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奉我 第7章 毁尸灭迹

不知是否是由于今日天热的缘故，本应有一派繁荣景象的清河城街道上，现下却是人迹寥寥，只余阵阵热潮席卷在半空中，有着散不开的沉闷气。

“宿主，你知道裴衍在哪里吗？”白泽整个身子软趴趴地趴在池竹肩上，说话有气无力的。

池竹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的，慢吞吞开口道：“不知道啊！”

“那你要去哪里找他？”白泽皱了皱眉，疑惑道：“你该不会要把整座城搜了一遍吧？那要找到什么时候啊？要是明早之前还没找到，我们还去不去东陵郡啊？”

“要不然……”白泽突然来了精神，连忙从池竹肩上跳下来，慌乱地打开系统商城，满脸堆笑地开始推销起来：“亲爱的宿主大大，寻踪术，千里之内，瞬间锁定所寻之人。拿下它，只需要九十九积分，九十九积分，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你话怎么这么多？我不需要！”池竹神色间染上点不耐烦。

本来这天就闷热得让人烦躁不堪，白泽还在她耳边一直絮絮叨叨地讲个不停，吵得她隐隐感到头疼，感觉现在她的脑子都有点浑浑噩噩的。

“谁说我要去找裴衍那家伙……”

一边说着，池竹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了一顶帷帽往头上戴，整理好后又接着道：“我是想去裴府看看。”

闻言，白泽本来慵懒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惊恐，想起刚才客栈里那个描述的场景，即使在如此淡定的天气下，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那地方现在肯定是血流成河的，有什么好看的啊？宿主大大！”

“唉！”

池竹有些无奈似的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想去啊？没办法，我太了解裴衍这个人了。他做事从来不计后果，若是做得干净利落还好，可一旦留下蛛丝马迹，怕是会为以后埋下隐患，于我们行事也会不利。所以待会到了裴府，最好能毁尸灭迹，确保万无一失！”

“你刚才没听见他们说吗？！”

白泽嗤笑一声，懒懒地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这件事可是移交三司会审，就凭我们两个，想要做到毁尸灭迹，怎么可能啊！”

池竹却满不在乎道：“先看看喽，见机行事。”

半个时辰后，裴府门前。

在意料之中地，裴府门前的街道上想看热闹的百姓熙熙攘攘，相互挤动。

平日里显得大气雄伟的高门，如今却狭小不堪。人群中叽叽喳喳的，门庭若市。在这极其闷热的天气下，空气中渐渐发酵出一股极为浓重的腐臭味，引人反胃。

池竹捂住口鼻，眉头越皱越深。她站在人群的最外层，远远地朝里面观望情况。

尽力看了半天，直到踮的脚尖隐隐作痛，池竹才不得不放弃。

可她还是看见，裴府门前有层层金吾卫，竟比她原来预测的多了一倍不止。更甚的是，她竟然看见其中好似还有长缨派弟子的身影。

池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长缨派的人怎么会来？难道是……沈纪宁！”

想到这个答案，池竹身形猛地一震：“怎么会？原书中这个时间线，他们两人还未有半点交集，沈纪宁此时该在东陵郡才对！”

“会不会是这件事闹得太大了？毕竟是上京四大家族之一，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白泽满脸忧心忡忡，整张小脸皱成一团。

池竹心里也隐隐感到不安。

“不管是什么原因，长缨派的人可比金吾卫难对付多了。要是我猜得不错，沈纪宁真的也在，那情况便更加棘手了！”

思来想去，池竹决定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裴衍再说。现在这件事闹得太大了，不仅震动朝野上下，甚至还惊动了修仙界，这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白泽，购买寻踪术。”

“好嘞！明智之举，宿主大大！”白泽又瞬间燃起斗志来。

池竹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催促道：“没时间了，别在这贫嘴贫舌，赶快把位置给我！找到裴衍，必须越快越好！”

她话音刚落，系统商城的面板瞬间显现在眼前。

“寻踪术”的用法、用途连带着注意事项密密麻麻地占据了整张屏幕，是熟悉的、依旧乱七八糟的格式排版。

池竹显然对这种场面已经见怪不怪。她目光短暂地在里面搜寻两秒，便锁定住了“确认兑换”的按键。

轻点一下，只见一道散发着淡绿色的光线从商城面板中窜出，一端萦绕在池竹的手腕上，另一端指向她来时的方向，想引着她往回走。

裴衍回客栈了吗？

可是她来的一路并未撞见，他是怎么回去的？

池竹百思不得其解，开口问道：“白泽，这寻踪术……哎！”

