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今天刀我了吗［穿书］ 第27章 下山

钟遥这次倒好，没有给自己搞得狼狈，讨好朝他笑着，可赫连宸听这道谢，却觉得不对味。

“你重新说。”他说。

“？”

钟遥双手叠放在身前，微微欠身，四十五度微笑：“多谢赫连大人的救命之恩！”

赫连宸后退半步，摆摆手，那表情看上去并不打算同她多聊。

钟遥深知自己这次多亏对方，也不敢有什么怨言，在后面屁颠屁颠跟着，问：“你怎么来了？我在那地方开始都没法说话。”

“还不是生怕含辞死了，我跟着遭殃，”赫连宸轻笑，回头看着身旁的人——即使累得不行，也极力跟上自己的步子，下坡也没有要人牵着的样子，他移开眼，说，“那东西攻击力不强，可幻术却极佳，你能出声，只是在他打开的界里传不出去。”

钟遥想想当时的处境，感叹道：“连你都没办法，这东西果然是厉害。”

其实她是想说，女主的东西怪不得厉害，但为了不让赫连宸发觉，删减了一些，在那人耳朵里就变了味。

赫连宸琢磨了下，道：“在含辞心里，我评价还挺不错。”

钟遥想都不想就说：“你的事迹天上天下都传遍了，还能随便出现在鹤云殿，如此嚣张……”

她说到一半，突然噤声，瞄向身边的人，对方眼睛弯着，笑看过来：“什么事迹，说说看。”

无非就是说他为恶鬼，在观天都盘旋不去，又说他好不容易从良去帮神族抵御魔族，可又死性不改堕魔同流合污。

等等这些，都是话本子上写的。

钟遥不知是不是有点逃避心思，对着自己那本原著死活看不进去，但对凡间话本很有兴趣，这些日子的娱乐项目大多就在这里。

里面描写些神凡之恋啊，人魔之恋啊，神魔之恋啊，充当反派的都是莨菪，人物生平就是他自己，因为写实，故事背景直接套用，甚至于莨菪作为主角，依旧套用。

钟遥都快会背了，但神奇的事，她从没有将这些故事里的莨菪和眼前的人联系在一起。

以至于当下才惊觉：啊，这两位是同一个人。

当然这些事迹肯定是不能说的，钟遥大脑飞速运转，很快加工出一句话：“就是说你在神魔大战里，以一己之力，和神族魔族三足鼎立。”

我捧！我无脑捧！

赫连宸摇头轻叹：“含辞真会说笑。”

“这凡间话本我也是看过的，你听过的事迹，大概和我也差不多。”他说。

钟遥“哦”了声，没有接着往下问，而那人也就此打住，不再继续，两人安安静静地往山下走。

山腰只有马车和几个看车的小厮在，钟遥这才知道剩下的人去找她了，直觉自己又添了麻烦，有些不太好意思，想着要不去山上把人叫回来。

赫连宸拦下她，靠在一边：“他们约了时间，找不到一会便回来，你在这安心等着。”

钟遥便就在旁边站着专心等人，也不上车，吹着阴冷的山风。

赫连宸侧目，又能看见绸带和坠子摇晃，偏过头闭了闭眼，突然道：“你知道那会我来时看见什么了吗？”

“什么？”钟遥从山路上收回眼神。

“我看见韩林之和你手牵手走着，你一见我就叫我的名字，还哭。”赫连宸抱臂，往来靠了靠，语气随意，仿佛说得不是他本人遇到的事，也没一点给钟遥讲乐子的感觉。

钟遥倒是觉无所觉，跟着他的话想象，也和他一样靠在车厢上：“这也太奇怪了。”

“我也觉得，”赫连宸想到那人后来做的事，心生厌恶，“然后我就把她掐死了。”

“……用我的样子？”钟遥犹豫了下，见赫连宸一脸理所应当，她表示理解，毕竟他俩第一次见面也是那样的姿势。

“欸？那会你杀的是个空壳子？”

“三次杀的都是空壳。那东西真身不在这里，所以能次次卷土重来。”赫连宸说着，神色思索，应该是在想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

钟遥暗暗收回目光，揣着明白装糊涂。

后来宋怀祁几人回来，围着她好好问候几句，钟遥将人安抚一通后，他们也不敢再逛，起身回程。

马车两辆，赫连宸没道理和两个姑娘家坐在一处，便跟着楚少青去了后面一辆车，他对这车厢里的两人都不喜欢，惯常挂着的笑也没了，先一步踏上车，占据了中间的位置。

楚少青掀开帘子没有言语，转去旁边坐着，和后来的韩林之面对面，而中间的那位坐得丝毫没有半点不自在，闭眼假寐。

很快，马车晃动出发，韩林之也不遮掩，大方端详着赫连宸，后者眼不睁，开口道：“我脸上有什么？”

韩林之被发现也不慌：“席公子，可是不愿与我们待在一处？”

楚少青瞥了眼他，总觉得这么说话不太好，刚想出声打个圆场，赫连宸就先一步说了：“是啊。”说话间依旧不睁眼，调整了下抱臂的姿势，似乎是在嫌弃这马车颠簸，打扰了他睡觉。

似是没想到赫连宸说的如此干脆不留情面，韩林之面上的微笑僵了下，又很快回过神说：“那公子还要与我等同行，这……”

对方这才缓缓睁眼瞧他，黝黑的眸子看过来，韩林之这刻像是望进了什么深不可见的洞穴，拧了拧眉，浑身紧绷下意识做了防御的姿势。

但不过眨眼，那人又移开眼，淡笑两声：“不如这样，我去和宋小姐坐一辆马车，你也不用在这里和我多费口舌。”他说得随意，手在膝盖上垂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楚少青插嘴：“是林之多言了，席公子在这里坐着就好，前面到底是女眷。”

