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因为廉成之看的太紧,始终下不了手。而赵长舒那边就似乎简单多了。
柳承谨到了玫瑰园外,就看到赵长舒在给鲜花浇水。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模样,美的像一幅画。
柳承谨的心,被搅动了。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绝丽的人物。
“承谨。你怎么来了?”两人自从在酒席上认识,许久未曾见面。
柳承谨道,“没什么。就想来看看你。每天为你主子守灵,高兴吗?”
赵长舒道,“高兴?还好吧。”他放下水壶,“玫瑰一开,我就高兴,玫瑰一落,我就难过。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呢?”
“你这样为了你主子,你对你主子真好。她真的值得你这样为她吗?”
“嗯。大人很好。”赵长舒道,“你要坐一下吗?”
柳承谨摆摆手,“我马上就走。”他握紧的手放开又松开,始终下不了决心。他的心毕竟太柔弱,哪怕知道如果不完成任务,就会受蚀骨之痛,
赵长舒没发现他的异状,问道,“你怎么了?是不当族长了,所以不高兴。”
“怎么会呢?”柳承谨摆摆手,“当族长才不高兴呢。现在,不要太轻松。”
两人到了赵长舒的屋子,赵长舒给柳承谨泡了一杯茶。
他看着赵长舒的屋里干净简洁,心念一动,杀了吧,反正也没什么好说的。他突然挥出匕首,慢慢朝赵长舒而去。刚想刺上去,突然一个暗器飞着而来。
赵长舒猛地转过身,“承谨,你做什么?”
柳承谨道,“杀了你。”他是他得不到的玫瑰花,得不到,那就毁了吧。
正在这时,赵长舒被一个少女推了一把,一个飞起,就被带走了。
柳承谨转了一圈,人已经不见了,好快的身手。会是谁?
春喜带着赵长舒走了好几里,刚开始极快,后来慢慢慢下来,再翻上一匹马,到了山脚下。他被震得一愣一愣的。过了许久,才被放下来。
一个别院前,不大,但十分幽静。
赵长舒想回头找春喜,没想到春喜笑嘻嘻地指指里面。
赵长舒傻傻地站起来,看向里面,只见一个修长的白袍女子站在门口。
是他渴望见到而不见的人。
“大人。”赵长舒还没有从梦中醒来似的,痴痴的又叫了一声,“大人。”他猛地扑倒在李意容面前。“大人,你还活着啊。”
“我不活着,难道你希望我死了?”
赵长舒哭道,“大人,对啊,你怎么还活着?”
李意容道,“你现在这样闯进来,过一会儿柳时霜就知道了。为了让你活命,你就只能委屈一下,以后就留在这里了。”
赵长舒哭道,“大人,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可是我愿意一直陪着大人。”
李意容笑道,“你留下来,柳时霜一定不高兴,你就多说几句好话,听到了没有?你以前怎么对他的,现在把态度都变一下。知道吗?我们现在是在别人的屋檐下。”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反正我再也不要离开您了。”
李意容道,“那个柳承谨,看来已经受人所控了。你最近看到他都是跟谁走的很近?”
“啊?”赵长舒道,“没什么人走的很近啊。大人,长舒不知道。”
李意容道,“行了,等一下柳时霜来,记得要好好表现,知道吗?”
赵长舒含泪地点点头。
结果,没想到,两人几乎是针锋相对。
“不同意。不可以。”柳时霜背过身去,不想看到赵长舒。
“什么可以不可以,我就要在这里,谁也别想把我和大人分开。”
柳时霜咬牙道,“你要留在这里,可以,去山外守着。”
“不要。我就要在这别院里,谁知道你会怎么欺负大人。”
“我欺负她?”柳时霜大怒道,他回过头瞪了一眼李意容,“说了,这件事交给我。你不相信我?”
李意容道,“史君只说交给你,也没说其他。意容不敢相信。”
“你…”柳时霜咬牙道,“那你就直接带人回来?怎么,如果有人要杀秦雪宁,你也要带回来,还有苏昭臣,集体住在这里算了,我也不用来了!”
“史君不介意的话,我也不介意。”李意容耸耸肩道。
柳时霜道,“李意容,你别欺人太甚。我说了会处理就是会处理。你这是不相信我!”
