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取代主角后（快穿） 第4章 师叔（四）

黑雾轻笑一声，随着虞念戈睁眼凭空消失。外散的黑雾被尽数收回，她的眉头舒展开来，面容又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不杀也好，我看你那师叔根骨奇好，不如备给我做个容器…”那道声音继续悠悠在她心底盘旋。

“休想！”虞念戈眸光一凝，周身杀气溢出，似是被触犯了逆鳞。若是黑雾不是与她一体，定然已被打散了。

“…何必如此维护？你们难道不是杀身仇人吗？她入了魔，身败名裂，再夺了她的舍，让她魂飞魄散，岂不就如你的意了？”黑雾顿了片刻，很是不解。

“纵是如此，她也不是你能肖想的。区区妖魔也配？”重新闭上眼，将身子再次沉入温热的药液之中，虞念戈冷哼一声不屑说道。

“呵，小家伙。这世上，可还没有本尊不配的东西！”被这番话一怼，那声音中听得出几分愤愤不平与恼怒来。

“嗤…丧家之犬。”对它这副傲然态度的回应，是冷冷几个字。

那声音也不知是被气到了还是怎样，随即失了声。

压住心底因着黑雾所说言语而升起的躁动与暴戾，虞念戈抬起手，轻轻抚上心口的一抹红痕，紧接着法诀一闪，生生将伤口再次剖开。鲜血汩汩流出，混染一池药液，却不变其色。一声闷哼自唇角溢出，指尖探入其中，硬是让自己再尝一遍剖心之痛。

修道之人能洗经伐髓、断臂生肢，周身全然不会留有伤疤。然后虞念戈却生怕自己忘了当年遭受的痛苦折磨，怕自己恨不起来，便日日撕裂这道伤痕，来提醒自己如今活着是为了什么——

那日在东海道秘境，前一秒她还在为寻到了能重塑丹府的异草而喜悦，下一秒就被夏弦歌一剑穿心。然而奇怪的是，她的魂魄却并未被灭魂剑所驱散，反而附身在一随身之物上。

而后秘境陡然发生异变，夏弦歌没来得及毁她肉身就匆忙离去，而虞念戈的神识与躯体则被一道奇怪的罡风卷入了一处诡异之地，此处魔气四溢，遍布毒虫。

虞念戈的神魂在此倍受煎熬，不出意外数年便会消散于天地。没想到此时偏偏有一缕不知从哪里来的魔修幽魂，试图上她的躯壳，反而将她的神魂重新牵引回了体内。

两相争斗一番，那魔魂敌不过，使了秘法与虞念戈神魂锁为一体，它没法再夺舍，却也得了栖身之地，无法驱离，除非它自愿离开。

她在那里呆了许久，那地界的魔气日夜淬其身骨，虞念戈也因祸得福，真正做到了死而复生，重塑经脉丹田。然而魔气荡涤仙灵经脉，每时每刻都是裂骨之痛，更别提神魂之中还有一魔魂，不管她死活地吸收魔气。初始时她难以挪动身躯，更是遭受毒虫啃噬。虽是活着，却比死了更难受。

炼狱煎熬数年，若是常人只怕早已崩溃，虞念戈却生生凭着一口气，从那里爬了出来。只是直至今日，她依然偶尔会遭魔气荡体，受着万毒噬心，撕筋裂骨之苦。然而躯体再痛，也痛不过一腔赤忱情意还未来得及欣喜托出，就被狠狠一刀了结。

她日日提醒自己，她一定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回来寻夏弦歌，让她日日提心吊胆，让她身败名裂，让她也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最后——再向她讨回这一剑。

但虞念戈也更想问夏弦歌一句，究竟知不知晓自己所想？自己这么多年对她而言算什么？究竟是为什么要杀了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可如今这虚情假意的演戏做派，哪里是有苦衷的样子？自始至终，自己都不过是想为她找个借口，似乎只有这样，心才不会那么痛。

