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能有什么坏心思 第6章 噬魂丹

早年在临仙山修行，拜入仙界第一仙君沈霁时门下，成为万众瞩目的第三个亲传弟子。拜师仪式结束的那晚，沈霁时在牧星筠体内施下连结术。

据牧星筠回忆，连结术是每个拜入沈霁时门下的弟子都要经历的一段过程。施术人以损耗灵力与修为为代价，在被施术人体内种下一朵雪莲。

术成之后，他的左胸口上便出现了一个醒目的雪莲印迹。

牧星筠坠入魔道第一件事，便是用仙魔血遮住那朵刺目的雪莲。

印迹虽被掩盖，可体内的连结术并未消失。想要彻底抹去连结术也有法子，只要施术人身死道陨，便可自行除去。

紫衣女鬼侵入牧星筠的神识，制造出一个幻境。

被压在身下的沈七催动连结术后，他的神识也可随意进入。

在荒芜之地，沈七望见一道青色身影，他几乎没有犹豫，抬脚追了上去。

聚丹期的牧星筠，身着青色长衫，腰间束着一条黑色宽带，透亮的鸳鸯玉佩垂在一侧。背后斜挎着一把佩剑，剑穗由凤翎制成。

“师尊！”

听到嗒嗒的脚步声，牧星筠转身，眼里没有任何遮掩的露出久违的欢喜。

沈七顿住脚步，迟疑了一瞬，微微抬起的手倏地放下。

“阿玄。”

他看见了，牧星筠背后的千魔崖。

紫衣女鬼能制造幻境，身份不难猜出，是五百年前被封印在焰谷的魇魔。魇魔常利用幻境，勾起人心底最痛苦的回忆，继而把他们困在幻境里，一点一点地吸食殆尽。

牧星筠站在悬崖边上，稍不留神就会一脚踏空跌落万丈深渊。

“师尊是来寻我的吗？”牧星筠歪着头，语气欢快地问他。

沈七换上牧星筠熟悉的仙君模样，惯用的清冷声音再次唤了一声：“阿玄。”

“我就知道，师尊不会丢下我，对吗？”

“嗯。”沈霁时回道，“阿玄在哪，我就在哪。”

牧星筠笑起来，朝沈霁时靠近。抽出背上的佩剑，横过来置于他眼前，“师尊说我的剑没有灵气，应当如何解决？师尊说要教我，可我等了许久，也不曾见到师尊。”

“我……”沈霁时难言。

他的剑有灵气，可那也是被推下千魔崖之后。

“师尊为何不语，是不愿教我吗？”牧星筠可怜兮兮地望着沈霁时，两位师兄都已在师尊的指引下修出剑灵，偏偏他不可以。

“师尊不必为难，不要剑灵也可以。只是两位师兄如今都修得剑灵，而我却什么都不会。明明占用师尊的时日最长，却一点进步都没有。阿玄只是觉得，自己辜负了师尊。”

“阿玄没有。”沈霁时道，“是我的错。”

沈霁时抓着牧星筠的手，转身就走，“阿玄跟我离开这里，出去以后，我便教你如何修出剑灵。”

“师尊当真！”牧星筠用力拽住沈霁时，堵在他身前，炽热的目光将他全身上下烧了个遍。

沈霁时抵挡不住这热烈的目光，挣扎了几下，却没脱开手。牧星筠将他手腕抓的很死，几乎不留反抗的余地。

他往后退了半步，用另一只手推搡眼前的人，牧星筠不语，只是一味地攥着他的手腕浅笑。

半晌，沈霁时挪开目光，不敢再看他一下。可牧星筠却得寸进尺，往前走了半步，温热的手心紧贴着沈霁时的后腰。

终于，攥着他手腕的那只手松开了。

牧星筠咯咯笑了两声，“师尊莫要骗我！”

“不骗你。”

得到回应后，牧星筠心满意足，从储物戒里拿出一颗丹药。

“师尊瞧，这是我收服青猿炼化的丹药，对灵力修复有很大帮助，师尊莫要嫌弃。”

牧星筠将丹药递了过去，眼看快要贴上沈霁时的唇，他又犹豫了。

“师兄说师尊降服妖兽时不慎受了伤，如今正是要恢复灵力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帮上师尊的忙。”

沈霁时去往千魔崖寻找牧星筠之前，确实受了伤。他灵力还未恢复，听到有弟子议论牧星筠独自一人擅闯禁地，偷了骨龙鞭逃到千魔崖。

天君下令捉拿牧星筠，他顾不得自己身体，在众仙出动之前，用传送阵抵达千魔崖，找到了他。

而牧星筠也一直记得，那日第一个来寻他的人是师尊。

可师尊并非要来带他回家，而是亲手做了了断，给整个仙界，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千魔崖是他的心魔，无论幻境内外。

