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易之对蒋风交代了什么,不一会儿,蒋风回来了。
左易之皱眉心算了一会儿,道,“六百八十四个人。”
赵长舒吃惊道,“你是怎么算出来的?”转头对蒋风道,“喂,你帮他作弊。”
蒋风道,“怎么会呢。我就去帮他问了一下方丈,他们一共用了多少个碗而已。”
赵长舒道,“知道了碗,就等于知道了人数了吗?”
李意容突然对赵长舒道,“你别说话,乖。”身边的人那么笨,她觉得有些丢脸。
左易之道,“三个和尚合吃一盘菜,四个和尚合喝一碗汤,是最简单的公倍数问题。”
他一说,众人恍然大悟。
蒋风本以为自己出的问题很难了,没想到那么轻松地被左易之解决了,凑到李意容身边道,“你还会什么,出道题难倒他?”
李意容早就知道这点数学题难不倒赵长舒,没有理会蒋风,微笑道,“那你要雪宁跪下来道歉吗?”
秦雪宁脸一沉,秀眉一扬,还没听左易之回答,已经跪了下去,“对不起。”
速度极快,众人刚回过神,她已经走了。
秦楚楚道,“易之哥哥,其实我没有关系的。雪宁姐姐不需要这样。”
赵长舒不平道,“她都跪完了,你当然说没有关系了。”
左易之没有说话,转身也离开了。
李意容带着蒋风等人来到寺庙后面院子,这是所单独的幽静院落,是方丈专门为李意容腾出来的地方。
赵长舒道,“主子,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啧啧啧。”李意容道,“聪明。有时候女人越是惨一点,男人才会心疼一点嘛。”
赵长舒道,“主子,那秦楚楚欺负雪宁大人呢?我们不管吗?”
李意容笑道,“我以为雪宁自己要处理,雪宁,你需要我出手吗?”
秦雪宁摇摇头,“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从今以后,我跟左易之,不会再有什么瓜葛了。”
李意容笑道,“既然都齐了都坐下,我给你们展示一下我最近的琴艺。”
蒋风嘻嘻笑道,“我就知道你叫我们来,没什么好事。听你弹琴?我家扶苏弹得多好,要听你弹琴…”
李意容脸色一沉,“蒋风,你长久不在我身边,都快忘记我的身份了,是不是?”
蒋风心想,多月不见,这李意容的威严又多了一些,只见身边的秦雪宁、赵长舒等人,虽然满脸笑容,却无一有不敬之色。但他自小跟李意容认识,实在正经不起来。
展示完琴艺,众人退去,蒋风单独和李意容在一起,问道,“史君呢?上次我看秦雪宁和他在一块,还以为你和柳时霜已经不好了。你现在都是这样吗?”
离开李木容之后,李意容到底变成什么样子。她身边看似围了一群人,实际上却无一人真正地走进她的內心。
蒋风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最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意儿,你还好吗?”
蒋风自小就在风月场里打滚,最善于察言观色,李意容弹的曲子虽然平和,他还是能听出苍凉。
盛世繁华,她的心满目疮痍,荒蛮大地上只她一个人。那么,做这样一个王者,又有什么意思?
李意容见他关心自己,“我很好。他们都很关心我。”
“是吗?”蒋风问道。“我刚才问长舒了,你经常不吃饭,自己的身体也经常不注意。意儿,你到底怎么了?难道,你要一直这样下去?”
“你若是真的关心我。”李意容道,“你去帮我去找木儿。帮我解开她的心结。”
蒋风知道一定是李木容,李意容是多在乎这个妹妹,他不会不知道。
大雪初停,院里几株梅花开的红艳艳的。
李意容走上前,摘下一枝,“我想一个人走走,你也别告诉赵长舒他们,我逛一会就回来。”
她携着一枝梅花,吩咐春喜到暗处保护,自己从后门走出寺庙。她许久没一个人走了,现在很想静一静。天天有人跟着,也甚觉无趣。
一出寺庙,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河面未结冰,边上开了一排艳丽的梅花。
远处是青山。近处是一群士子在赏梅,估计他们的家眷正在上香,他们闲的无聊,这才齐聚在梅林吟诗作对。不远处还有一些花一般的仕女。
看来踏雪寻梅的人还颇多。
李意容已经换了一身极为朴素的衣裳,打扮成寻常女子模样。一头青丝用一个白色发带半束着,手提一枝梅花。
走的远了,疲乏了,便走到一个大石头后,把整个人掩起来,靠着石壁闭眼想事情,远远的听到一些对话。
“哎,仲方,这梅开的比去年要好。”
“开的再好,又如何?”一个颓丧的声音。
“仲方,一次落第没有什么,不是还有明年的春试吗?现在的朝廷别的不怎样,这考试倒是挺好。”
“好?我看不见得吧。以前太宰大人的时候,我们至少还可以依靠名声和德行。现如今,这恩科不像恩科,还不如以前的中正官选拔。”
“你才学那么好,还怕什么,怎么也轮得到你。”
李意容睁开眼睛,立起身,从大石头后走出来。这些士子不认识她,毕竟相见机会虽多,但都是极远地看着,而且她常以男装示人。当即,也无人在意。
“呀。姑娘,打扰到你了么?”第一个说话的男子道。
李意容拱手道,“没有。在下李亦。敢问各位大名。小女是外郡来的,准备参加明年的春试。”
那第一个说话的男子道,“他叫刘仲方,我叫梅谨言,舍妹几个都在那边,姑娘可以去那边一道。”
他们虽知道这李意容也是个士子,但还是给她点明了如果你要玩,可以去找他们的妹妹。
如今这恩试女子虽可以参加,但真正参试的人却极少。他们虽觉得眼前女子新鲜,但毕竟男女有别。
李意容看了远处几个女子,微微一笑。这刘家她是知道的,跟刘初有些关系,也是小门小户,近几年还算得势。
这梅家,也算是贵族,只不过不成器的很。以前还可以直接搞个官当当。现如今,恩科一开,这梅家就更加不得志了。
李意容假装自己没听到,继续拱手谦卑道,“刚才诸位说到恩试。小女不敢苟同。敢问这恩试到底有何不好?这前年提拔的沈兴、周恭,就是寒门出身,现已经官居二品。恩试给了那些低级士族一些机会。饶是你刘兄,按照以前,只怕是没什么机会封侯拜相吧?”
这两人没想到这女子说话如此犀利,刘仲方立马道,“我是很感谢这些机会。那是刚开始,可是现如今,这恩试形同虚设,还不是照样收受贿赂,士子舞弊。那些科考官都乃贵族子弟,官官相护,最后提拔还是自己的族人。”
“若是以前,我们这些低级士子尚且还有些出路。现如今,那些贵族生怕自己的位子被抢,拼了命的结党营私。有些贵族,连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就准备好出路了。这恩科,不要也罢。”
李意容听了心中震动,收受贿赂,徇私舞弊?这恩试,她全权交给苏昭臣来处理,知道他就是寒门子弟,即使假公济私也不至于太过分。
可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处理成这样。
刚开始第一场考试,她为了立威,想让那些贵族子弟看看她的厉害。当时,即使有很多贵族子弟的成绩很好,也一律被她压了下来,没有录取。她以为,这样一震慑,接下来会好一点。
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恩试已经举行到三年,大大小小的恩试,从县到郡到州,层层选拔,其中有猫腻,她也可以理解。但现如今,在天子脚下,在她李意容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居然敢为非作歹!
她李意容开恩科,不为什么,单单就是想要这游戏公平一些,更好玩一点。
谁敢破坏了她的游戏,她就拿他祭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