……

瑶光殿中，夏弦歌半倚在软榻上，盯着桌案上的玲珑棋局，一颗白玉棋子漫不经心地在指尖转动。

这已然是一局死棋…

“下次还是挫骨扬灰才好啊…”看了许久，夏弦歌衣袖一挥，棋盘重新变得一干二净，如同还未开局时的模样。

盘活棋局的办法，无外乎推翻重来。

她自袖间掏出一只墨简，手指轻点一下，随即向外丢去。墨简如有灵智，冲出不远就化为苍鹰，消失在如墨夜色中。

“咦？”在虞念戈左脚刚刚踏进自己曾在玄池峰的小院时，盘踞在她识海的魔魂低低发出了一声疑惑。

“怎么了？”虞念戈顿住脚步，敏锐地问道，这魔魂平日里除了诱她入魔，可不会发出什么无意义的声音。

“没什么。你这仙门，倒是挺有趣的…”魔魂却没那么好心当真告诉她，只回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虞念戈的心蓦然沉了下去，能让魔魂感应到并觉得有趣的事情，莫非是与魔修有关？

她视天道门为家，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宁愿日夜受魔气荡体之痛也不愿堕入魔道，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不过她也没再追问魔魂，它定然是不会说的，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推开十年未迎回主人的房门，看到眼前的景象，虞念戈愣在了原地。这屋中所有摆设，与她当年出门时完全一致，纹丝未动。整个房间干干净净不染尘埃，好似主人不过只离开了半天。就好像…一直有人在刻意维持着这副样子。

下一秒，夏弦歌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在察觉虞念戈在玄池峰常住的小院禁制被人触碰时，夏弦歌心中猛然一惊，暗道疏忽。

当年以为虞念戈身陨后，她就以留个念想的由头直接封了院落，偶尔光明正大去一趟在里面藏些不好见人的东西，顺手打扫一下，权当储藏室用。

刚刚竟然忘了这一茬，这是虞念戈的院落，拦得住别人也拦不住主人。于是就算她现在再不想看见虞念戈，也只能匆匆赶来——销赃。

谁知一到现场，就看到一个人木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念戈～怎么了？”夏弦歌整理好表情，端起往日亲切又带着散漫的笑意走近那人，自身后搂上虞念戈的肩，下颌蹭在她的颈边，红唇在耳畔亲昵。

虞念戈身子骤然僵直，旋即转身退了几步，看向夏弦歌的眼神很是复杂。

“这房间…”她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暗哑。

“本以为你回不来了，就留个念想。”怀中猛然落空，夏弦歌眼神闪过一丝警觉，嘴上淡淡说着，脸上却配合地呈现出愧疚与悲伤，以及失而复得的欢喜与庆幸。如同伪装的坦然与坚强被不经意戳破，最是惹人动心与怜爱。

若不是夏弦歌捅的自己，虞念戈差点就信了她。杀人凶手也会愧疚与怀念吗？她真的不懂，夏弦歌所有表现出来的一切，到底有几分是真情？又何必要费劲心机做戏？

不过她既然爱演，虞念戈也自然奉陪。

于是夏弦歌就看着眼前的小师侄慢慢红了眼眶，眸中泛起盈盈波光，轻咬着下唇，欲言又止地看向自己，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直看得她背上莫名泛起一阵凉意。

而后长长的睫毛终究是承载不住水滴的重量，任由着泪水自脸颊滑落，开口呼唤的两个字也带上了颤抖的哭腔：“师叔~”

“怎么就哭了？”夏弦歌是真的有些愣住了，往日虞念戈从未在她面前有过如此脆弱的一面，这一场戏打得她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也没妨碍她连忙上前，继续演一个为师侄抬手拭泪的好师叔。

而后她顺手将人再次搂到怀中，借着视线遮挡的一瞬，悄无声息地将房间里本不该存在的东西收走，一丁点儿的灵气波动也没让虞念戈察觉。

“我只是怪我自己···我该早点回来了——这样师叔和师尊也不会伤心难过这么久了。”边哽咽着说着，虞念戈哭得愈发伤心，她不再抗拒夏弦歌的怀抱，转而将人圈在了怀中，双臂收紧。

如果忽视她眼中极度的冷静与嘲弄，这副画面定是极其温馨的。

夏弦歌感觉自己被勒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似乎要被摁死在虞念戈怀里，她这才惊觉，此时小师侄的身量已比她高了近半个头。因着才从药浴中出来，整个人都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一如她这个人一般干净清爽。

将手伸到虞念戈后颈部，夏弦歌摸了摸那还泛着湿气的乌黑绸发，作出一副安抚的姿态：“这怎么能怪你呢？回来就好，别想那么多。”

——回来真的好吗？

虞念戈勾了勾唇角，松开夏弦歌，直起身来，目光诚挚恳切地看向她，吞吞吐吐地哀求道：“师叔，今晚你能——陪一陪我吗？”

念戈糟的罪大概是新冠乘以一万倍吧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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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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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师叔（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