李意容冷笑道,“我李意容从来就不相信任何人,更何况是身为史君的柳时霜,你有私心不是吗?”
柳时霜脸色一沉,他的私心,他能有什么私心。除了一个她,还能有什么私心,简直是明知故问!
赵长舒见两人剑拔弩张,缓缓才道,“大不了以后,我没事不会来找大人,不会打搅你们,怎么样?我就和春喜就住在院外。”
柳时霜回头认真地瞪了赵长舒一眼,拂袖而去。
春喜有些紧张的拉拉李意容的袖子,示意史君生气了。
这一个月,柳时霜第一次生气。其实他很多时候都是如沐春风的,至少春喜十分喜欢柳时霜,觉得这个人说话和气,对人有礼,也不会摆架子,长得又好看。
可是今天的史君脸色好难看。
李意容拍拍她的手,“这些都是必然要经历的,你不用同情他。”
赵长舒道,“大人,他会不会虐待你?”
“虐待?”李意容笑道,“你可以让他试试。”
“啊?”赵长舒傻乎乎的样子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李意容见状,捏捏他的脸,哈哈大笑,有人陪伴的感觉真好。
柳时霜越想越生气,到了晚间去而又返,见赵长舒果然守在了院外,和春喜比邻而住,心上蓦的一宽,悄声走进来。
可是他还是不爽,明知道赵长舒喜欢李意容,他还怎么会愿意赵长舒一直陪在李意容身边。
柳时霜气闷地坐在桌前喝酒。
李意容听到动静,爬起来,见他一个人落寞地在厅中。
“如果你真的会处理,赵长舒为什么会出事?他出事,只能说明,你在纵容乌则夕,你不打算干涉。我说的对不对。”她夺过他的酒,自己也喝了一口。
柳时霜皱着眉,“赵长舒是个意外。”
“不。”李意容笑道,“柳时霜做事情从来没有意外…你就是故意的。”
她又道,“如今朝中局势怎么样,你心里跟明镜似的。简旭帝病重,你要扶持新皇上位,是不是?而新皇上位,总有些碍脚石,比如我李意容的人。”
“你已经败了,能掀起什么风浪?”
“可是我并没有死,不是吗?”李意容轻笑道,“你还是在防我,正如我防你。”
柳时霜看着她,“防你是本能反应。秦煜是什么态度,我还摸不清。还有你的那些人。如果乌则旭一死,有人要对抗乌则夕,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皇上不从乌则家出又如何?”李意容笑道,“不好吗?”
柳时霜道,“李意容,你是开玩笑吗?”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那我现在告诉你,你也已经调查过我,我要亡掉琴国,谁做皇帝不重要,但是琴国必须亡。你帮我完成这个愿望。我李意容这辈子,就困在这一方别院里。怎么样?”
“为了徐彦先?”
“是。”李意容大方承认。“就是为了他。史君可以考虑一下。你为我造反,我李意容从此与你休兵。从此,我为你生儿育女,再不过问朝廷中事。”
柳时霜苦笑道;“你要让我成为千古罪人,是吗?”
“史君也可以自己当皇帝,我不会介意。”
柳时霜不知道该说什么,指责?愤怒?都不够。他能告诉她什么,柳家人存在的意义,或者说柳家是怎么起来的,又或者自己活着的意义,一代又一代,足足一百多年,琴国和柳家是如何一路扶持而来的。
人至少不能背叛自己的信仰。他的信仰就是守护好自己应该守护的东西。
无论愚不愚,无论忠还是不忠。
“李意容。”柳时霜道,“我不是非你不可的。”
李意容道,“是吗?我知道了。”
柳时霜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是非你不可的。李意容。”
“我知道了。”
“所以。”柳时霜一字一句道,“你就安心呆在这里,不管你造反不造反,你都要一辈子困在这里。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李意容抬起眼,果然,柳时霜是不会答应的,这个人看似温和,事实上,十分有主见。他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心意。就好像柳若思死了,他也不会为了柳若思,也带着柳族反叛。
他没有私心,这种人是真正的圣人,一心只考虑大局,考虑的是苍生。因为每一个朝代的更替,不可避免地殃及百姓,会有大批的百姓和将士丧生。
他坚定地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包括她。
她早就知道,不过就是抱着点希望,随口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