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思拉住僵绳停了下来……
李意容又施礼,“希望将军帮忙!护木儿周全。”
乌则芙子在边上听了大怒,颤抖着手指地指着她们,“你们瞎说什么,若思哥哥怎么会欠你们恩情?”她的侍女也齐齐停了下来,望着柳若思。
在昭安,说跟柳若思有关系的女人很多,但从未这么当面说的,这也太不要脸了。
果然,琴都百姓们开始纷纷仗义执言……
“少在这恶心了,就这模样也配跟柳将军攀关系,小骚蹄子。”
“要钱的吧。将军,给她点钱打发算了。”
“这年头,啥样儿人都有。什么贱人损样儿。我呸。”
“二姐……”李木容低低地叫着,脸不自觉抽搐着,简直要羞愧至死。
李意容不说话,盯着柳若思。
柳若思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好”,转头对乌则芙子道,“县主,这是我的人。麻烦别动手。”
乌则芙子满眼憋屈,可心上人都这样说了,也不敢再动,狠狠地瞪了李木容一眼,“你给本县主记着。”转身走到那群刺客前,冷笑道,“让你们真打,有让你们在那里演戏吗,还不爬起来跟我回去。”
说完,带着人长扬而去。人群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人走后,柳若思对他们道:“恩情还完了。”说着便打算策马离开。
李意容道:“将军帮忙,意容铭记。得空必带妹妹上门感谢。”
柳若思没有回应,掉转马头顺着人群走了。
没有好戏可看,人群渐渐散去。
李意容低头检查妹妹的伤势。
李木容咬着下唇委屈道:“她打我。就这样算了呀?”
“是你自己要仗义救人。”
“四个巴掌耶。”李木容指指自己的小脸。“救人归救人,也不能随意让人欺负吧。”
检查完,并不大碍。李意容笑道:“先记着。所以,还不走?等着被抓?”
“走走走。”李木容乖巧地点头如捣蒜。
此时。廉成之也来了,拉着李木容嘘寒问暖了一番。但三人不敢多待,起身离开。
御宴出来,跨过一座桥,便是昭安有名的商业地带。琴都没有宵禁,即使到了夜晚,仍然热闹非凡。市井繁华,络绎不绝,叫卖声不绝于耳。
转过一条街,来到宽敞的大路,这条街的热闹情况较之前更甚。
逛到一间彩帛铺,高高的匾额上金灿灿的写着“绫罗山庄”。一进去,店铺前台的丝绸也看不出哪里有特别之处,接待的小厮见李木容穿着普通,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也没觉得哪里好呀。”李木容点评道。
“哟,客官。您说话可得注意点了,要不然小心丢了脸,可就怨不得谁了。我这绫罗山庄有没有东西,那也是要看人的。”
“你——”
廉成之急忙拉着小厮到一角,低声地说些什么。
不一会儿,刚才还嚣张跋扈的人,瞬间变了张脸,急匆匆地从里面搬出了流光溢彩的金线绸缎,笑脸满面道:“刚才有眼不识泰山,请您多多包涵。嘿嘿嘿。您要有看上的,尽管说,给您最优价!”
“怎么变得那么快,你跟他说什么了?”李木容转过头问道。
“没什么。”廉成之笑道,反正心情变好就对了,“你二姐呢?”
“刚才还在呀。”李木容说着,转头扫了一圈。只见铺子对面站了个墨绿衣裳的亭亭女子,正是李意容,只是她在和谁说话?
两人走出铺子,来到李意容身边,她正在算命。给她算命的就是个老乞丐,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但咬字清晰,谈吐不俗,像是读过书的。
老者说道:“公子,小姐,你们是不是也算一卦啊?”
李木容问:“你给我二姐算的是什么?”
老者看了一眼李意容,摇摇头道:“她未算自己。她问的是她的长姐。我料此人命格富贵,七星连珠,乃状元之才。可惜……太贵气了,已香消玉殒,魂归黄泉,已上九天矣。”
众人听完,都默然不应。
“那你算算我。”廉成之饶有兴趣道。
“十五钱。”
“给。”
此人斜一眼廉成之,“再加五十。”
李木容怒道:“这不是坐地起价吗?”
“五十钱对这位公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此人裂开一个极大的笑容,露出一口脏兮兮的大牙,对廉成之意味深长道。
廉成之又递过去。
老者摆弄了一会算命铜钱,拍着大腿道:“吉。大吉大利,妙不可言。一生平安顺遂,富贵天成。好啊,果然是天纵奇才。”又问李木容,“姑娘,你不算算吗?算你五钱。”
李木容不满道:“怎么我就五钱,他六十五。”
老者觉得李木容天真可爱,哈哈大笑道,“你不愿意跟我算呀。”
“算她。”廉成之又拿出五钱道。
李木容道:“我不要。我们走吧。骗子。”
李意容拉住妹妹,微笑道:“我想听。”
此人朝着李意容嘻嘻一笑,摇了摇手中的铜板,摇三次,看三次。此人的算命方式倒是与众不同。
老者摇着头道:“恩。也是大吉。不过生有三劫。姑娘放心,每一劫,都好过。但情劫,就难说咯。”
李木容皱眉道:“我就说他是个骗子,你们不听。话都是一样的。”
李意容迟疑了一下,道:“走吧。”
老者冲着李意容道:“还有你,不算算吗?不要你钱。”
“我并不想知道。”李意容转过头淡淡地说,准确地说,她所信的从来都是自己。
“算算看。”不知何时,一辆华贵的安车已经停在他们面前,一男子撩起帷裳说道。
男子明显身体不好,轻柔地咳着,声线也低弱,“给她算算。”男子抬起一双平静的眼,低低地又说了一遍。
“姐夫!”李木容回头呼道。
徐彦先的脸色看上去极为苍白,事实上,自从妻子去后,他的身体状况就急转直下。
算命的乞者仰天大笑道:“妙啊妙。果真,今日出来是出对了。不过,你们当真想知道吗?若是知道了,算的不好,可别怨恨到老儿头上。”
“刚才哄骗我们,现在又卖关子。”李木容不满地嗔道。
老者拿出铜钱,又是置了三次,然后把它慢慢放在一边,摸着长长的白胡子,仰着头闭着眼道,
“万中无一的地煞命,先青云直上,后如坠深渊。乐往泰来,悲胜丕极。要知,物极必反,月圆则亏啊。哎……真是相生相克啊。老儿七年前曾算过一少爷的命,正与此相同,不过他是天罡。”
“可有破解之法?”徐彦先问道。
老者深沉地看了一眼徐彦先,嘿嘿一笑,“官人已经自身难保,何必再顾其他呢?”说着,举起自己的算命幡,摇着手鼓边唱边远去——
“春时节。昨朝似雨今朝雪。今朝雪。半春残暖,竞成抛撇。**不待君先说。凄凄痛还如咽。还如咽。旧恩新宠,晓云流月。”
李意容听着,不由得笑出了声,天罡地煞,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