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意容笑着对顾长鸣道,“有好戏看了。我们过去看看。”
顾长鸣怕李意容问责,解释道,“大人,我真的已经封锁了整个未央宫,可怎么还是有人进来了。”
李意容拍拍他的肩膀,“别急,我们看看再说。”
这时,赵长舒等也来到李意容身边。
湖边聚集了许多人,都赶着看热闹,岸边无数大灯亮起,将整个园子照的浑如白昼。
只见一个侍女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整个脸缩在一起,一看就吓坏了。
侍女居然是豆蔻,乌则芙子死后,她就被调来了未央宫。
一群勋贵子弟围着她,豆蔻明显更为紧张了,没一个认识的人,只看到一脸和煦的李意容,可是她早已不是当年的李意容了。
没想到李意容却并不顾忌,走上前去,让长舒扶起她,问道,“豆蔻,看到什么了,好好说。”
豆蔻惊魂甫定,这才语无伦次地说道,
“大人。我…我刚才看到一个女子穿着红衣,在湖对面,伸长着手臂,足有好几尺,直伸到我跟前来,别提有多吓人了。首辅大人,你要相信我。我没有撒谎,是真的,好几尺…”
听到这个的刘初赶忙接口道,“是真的吗?真的是鬼?”如果是真的,那他丢了那个上次‘女鬼’的事就说得过去了,还瞥了一眼李意容,却见她神色无异。
李意容望向远处的柳时霜,这‘女鬼’是她和他一起抓的,现如今又出现了。
之前那些刺客,本以为投靠了李意容,就安枕无忧,没想到,第二天就被人暗杀了。下手的人极为凶残,每个人的头都被割了下来,且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很明显,这是有人怕这些刺客泄露他们的消息。
豆蔻点点头,颤声说,“真的。刚才这边一片黑暗,宫灯照不到这边。我摆好酒,打算来这里坐坐,没想到…”
李意容道,“好。这是你俞豆蔻亲眼所见,是也不是?”
豆蔻咽了一口唾沫,镇重的点点头。
李意容勾起嘴角,目光在窃窃私语的众人脸上一一掠过,正色道,“你知道不知道,如果欺骗本辅,下场会是什么?”听到这,边上的秦雪宁明显脸色一变,猛然想起刚才的恐吓。
豆蔻小声道,“知道。”
李意容举起一只手,示意把豆蔻带下去,又望了一眼,对顾长鸣道,“长鸣,告诉他们。”
顾长鸣点点头,对着众人朗声说道,“今晚,不抓到那个鬼,你们一个也别想离开这里。”
话音甫落,一片哗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李意容敢围困他们?
一些人不服气道,“首辅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能离开这里。”
顾长鸣道,“谁若不服,尽管出去试试,看看能不能走出去就是。也别指望可以去通风报信。今夜,宫门已关,什么人都出不去。”
一些人小声道,“宫门真的关闭了。这李意容怕是想造反。”
还有人说,“人都出不去,我们怎么报信给家里人我们出事了?”
柳时霜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心如坠谷底。按照平时,李意容绝不敢如此大胆放肆。
但今天她做了充足的准备,故意只宴请了昭安的勋贵青年子弟,意在挟制他们的父辈叔叔,同时震慑那些耆老侯爵,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没有兵权,他柳时霜什么都做不了。也许自己的十多年太一帆风顺了,这是他第一次尝到真正的挫败。
今日的他,如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柳时霜的脸色越难看,廉成之等人的就越明白了几分。
陆敬俞却淡笑地在旁边说道,“史君这个局面,敬俞很早就提醒过你。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和李意容只能活一个,不是她死,就是你亡。”
他指指被宫灯照着的李意容道,“这两年来,大家对李意容都是口服,心不服,有关她的谣言满城飞,什么罪名都推给她。名声越差,都越少人服她。这个时候,她李意容除了立威,没有其他办法。”
李木容道,“她要立威,下午已经对付了那个徐宜山和秦雪宁,难道不算吗?”
