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祁给她准备的衣服除了刚来那一身之外,其余的都是和雪青色般的浅紫色,也不知道这人昨晚那么大雨是怎么认清的,就权当是这身衣服的功劳吧。
钟遥笑笑,将手里的油纸包递过去:“没想到你还能认出我。”等他接过去后,这才认真看了看对方的样貌,喃喃道:“我都没敢认……”
实在是和昨天夜里那凄惨样子大相径庭,现在坐在这里的,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小白脸,士兵们是这样的?
韩林之注意到她的目光,摸了摸脸颊,温和一笑:“救命之恩怎敢忘怀,不过……我听他们说姑娘是昨日夜里带我来此的,不知姑娘是如何做到的,不会被守城的为难吗?”他后半句说的轻,一双眼睛盛满了担忧。
钟遥打了个磕巴,走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略带歉意道:“其实,我是今早城门开才把你带进来的,那时天还未亮。我本是要帮你,可还是让你在外面淋了半夜的雨,心中过意不去,就让他们帮我撒了个谎,对不起啊。”
从今早见他开始,好感度就没涨过,还得解释这种事情,钟遥有点后悔。
“那便好,”韩林之胸口起伏一下,握着手里热乎的包子,看了看对面有些愁绪的女子,挑了一个递过去,“姑娘也吃吧。听你的口音,不太像本地人。”
钟遥接过来,下意识说了句谢谢,然后两人都是一顿,她闭了闭眼,尴尬笑笑,把那包子快速塞到嘴里,又听到对面的问话,随口回答:“我是京城来的,本是昨日要走的。”
韩林之看着她的举动,摸了摸肚子,犹豫着举起包子咬了一口,恍惚了一瞬,听见钟遥问他:“那个,你昨夜不是说有要事么,现在能下地走动了吗。”
主要钟遥如今在位置东越边境,他一个从白州来的士兵,急匆匆的,让她担心是不是发生了一些类似攻城的战事。
钟遥看他突然不说话,皱了皱眉:“不会真要打仗了吧……我是不是要快点跑啊。”
韩林之呆愣一瞬,又恢复笑意,摇摇头:“不会,只是有一封密保让我呈给三些关主将。”说完再打量着钟遥的表情。
后者点点头,又将他从上到下好好看了一遍,叹了口气,站起身:“那既然如此,我也就该走了,钱已经付过了,你好好养伤吧。”
韩林之脸上的怔愣明显了些,忙起身跟出两步:“姑娘这就要走了?”
钟遥疑惑,她不是说过了,昨日就该走的,要不是为了死活不涨的好感度——欸,好像涨了点,就在她要走的时候。
什么意思,怎么跟砍价一样。
她挂着笑,转过去和韩林之摆摆手,有种急切离开的样子。
韩林之腹部有伤,跟她跟的辛苦,扶着屏风喘了口气,扬声道:“姑娘,还不知你姓名,在下该如何报答?”
钟遥已然跑到医馆台阶下,闻言跳下最后一节台阶回头,笑道:“萍水相逢举手之劳,大人不必言谢。”说着勾了下肩上的包,迈着步子离开了,留下一道衣诀飘飘的背影。
边境小城,多的是灰扑扑的行人,只有她一抹亮色夹杂在其中,又很快被吞没掩盖与之一体,渐渐消失不见。
韩林之看着手里剩下一半凉透的包子,整理好衣服,休息了片刻,才向着另一方向而去。
*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目前存在值 14,银钱两千两。解锁下一任务:“举办宋怀祁生辰宴”,存在值1点,银钱未知。支线任务:获得宋怀祁好感度。”
京城新开了一家酒楼,名叫长京楼。据说这楼的东家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来京城时风尘仆仆,二话不说买下了内城东北角一家荒废了两月的万花楼。
这楼原本是家妓院,半年前却不知怎么的痴傻了许多宾客,其中不乏那些达官贵人,渐渐的便没人来了,东家眼看着亏空,这才低价转手回本,刚好让这长京楼的东家的捡了便宜,热热闹闹地开业了。
酒楼旁边还开着一家略矮的脚店,也让这东家盘了去,又连夜找了匠人将两家酒楼中间修了架空中连廊,张灯家财地一吆喝,便是如今城中找乐子的好去处。
东家往这楼里砸钱简直毫不心软,从四处挖好厨子不说,简直快把东越所有好东西砸进了一栋楼里,还在连廊下后楼前专门掏了一片大湖,不知从哪里运来一画舫,怡春院的姑娘们都被连着请来唱了三日的曲。
