的胸膛发出，江云泱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楚令没去管他的回答，默默计算着自己还有多少时间。

即将诞生的祂急速吸收着他们的力量，照这个速度下去，他只剩了不到三天的时间......

时间过的真快，又该离开了。

楚令睁开眼睛，眼前的画面令他心头微跳，江云泱的面孔无限放大，他甚至都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气息。

楚令睫毛微颤：“你在做什么？”

江云泱见被发现也不急，再度凑近差点碰到楚令的鼻尖：“我见你不回应我，只好自己来看看了。”

他眼底得逞的笑意一闪而逝。

楚令后仰着身子顺着他的话说着：“你刚才问我问题了？是什么？”

江云泱单手撑着地，另一只手抬起似乎要触摸眼前人的面庞，眼里也蒙着一层看不懂的情绪：“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有点熟悉，你说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楚令这次没有躲开，脸颊上传来温暖的触感，那人手指在他脸颊轻轻摩挲，他看着江云泱的眼睛，声音很轻：“我不知道，但我想应该没有，若是见过也应是你的前世，不是你。”

江云泱偏头笑了一声，放下手无奈地说着：“这算什么回答，说了和没说也没什么区别。”

楚令笑而不语，拍拍衣袖站了起来：“再有三天，你就可以离开了。”

江云泱表情微愣似是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回答，沉默了好一会他才嗯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他没有过多询问，只是细细看着眼前的人，再有三天，就是永别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先消失的是飞芒。

飞芒立于无风而动的阵法中央，舒展着四肢迎接自己的终局，丝丝缕缕的雾气刚刚逸散就被光芒大亮的阵法尽数吸收，他的身形渐渐虚幻。

最后的时刻，飞芒轻轻笑了，他望着楚令的方向微微点头：“我先走了，再见，雾泽大人。”

下一瞬，最后的一缕雾气也被吸收，他的身影破碎消失在天地间，山河草木，一切从旧，但世上再无飞芒。

楚令抬手画下几道印记留下了一小缕微不可察的黑雾，阵法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似乎不悦，他毫无情绪瞥了一眼：“你吃得够多了，这份力量我拿走了，我会用自己来补偿你。”

诡异的光芒停顿似乎是在思考，它闪了闪同意了这个交易。

楚令没有回头朝着虚空踏出一步，周围的环境极速变换，转瞬来到了天道域的边陲。

闪烁着流光的道韵线交错纠缠生长在周围，包裹着中央一座硕大的石碑，上面用特殊的语言写满了逝去的名字。

楚令走近碑文将手中的黑雾推了进去。

黑雾没入石碑的刹那，在碑文的最底行缓缓出现了一行细小的文字。

他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飞芒之灵，安息终归】

神明仰头望着看不到边际的碑文，目光含着一丝悲伤，他的故友皆已逝去，名字刻于世界碑之上，矗立在这孤寂之地，数千万的光阴过后，只剩下了他一人。

楚令转身，身后是愈行愈远，变得模糊的世界碑，接下来就该他了。

悬于地面的阵法察觉到了美味的力量发出光芒，随着神明的脚步光芒越来越亮。

他走到阵法中央的那一刻光芒到达顶峰，无形的丝线破土而出扎进神明的血肉吮吸着力量。

中央的神明无动于衷直到丝线因为力量枯竭自行断开的那一刻，他才摔倒在地，满身狼狈。

额间银色神印早已黯淡碎裂开来失去了以往的光泽，楚令身形略显透明，他垂眸看了眼虚无的掌心，才站了起来轻拍着身上的尘土。

因着神格的缘故他没有像飞芒那样直接消散，但也差不多了。

力量和气运已被吸收殆尽，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失去自我，重新化作林间一草一木，他自山河诞生，亦将重归山河。

最后的时间他拖着疲累的身躯来到自己的诞生之地躺了下去，意识渐渐归于混沌，消失的刹那，他看到了一抹意外的身影。

江云泱？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他又转念一想，那人是新天道的气运之子，能被他找到这一处福地也算是情理之中。

视野中的江云泱看不清面容，他只能听见那人不甚清晰的话语夹杂着浓烈的悲伤。

“我们后会有期。”

楚令安然回到了任务空间，脑海里却留下了一幅画面，他疑惑皱眉，那个时候他的意识已经溃散什么都听不见，所以江云泱说了什么呢？

他摇摇头将画面从脑海里抹去，已经不重要了。

任务空间里的D-99再次麻了，小团子抖着手看着又一次任务失败的消息，它飞到宿主面前用那双黝黑的眼睛盯着他，突然悟了：“宿主，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楚令眼皮微跳，眨着无辜的眼睛语气悲伤：“小迪，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任务失败了本来就难过，你还这样说我，我真是太伤心了......”

楚令说到最后声音已经不可闻，似乎被这番话打击到了整个人都透露着灰败之感。

D-99瞬间没了兴师问罪的气势，无措飘在空中声音含着哭腔：“宿主宿主，我......我，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宿主我并没有怪你，呜呜，我只是担心你......”

D-99一想到十次任务失败的后果就心惊肉跳，它绝对不要那种结局。

它哭得惨兮兮的：“宿主，我只是不想离开你，连续十次任务失败任务者就会被抹杀，我不要你出事，呜哇......”

楚令叹了一声捧住伤心的团子：“不是在对我生气吗？怎么又哭了？好了好了，不哭了。”

他用额头轻轻蹭了蹭柔软的团子，声音满是温柔。

D-99哭得一抽一抽的，它大声说着：“我不要，我就哭！坏宿主！你每一次都在惹我生气！”

楚令哭笑不得只得抛出宝物利诱：“哦？如果你不哭的话，我就送你最想要的那套皮肤，怎么样？”

D-99嘎地一声止住哭声，小手抱胸吸吸鼻子哼了一声：“那我就......暂且原谅你。不过你要向我保证永远都不要丢下我一个统！”

楚令眸色微怔转瞬就恢复了正常，垂下眼轻轻嗯了一声：“我保证，永远都不会丢下你一个统。现在不生气了？”

D-99得了承诺总算是放心了一些，宿主从来不会背弃承诺，所以它相信宿主一定会做到的。

可是它不知道，注定要走的人是留不住的。

“嗯，不生气了，所以......”

楚令笑笑从自己的账户上划给它几千万的积分：“够了吗？不够的话我再给你。”

D-99看着系统账户里的那一串零闪着星星眼，宿主好大方！它一遍又一遍地数着笑得合不拢嘴：“够了够了！其实只要几百万积分就够了的，哎呀，谢谢宿主！我去买皮肤了。”

楚令看着它欢呼雀跃的背影笑了一下，等到再也看不见的时候才压低了嘴角。

真到了那个时候，D-99该怎么办呢？

他靠在沙发上放空着思绪，或许那个时候它会很伤心吧，肯定是哭得一塌糊涂，他眼里浮动着些许笑意，似乎被那副画面逗笑了。

之后，它会从痛苦中走出来，遇到下一任宿主，一起经历新的故事，新的世界，过往的记忆会被判定为无用之物从数据中消除，那时它才算真正走出来吧。

D-99不到一会就兴冲冲的回来了，穿着它心心念念的皮肤向宿主展示着。

楚令好笑地点了点得瑟的团子：“好了，别臭美了，开启下一个任务吧。”

“诶，宿主你不休息一下吗？”

“不休息了，直接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