瞥见牧星筠低落的眼神，沈霁时知道他的徒儿心里一直念着自己。若非自己那一掌，恐怕眼下坐上仙君之位的就是他了。

“青猿是修炼百年的妖兽，用它炼化丹药，确实可以帮助恢复灵力。”

“真的吗？”牧星筠像个孩子，满眼期待地看他。

沈霁时微微点头，又将嘴张开，任由牧星筠把丹药喂给他吃。

“这下你可满意了？”

牧星筠嘴角上扬，为何不满？噬魂丹一旦入体，便会在一炷香的功夫彻底融合，由内而外一点点侵蚀五脏六腑，却不破坏金丹。

服用过的人，会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吸收掉灵力，一旦五脏六腑被侵蚀，魂体就会经历被撕扯的痛。灵力快被吸食殆尽的时候，噬魂丹又会将灵力反释回去，帮助五脏六腑修复，从而自愈。

自愈之后，噬魂丹再次吸收灵力，侵蚀内脏，魂体又会被撕扯，恢复，再撕扯……循环不止，直到他承受不住，自废全部修为，彻底沦为废人，才算结束。

牧星筠就是要让沈霁时尝尝，蚀骨锥心之痛。

哄骗沈霁时吃下噬魂丹后，牧星筠牵起他的手，“师尊，不要回临仙山了，我们下山去，做逍遥自在的散仙不好么？”

沈霁时没料到他会说和那时一模一样的话，不免有些震惊，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并找到突破口。

在幻境中，每句话，每个决策都要慎重。否则让牧星筠的内心产生波动，便会导致幻境崩塌，永远也无法出去。

心魔往往因为太过执着而衍生。

所以他只要顺着牧星筠的行为，便能找到时机，打破幻境。

于是他同样的，反握住牧星筠的手，默许他这种行为，“好，我同你下山。”

牧星筠自是没有料到他会反其道而行，追问道：“那这天下呢？师尊不是向来以天下为己任，为何由着我胡闹？”

“你也知道自己胡闹？”沈霁时没忍住笑了笑，“没有我，也会有其仙君守护天下苍生万千生灵。可如果把你弄丢了，我就什么都没了。”

“师尊说的，可是心里话？”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骗了那么多年，何必纠结这一时。

沈霁时再没有解释，而是拉着牧星筠往前走。前方还是一片荒芜，寸草不生，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可他就是执着的往前走着。

忽然，牧星筠停下脚步，任沈霁时怎么拽都不再前进一步。

“师尊，你回头看看，我们还在原地啊。”

沈霁时回头，引入眼帘的是万丈深渊。牧星筠还站在那里，寸步未动。

“师尊，你为何要丢下我？”

不是的，不应该是这样。

沈霁时反复琢磨，结果不应该是这样。为何他心里没有一丝波动，为何他还站在原地！

“阿玄？”

牧星筠用一双猩红的眸子看向沈霁时，绝望与痛苦，无一不在控诉他当年的所作所为。

“沈霁时，你动手啊！”他的双手抓着沈霁时，推向自己胸口，“你怎么不动手？你的天下苍生不守护了？”

“你以为我为何停留在原地，因为我还在等你，我在等你告诉我，你为何不肯带我回去！”

牧星筠掐住沈霁时雪白的脖颈，双眼被一双纤纤玉手蒙住。

“他可是亲手杀了你的仇人，像他这样牺牲自己徒弟换取太平的人，死不足惜啊。”

魇魔贴着牧星筠耳朵，蛊惑他动手。

“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哦？”魇魔笑了起来，“仙长似乎很期待与我相见呢！”

沈霁时微眯着眸子，视线从她身上挪开，而后一掌将牧星筠推下千魔崖。

魇魔也从他身上下来，瞟了一眼掉下悬崖的人，“仙长好狠的心呐，连自己的徒弟都舍得。”

“你不也是一样么，秦筝。”

“哎呀，仙长居然认出我来了。”

“认出你是一件很难的事么？”沈霁时反问。

她手上有被绳子勒出的痕迹，脚踝的烧伤一直蔓延到大腿。

“对沈仙君来说，不难。”

秦筝飘到沈霁时面前，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沈仙君的眸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只是这具壳子……未免太刻薄了些。我还是喜欢沈仙君，温文如玉的样子。”

她回味地说着，总觉得和记忆中的人差点什么。思来想去，总算是想通了。一拍手，沈霁时又换了个模子。

秦筝利用幻境，复刻出记忆中，沈霁时的模样。

“我还是喜欢疯一点的沈仙君呢～”秦筝又叹了口气，对他极不满意，“只可惜沈仙君不是为了我呢！”

“唉，他不领情，真是苦了沈仙君一番心意，倒不如……成全了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