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颖儿却压根不管不顾李意容的意见,对远处的梅谨言和刘仲方招招手让他们过来,来了之后问道,“仲方,谨言,你们来吗?”
李意容皱眉,心想现在跟她撕破脸不是一个好主意。
梅谨言道,“昭安城没有人不会玩马球的。”不会玩,就等于不是贵族。
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而且看着他们那么期待的样子,如果自己不上场打马球,那就有点让他们失望了。
她现在的处境就跟科考案一样,一群人逼着自己,可是自己却无能为力。他们逼自己玩她不擅长的游戏,美曰其名这是为她好。
人人把她李意容当傻子,嘲笑她的愚蠢。
这些人本该处死。可是一旦处死,引发众怒,又会祸及自身。
“怎么玩?”李意容突然道。
刘颖儿道,“就跟蹴鞠一样。一个是在马背上,一个则是在地上。”
“好啊。”李意容道。身在局中,所有人都不得不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她李意容也不例外,无论她的身份是首辅还是无名小辈。
“三对三吧。人数多一点,好玩一点。”李意容提议道,“谁愿意和我一组?”
刘尔凝轻声道,“你不是不喜欢骑马吗?”
“还是会一点的。”李意容道。
刘仲方突然道,“我和你一组吧。”加上了刘尔凝,凑成了一组。
对手则是刘颖儿、梅谨言,再加上刘尔晴。
李意容道,“有什么规则?”
刘仲方道,“其实没什么规则。”
“没有?”李意容勾眉,“这还有什么意思?”
刘仲方道,“本来大家都是来娱乐的。马球危险略大,别伤害到别人就行。”
李意容换了马球装,给自己的脸上涂了二十几道彩,整张脸遮住,出来又把人吓了一跳。
一上马,李意容就几乎摇摇晃晃,别说用球杆勾了,就是骑马就看着像是新手。那边马球争得十分激烈。李意容却一个人在球场边缘上慢慢地走着。
台上的赵长舒疑惑道,“不是比赛吗?边上那个人在干什么,怎么那么笨。哈哈哈哈。还涂成这样,唱戏么?”
旁边的手下道,“赵大人。您跟在首辅大人久了,自然是越来越聪明了。也是您,才能想出这么有趣的游戏。”
赵长舒心情愉悦,高兴道,“可不是。我家大人是世上最聪明的人。可是她最近有事,也不让人陪。”说着,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李意容不在,他也懒得在这里看他们打马球。
他指指台上另外一个女子道,“这个人马球倒是打的极好的。”
手下人道,“这是刘家的小女。大人想认识吗?”
赵长舒道,“不了。”任何小姑娘见了他,就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他也不想拈花惹草。
场上也没人顾忌到李意容,她就在边上兜着圈,也无人说她犯规,但也没人说她好。她既然不会打,又为什么上场比赛?
时间到了最后,梅谨言和刘尔晴居然是个马球高手,连连压制着这边的刘氏兄妹。
眼看着就要输了。
突然球滚在李意容身边,众人大喊,“姑娘,赶紧把球打进去啊。”
李意容愣在那里,挑眉,一动不动。
刘颖儿纵马来到她身边,想去抢球,李意容突然道,“你以为你这样,就算是赢了我吗?”
刘颖儿道,“李意容!我现在就把你打下去。让你看看跛脚的滋味。”
“跛脚?”李意容道,“你把我打下马,你就输了,这次赢了可以得到蜀国进贡的珠宝,怎么,你不想要了吗?”
刘颖儿又犹豫了,大叫道,“那你把球给我。”
“你这么想赢?我可以给你赢。”
“什么?”
李意容慢慢挥动了杆子,把球推进了自己这边的球门。
众人哗然。这个人完全不懂规则,这不是给别人送分吗。
这时,呼啸声起,李意容这边输了。刘尔凝和刘仲方奔回到她的身边。
获胜的人不仅能得到一堆珠宝,还可以得到赵长舒的亲自接待,这是在贵女之中极有脸面。就在刘颖儿兴高采烈的去领取的时候,却被刘尔晴给抢了。
刘尔凝看着远处吵上一团的画面,对李意容道,“你故意的对不对?”
“……”
“你算到了她们肯定会抢,所以你就让我和哥哥一起让给她们,让她们不相上下。”
李意容笑道,“谁都不愿意是输的那一个。这种胜利根本不算真正的胜利,真正胜利的人,是那个举办马球的人。你看,他获得了多少关注?”