赫连宸听他说话才好好看了眼褚华在人间的凡胎，他同这位其实并没见过几面，最近的记忆就是那日和闻祁在仙岛上和他对峙的样子。

看着就是个闷葫芦。

他没说话，重新靠回去，三人就这么一路无言的摇晃回去。

钟遥从车上一下来就赶紧往后面跑，她生怕赫连宸一个不高兴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好在韩林之和楚少青下来时都完好无损，她对着两人憨笑几声说：“没有吵架吧。”

下来的两人乖巧摇头，一齐看向正在下车的赫连宸，钟遥也跟着看过去，对方见到她就又带上笑，向她伸出手。

“你没有手啊……”钟遥吐槽一句，举起胳膊，赫连宸才搭着她的手腕，举行优雅地从车上下来，对旁边面无表情的韩林之施了一礼，又看回钟遥，“你不是要带我吃饭吗？”

啊，好像之前是说过请他吃饭这茬。

钟遥挠了挠头：“是，但你们宫中难道不忙吗？”

“这有什么，灵枢院都不忙，我就更无事可做了。”赫连宸眉尾轻扬，看了眼韩林之。

钟遥知道他这就是非去不可了，只好妥协，朝楚少青两人告辞又去找宋怀祁，那人趴在车窗上，看看她又看看赫连宸：“也好，就不怕再有之前那怪事了。”

此时已是日落，两人在路上走着，距离长京楼还有一条道，钟遥低头，能看见旁边人和她同样拉长的影子，她看着，目光渐渐从影子看向旁边的人，突然有点好奇。

“那些黑色你是想变就能变掉的吗？”

“你是说那些疤痕？”

钟遥回想一下：“那些纹路，是疤？”

赫连宸看她一眼，又仰着头看这接道尽头那一小片天空，说：“你以为是魔纹。”

钟遥想说她倒也不是那么清楚，但想象中也是和魔啊，鬼啊的挂上钩，所以就没开口，权当默认。

而旁边的人忽然又叫她，钟遥应了，再抬头，面前的席舟公子成了辜丘里那个满脸黑纹的席舟，身上茶褐色的长袍也因为昏暗的天色幻视为黑。

直到这时候钟遥才发现，她能对得上号的莨菪，是面前的人，而她面对此人的时候，心里隐约是怕的。

赫连宸似笑非笑着，顶着满面纵横的黑色纹路，缓缓俯下身看着钟遥。

她的眸子颤动着，身体是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赫连宸此刻应当是有些恶作剧成功的乐趣，但事实上，他提起的嘴角不自知抿得平直了，在对方吞咽之时，下意识地也退开了些。

心里空落落的，赫连宸直起身，勾着衣领向外拉了些，微微喘气。

钟遥从那股压迫的感觉中脱离出来，才恍然记起刚才，明明是自己先提起的话题。

“这样子真是好久不见哈……”她本是想找点话来说，看过去时目光落在赫连宸松着领口的手，还有脖颈上的横纹。

要是这么看的话，的确很像一道疤，位置……钟遥打了个激灵，赶紧住脑，要真是自己想的那样，估计现在就看不到这人了。

赫连宸侧目过来，见钟遥表情纠结着不知在想什么，又回想方才流连在颈间的视线，抬手摩挲了下，道：“含辞别的本事没有，自己吓自己倒是挺会。”

“没有。”钟遥还是辩解了下，说话时看到赫连宸的模样，还是说，“要不你还是换个样子吧，要是被别人瞧见了不太好。”

赫连宸神情不变：“含辞嫌弃啊。”

“不是，你等会不是要去楼里吃饭吗，马上到了，还是换一下吧。”钟遥表情也是滴水不漏，满脸都是“为你好”。

赫连宸没再接话，真的安安静静变了样子，明明就是一个人，可钟遥就是觉得自在多了，那股若有似无的压迫感也少了，月光倾泄在他身上，就是那个和她能说个来回的小公子。

可小公子顶着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庞，将她送到楼前，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是说好了来吃饭的么？

钟遥喊了声，留给她的只有空荡荡的街道，还有一道无情的系统提示：“恭喜宿主解锁本剧情隐藏角色，神魂分身。更新支线任务：了解城中人无故痴傻的原因。”

新发布的支线任务对她来说简直难如登天，要知道这可是刑部都解决不了的案子。

但没办法，谁叫它有钱拿呢。钟遥忍痛认下。

长京楼的前身就是那案子最开始发生的地方，钟遥以这个为由，问韩林之打听陛下死而复生的事情，毕竟听他们说，案子的起源就是此事。

韩林之也比较争气，真的知道陛下死而复生为何。

说是在一年之前，陛下突发恶疾，御医都束手无策之时，陛下又自己醒了过来，道是梦中一位仙女救了他，可后来仙女不曾听过了，反而是陛下头发花白，日渐消瘦，竟一幅骷髅饿鬼的模样。

人人忧虑之时，陛下却又做了梦，醒来后便广建仙女庙，开设灵枢院祈求仙丹长生不老……

这故事实在没有可考性，钟遥便将话头放在之前就想问的事情上，灵枢院有没有女官。

据韩林之所说，是有的，总共五位，其中一位这两日因病告假一月。

钟遥眼睛亮了亮，如果女官是那碎片，被赫连宸伤到肯定是要修养，便激动问她的身份。

“身份不太清楚，估计是位孤女，也没有姓氏，就叫小七。”韩林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