“寻踪术”似乎是等得急了，还不等她问完，便拉着人像一阵风似的窜出去，往客栈的方向飞去，完全不受池竹控制。

不停歇地飞了半晌，直到眼看要撞上客栈大门时才堪堪停住。

看着眼前紧闭的木门，池竹明显愣了一瞬。一个好端端的客栈，大白天的怎么会闭门谢客？难道……可她明明才离开一个时辰而已，怎么可能？

他……在里面吗？

池竹顿住脚步，踌躇不前。以裴衍的性情，她害怕门后此刻已经是血流成河的炼狱模样，她真的不想再看见了。

半晌，池竹还是犹豫着推开客栈大门。没办法，她终究躲避不了，该来的总会来。

整个客栈门窗紧闭，显得昏暗不堪，甚至在这酷暑八月的炎炎烈日下，客栈内却处处都透着阴冷气。而直到池竹将客栈大门推开缝隙的那一刻，一缕强烈的日光透过门缝挤入，才勉强驱散了一丝阴冷，带来些许温暖。

池竹的目光在客栈内扫视一圈。

只见原本座无虚席的客栈大堂如今空无一人，没有留下一点人烟的气息，也不见丝毫打斗过的痕迹，就像是从未有人踏足过这里一般。若不是看见入门的柜台处，掌柜的面色略显苍白，一动不动地躺在摇椅上。

池竹低下头，眸中的神色渐渐冷了下去。她双拳缓缓攥紧，身体止不住微微颤抖。

他灭裴家满门她可以理解，对裴衍从小遭受的欺凌而言，裴家的所有人都可以谈得上不无辜。因果有报，那是裴衍亲手给予他们的报应。

可是……其他人呢？

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想到这里，池竹的眼眶逐渐发红，也就在此时，距离池竹不过百米的正前方，响起一道熟悉又令她愤恨的声音。

“池姑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裴衍看着她，眉眼间带着浓浓的笑意，只是笑意却始终不达眼底。

闻言，池竹动作有些僵硬地抬起头。她只盯着裴衍看了一秒，下一秒，她腾空跃起，如破空而发的飞箭般，直指裴衍的咽喉。

裴衍被她突如其来掺杂着浓浓怒意的强劲攻势一时压制的动弹不得。

只见池竹单手扼制住裴衍的咽喉，将他抵压在身后的桌面上。她手上用了七八分力气，裴衍面色逐渐变红，隐隐有窒息感觉。

“裴衍，你真的该死！”池竹盯着他的双目，厉声质问：“你上一世做下的孽难道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要动他们？你到底还想要牵连多少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裴衍笑意僵在脸上，愣了两秒。随后他疯魔般大笑起来，眼角笑出了泪花。

“池竹，那你告诉我，谁！谁是无辜的人！他们所有人都不无辜！他们早就该去死了！”

池竹眸色冰冷地看着他，沉默不语，手上的力道却加重了一分。

“池竹！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一定要对我赶尽杀绝！”裴衍眸中迸发出恨意。

“杀你？不，从来都不是我想对你赶尽杀绝。”池竹的语气此刻异常平静，不掺杂一丝感情：“是你自己，你自己将自己逼到了绝境！”

“当真是我自己吗？”

裴衍死死盯着池竹的双眸，仿佛想要透过眼睛将她看穿。

池竹却不想再回答他的话，她感觉这样的争执只会无休止下去，而且不管她怎么说，似乎都对裴衍毫无影响意义。

“裴衍，我只给你两个选择。一、你现在立刻跟我走。二、我现在立刻杀了你。”

如果裴衍同意跟她走，那么直到剧情结束，裴衍的死期来临之前，她都不可能放他出来半步，他将永远被她囚禁，直至他的死亡之日降临。

如果裴衍选择第二，那么她会在这里立刻将其抹杀，而这个任务，她宁愿以失败告终。

“跟你走？走哪去啊？”裴衍仰头死死地盯着池竹的眸子，眼中露出的红血丝，在一点一点地蔓延，直至布满整双眸子。

他疯魔似的笑个不停，语气极尽嘲讽：“是回黄泉路上，还是回阴曹地府？和你立刻杀了我有什么区别？毕竟你从一开始就想要我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死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昏暗的大堂中，更平添了几分悲凉。

裴衍说着说着，忽然就止住了疯笑。眼眶中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往下落，砸在他的衣袖上，打湿了大片。

他扯着唇角，神色凄惨绝望，却仍旧执拗望着她。

“自我出生那日，这世间的人便都想要我死，我这条命是一点一点从地狱里捡出来的！池竹，我想活着，我只是想活着！我有错吗？！”

裴衍几乎是拼尽了所有力气冲她吼出了最后一句话。

池竹却只是神色平静地看着他，眼底并未因他的话掀起半点波澜。

“这世上想活着的人太多了，不是只有你。裴衍你知道吗？这世间万千苦难，也不是只有你在遭受，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人比比皆是，他们有的人甚至活得更加卑微、更加生不如死。可是，即使遭遇再多不幸，也依旧有人在努力生活，拼命向上走。而像你这样的人，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审判他们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