刘尔凝道,“好像也是,人人都知道了赵长舒赵大人。”
“是啊。”李意容道,“你瞧,手镯碎了。赵大人生气了。两个人都受到了处罚。”
真正的胜利绝不是表面的。
转眼近除夕,李意容已在这刘府住了整整一个来月,科考案也已经查的白热化。李意容的决定却已经定下来了,她必杀沈兴,压苏昭臣。
除夕前夜。几人聚在室内,谈天论地。
梅谨言道,“听说朝廷的结果下来了,就是几个小官的事情,想来也是如此。”
刘仲方道,“一般发生这些事,总归是小官遭殃。”
李意容知道这家的规矩,女子一般很难插嘴。但她已经不同,这几个士子都爱听她的意见。问李意容道,“李亦,你有什么见解?”
她道,“我定当,”她敲敲案板,“你们先说。”
“查!不查个水落石出,不善罢甘休。这科考事关士子的前途,焉能不严肃对待?你说呢。”刘仲方一向愤世嫉俗,一直认为为琴朝积弱已久,主张凡事全部革新到底。
其中一个士子道,“我也同意要查。上次李意容把他们困在白马寺,不是已经清查过一遍了吗?怎么后面事情又不了了之了呢。”
梅谨言道,“这李意容为人奸诈,她说查,也不过是做做样子。估计当时说查,是查给我们看的。”
李意容勾眉,“你真的那么觉得。她是查给大家看的?那我问你,案子刚出来的时候她不查,偏偏过了几月才查。这是为什么。而且为什么要困在白马寺查?”
梅谨言默然,回答不上来。
刘仲方道,“李姑娘的意思是这里面有猫腻,我们不知道,对么?”
李意容道,“猫腻吗,都是有的。查,是真的。为什么轻轻放过了?譬如说罢。如果我是李意容,诸位是查的官员。请问,如果我说查,你们却不想查。你们当如何?”
在场的几个士子都道,“自然是口服心不服的。”
“对。”李意容道,“问题就在这里。”
其实那几日,她勒令他们再查阅过一次,得到的答案,却是就一两个在作弊。那无辜的样子,简直是在告诉她,你也没少收钱,何必那么认真呢。
众人被李意容这样一说,霎时明白了不少,纷纷问道,“那接下来,那李意容不是表面好看,事实,就是被人欺负的乌龟吗?”
李意容哼了一声。“差不多吧。”当即,转身离去。
她走后,梅谨言对刘仲方道,
“这姑娘当真不简单。我看,仲方,她在你家住了那么久,会不会对你有些意思?虽说她是外州来的姑娘,模样很好。脑子又那么聪明,你若是能娶这样的贤内助,对你仕途大大的帮助啊。”
刘仲方脸一红。他也算青年才俊,风流倜傥,喜欢他的姑娘颇多。再加上年纪的确是到了。之前刚得势的刘主母最近更是整日里帮他到处张罗着。
可是母亲虽然心无城府,却最是看中门第。即使自己想要娶这李亦,只怕母亲不会答应。
心中的烦恼又多了几层。
现如今李意容帮这庶女刘尔凝成了这刘家主母的红人,住的也越来越少了。
刘尔凝听说哥哥心悦于李意容,当即表明要去替哥哥说媒。她心里也有私心,这李意容要是离开了,自己没了她,又怎么继续在刘主母面前得宠。
“喜欢我?”李意容道,“真的么?”
刘尔凝天真道,“我哥哥很好的。他对人好,对母亲也很孝顺,虽说功名还没有,那不是之前出了舞弊的事情嘛,其实他的学问也是很好的。”
“还有呢。”
刘尔凝被李意容一怂恿,鼓起勇气继续道,“还有,我哥哥长得也不差吧。还是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许过人?”
李意容顿了一下,想到了柳时霜,仍然回答道,“没有。”
刘尔凝大喜道,“那你还犹豫什么呢。我哥哥说,他只会疼你一个,绝不会和爹爹一样。而且,而且…我也很喜欢你,舍不得你离开。”
李意容道,“好像,我是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你看,我身世贫苦,你哥哥也算是官宦之子。你哥哥对人又好,又体贴又温柔。嗯…”
刘尔凝听她的意思,似乎要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