陆敬俞道,“这不过小试牛刀而已。得人心者得天下,论收人心,你的二姐是万万比不上史君的,那么只有杀人这一条路了。”
柳时霜凝眉,放权给乌则旭,交出族长之位,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这都是心甘情愿的事情。但今日的事情不同,他完全处于被动之中。
陆敬俞低下头,带着淡淡的笑意,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李意容,只见一群人立在她身后,独她一人安坐在椅上,端着杯茶,气定神闲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子。
李意容笑道,“说,你是那个鬼吗?嗯?是不是你。”
男子道,“大人,您忘记我了,我是秦逸啊。我怎么会做这些事呢?”说罢,又向李意容拜了一下。
李意容道,“哦?秦逸。不是你搞出这些花样戏弄本辅。不过谅你也不敢。你不过是秦煜的一只狗,秦煜都不是我的对手,就凭你秦逸能翻出什么花来。滚吧。”
秦逸尴尬地笑了笑,他奉秦煜之令潜入宴里,但这些事情却真的不是他做的,千恩万谢地退了下去。
李意容左首站着一身戎装的孟昭雨,右首的顾长鸣则负责点名。
到目前为止,已经叫了三十来人,好几个子弟已经被杀了,罪状则早就准备好,白纸黑字,早有预备。
众人这才有些明白,这首辅大人李意容,今日是来报仇的,她要一一清算。
人人自危。
接下来上场的无一不直接磕头谢罪,表明再也不敢再对李意容不敬。
李木容原本打算,如果二姐乱杀无辜,就出手救人,没想到二姐信奉对自己的诺言,杀的那几个人,均铁证如山,也就知道她的目的果然只在立威。
顾长鸣点了一圈,终于把目标放在柳家这里,第一个点的居然还是柳玄。
这柳玄,是柳时霜的同族叔叔,只是辈分上的叔叔,跟柳时霜同年。祖父是当年跟着柳敬之的名将之一,后柳玄世袭爵位,成为威震一方的康乐县公,守着青扬两个大州,在族中排行第九,又称九叔。
最近刚回昭安拜见柳时霜,得知他被夺走了族长之位,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今日特地来这菊宴会会这李意容。
一些认识柳玄的人见顾长鸣点到柳玄,都吓得浑身发颤。
今天柳成器不在,最大的就是除了柳时霜,就是他了。
苏昭臣赶紧上前在李意容身边耳语了一番。
没想到李意容嘻嘻一笑,挥挥手,吩咐道,“拉过来。”既然点到了,那就得会会。
柳玄同样承袭了柳家的好长相,只是不同于柳时霜的俊雅,整个人透着一股浓浓的邪气,
苏昭臣心想,这个人,绝不好对付。
如今李意容的势力,目前只到琴都一半的州,还有一半都还在柳家手里。这些州郡的府君都是世袭的侯爷爵爷,根本不会随便听令于人,其中的翘楚就是这柳玄。
高定方和柳若思一死,他和柳成器就是琴国最难对付的地方割据势力。
苏昭臣不懂李意容,不是说好立威吗,这一脚就踢到了龟板,运气也太差了。
本来,今天这里的所有人,也不是她想杀就杀的。如若惹急了他们,到时候群起而攻之,她李意容还有几条命好活?
柳玄也很清楚,李意容绝对不敢对他怎么样。虽然如今消息被封锁了,但是如若他天亮回不去,他戍守在城外的军队就会连夜赶回青州临淄城,到时候,就会集结挥军北上,攻入昭安。
他潇洒向前,直视着李意容,微笑道,“首辅大人有事吗?”
李意容嘻嘻一笑,也不起身,“见到本辅,为何不拜?”
柳玄身边的随从脸色铁青,大怒道,“我们爵爷连主上都不用拜,为什么要拜你!”
李意容噙着笑道,“本辅若硬要爵爷拜呢?你当如何?”
柳玄勾起薄薄的嘴唇,笑道,“首辅大人这样,我吃不消的。”他身边的亲卫兵齐齐地拥了上来,虽然整个局势被李意容控制着,但若是强行要柳玄跪下,必然经历一番血战。
柳时霜了解李意容,知道她没那么简单,上前道,“这个礼,我来替他。”
李意容刚开始还嬉皮笑脸,突然脸色一收,把茶杯重重摔在地上,引得众人都抖了一抖,喝道,“本辅叫柳玄,叫你柳时霜了吗?”
直到此刻,大家才真正惊觉李意容的厉害,因为她连柳时霜都不放在眼里。
李意容又恢复笑脸,对柳玄森然道,“爵爷,今日,你不拜也得拜。你若胆敢不拜,就别想,走出这个宫门。我李意容说到做到,你尽可以试一试。”
柳玄推开柳时霜,朝他摇摇头,上前一步。
他自以为和柳时霜绝不相同。
他来昭安之前,也耳闻一点该女子和柳时霜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他可不是。其次,柳时霜敦厚仁德,他也不是。他柳玄,杀人不眨眼,在临淄也是用杀人立的威信。
再加上,她杀了柳若思,夺走黑袍军,逼退柳时霜,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声音充满寒意道,“首辅大人,尽可以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