邻里乡亲都在猜着为东家背后何人,却不知现在这东家正头疼地坐在长京楼的软阁里,吃着稀汤咸菜。
她原本以为系统奖励的钱够她完成这个任务,但京城啊,什么好东西不缺,她只能不停的往里面砸钱买营销,还差点被隔壁对家搞,这下好了,她以为自己富可敌国,现在也就是等着生意回本的穷光蛋。
此时的她万分感谢自己在半年前耐心去看了眼韩林之,不然现在连这点东西都没得吃,雇来的管事压根不知道自己的状况,还让她去买那一千两一匹的料子做衣服,去找相府宋小姐多玩玩,在外面装装人。
至于为什么,管事可能是她的事业粉,为了长京楼的明天十分积极,而为什么是找宋小姐,则是因为她无意中帮了那位小姐一次。
钟遥刚来时不久,恰逢清明,她闲来无事跟着楼中一个帮工去扫墓,她只是远远跟着,那帮工忙,她就自己走去别处逛,行至一处湖边,看到车马围着的中间,几个姑娘正踢着蹴鞠。
她觉得好看,就安静坐在一边,见其中一个穿着长裙挂着披帛的姑娘,提着裙子朗声大笑,看着就像偷跑来参与的,衣服都不如其他姑娘便利。
而且,那姑娘还有点眼熟,再一听笑声更熟悉了。正是闻祁,当然这会应该叫宋怀祁了。
宋怀祁这么看来脾气秉性和在神界时也差不多,和对面一个姑娘互相颠了几下球,抬脚一个勾,传去旁边的姑娘,结果那人接时没接稳,球便擦着脚背滑去了湖面,姑娘还笑着,转身扑去接。
可这两日刚下过雨,湖边湿滑,她一个不留意,便脚滑溜去了水里,扑通一声将其余几个姑娘吓得呆愣一瞬,开始四散着喊人。
钟遥见着也吓了一跳,提着裙子刚跑过去宋怀祁已然跳了下去,她一慌乱之中下意识喊了声“闻祁”,转头看那些姑娘都没空管她,便随手扯了肩上的披帛甩到水里,玉镯一亮,借着披帛的遮掩伸出条银丝缠在水里那两道身影之上。
落水的姑娘一看便不通水性,一个劲地扑腾,宋怀祁捞人差些被带的呛水里,情急之时忽然有一股力道将她向上带了带,凌乱中回头看了眼,不远处落着根飘带,她便奋力抓在手里。
那根带子被牵了两个人的力道,就算还有银丝勾着钟遥也拉不住,被宋怀祁那么一扯,她脚下的泥一滑眼看着也也溜进去。
这时,腰上忽然勒来一圈胳膊,身后贴上个暖暖的身子,耳边有姑娘大喊:“快来帮忙啊!”接着钟遥感觉自己不往下滑了,抓着披帛的手边又多添了几只手,和她一起攥着。
宋怀祁用力一箍手臂里那个呛咳的姑娘,抓着带子向回游,很快就被岸上七八只手胡乱地拽住,面前的姑娘们小声地嚷嚷着。
怀里的姑娘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些惊吓,她把人交给跑来的丫鬟,转眼一看,人群外面有个边走边拧水的陌生女子。
如果没记错,刚刚那披帛就是她的。
宋怀祁自己身上还湿哒哒的也不在意,随意挤了挤水三两步跑上去,拍拍那姑娘的肩,对方看过来,最瞩目的就是那双琥珀眸子,经过林间透下来的阳光好看极了,可表情淡淡,像是含苞的花。
的确不认识,宋怀祁快跑两步与她并肩:“刚才谢谢你啊,你可以叫我阿祁,你叫什么名字?”
“钟遥。”
“那我叫你……遥遥?我平常会在琅桥那边玩,你若是想,以后咱们一起玩啊。”宋怀祁说着说着,打了个喷嚏。
钟遥笑了下,指指她下巴上挂的水:“快回家去,当心着凉。”
“这有什么——”她还没说完,远处哒哒跑来一辆马车,有小厮疯跑过来,急急就喊:“小姐!小姐您没事吧,哎呦,夫人都快急死了。”
宋怀祁看着那人,又看看钟遥,瘪着嘴说:“琅桥啊,或者醉梦楼,记得啊……”然后跟着那小厮快跑上车,末了还掀开帘子向她招手。
之后钟遥肯定是没见到宋怀祁的,她去过一次琅桥,那里一入夜简直人来人往,没找到人后便再也不曾去了。
后来经别人一打听,原是相府千金落水了,回来后轰轰烈烈地病了三日,不排除有禁足的意思。
之后再见宋怀祁,是几日前傍晚,钟遥刚好有心在长京楼里巡视一番,便看见了来吃饭的宋怀祁一行小姐妹,估计是被邀请的,旁边那人给她兴奋地介绍着。
钟遥一看,连忙走到几人面前假意路过,宋怀祁眼尖,立刻便喊,两人这才算是重逢了,得知几人来用餐,钟遥大手一挥,看在宋怀祁的面子上,我请!
一桌人乐呵呵吃饭完,宋怀祁好感涨的还不够她亏的钱。
“哎——”钟遥看着楼下往来宾客,长叹一声,喝了口稀汤。
突然门被敲响,管事送来一道帖子,笑的满脸褶子:“东家,宋小姐说明晚要将酒楼包下过寿!让您来开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