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裴家后,许从心像昨晚一样为裴夫人扎了针。
见到母亲再次酣睡,裴容芳这次脸上没了惊讶,跟着许从心轻手轻脚出门。
原本她以为许从心这就打算走了,没想到人家走到门口关上房门,忽然就对她说:
“因为不方便透露裴夫人的病情,我跟许家人说来裴家是为了给你补课,到时候许湘湘如果问起,你记得帮我圆谎哦。”
裴容芳上个月因为担心母亲的病情,期中考试一落千丈,此时听许从心提起,一双眼睛闪动微光:
“从心姐,反正现在还早,要不你留下帮我补习吧……你来裴家不过半个多小时,现在回去许家人少不得要起疑。”
裴容芳说得太有道理,以至于许从心无法反驳,于是她点了点头同意了,但事先又对裴容芳说道:
“我补课可是要另外收费的哦!”
“从心姐你放心,我有可多私房钱,就算不够,补课什么的,也是可以找我妈报销的。”
原本裴容芳找许从心补课纯粹是对她的医术好奇想多跟许从心交流一番,但没想到平时看着亲和礼貌的许从心化身补习老师之后,一张脸严肃地仿佛教导主任,叫许湘湘想要开小差聊天都不能。
裴璟霖给两人送水果的时候打开虚掩着的门,见到许从心板着脸给自家妹妹解说题目总结规律,嘴角不自觉勾起。
……
第二天,许从心的中医馆正式开张了。
陈岳山本来以为他们医馆地址较偏,口碑也还没起来,开张第一天应该门庭冷清的,没想到京市裴家管家给医馆送来了“妙手回春”的牌匾、花篮、横幅,华佗馆一向不出诊的老中医都来到中医馆恭贺开张。
若说裴家的管家很多老百姓不认识,那华佗馆的老中医,但凡生活在京市十年以上的人,就算没见到过人,也是听说过人家名号的。
大概名人效应的关系,老百姓听说“仁心中医馆”有方老中医莅临,心里自然就对新开张的中医馆生出几分信任。
加上曾经被陈岳山帮助过的病人也来到现场支持,医馆为了打开口碑在第一天还有免费问诊、药品打折活动,开张第一天,仁心中医馆颇有几分门庭若市的感觉。
“您这失眠不过是因为体虚,不用买中药,大枣20克,葱白7条,加水2000毫升煮成500毫升去渣后服用即可。”
“久咳不愈,伴气短,劳作咳嗽不止,建议党参、黄芪、桑白皮各6克,五味子4克,紫菀5克,熟地7克,加水500毫升煎成200毫升,冲入蜂蜜一勺搅拌均匀一日分两次温服,这是药方您拿好可以去那边配药,今天中药打八五折。”
“手汗多,您的脉象有些虚浮,黄芪、葛根30克,荆芥9克,煎水一盆,先熏后洗,一般三次即可止汗。”
……
普通中药本来就便宜,加上免费诊治又打折,平时有个什么小病小痛的围观群众好奇贪便宜之下不少人忍不住上前试了试。
发现有些人问诊之后都不用配药,大夫直接给的食疗,老百姓对仁心中医馆就更添了份好感。
忙碌的一天结束,许从心请所有员工吃了顿开业饭,还特意也邀请了方老中医。
“方医师,今天真是谢谢你了,特意来给我们助人气,还参加我们的免费问诊,要不是有您坐镇,今天我们开张可没那么热闹。”
虽然方老中医只坐诊了下午几小时,但许从心真的非常感激。
有他这样的行业领袖在仁心医馆前帮忙,那就是无形的广告,口碑的代名词。
不过方老中医却异常谦虚:
“许医师的医术在我之上,日后我还要向你多多讨教交流学习呢,就是希望许医师到时候不要嫌我老头子烦才好。”
“方老医师太谦虚了,讨教不敢说,以后随时欢迎交流互补学习。”
学无止境,就算许从心师从神医,也不敢说自己什么病都能治,所以自打这天起,两人就成了忘年交。
平时许从心要学校上课,为了方便交流,方老医师还特意空出周末半天时间来仁心中医馆找许从心。
许从心觉得方老医师既然每周都来,那干脆在仁心医馆挂个名,相当于客座专家医生。
这样她可以与老医师交流,还可以利用老医师的无形广告,不过许从心也不会白白拿人当劳动力,该给的工资、红包一样不少。
……
“从心啊,今天方老医师怎么迟到了?你要不要给个电话过去问问。”
与往常一样周六来中医馆坐诊的时候,许从心却被陈岳山告知方老医师没到。
老医师这人,对待工作与学习都十分严谨,平时中医馆九点开门,老医师总会提前十几分钟,或先在自己位置上看医书,或与同事交流经验。
今天许从心堵车准点到的医馆,老医师却没到,这叫陈岳山担心老医师是不是身体抱恙。
“好的,陈伯你先上诊,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大家都把方老医师当成长辈,平时交流的时候得知方老医师的儿子在国外留学要明年才能毕业,而他的老伴已经没了。
老年人一个人独居,总是叫人担心。
许从心也怕方老医生出个什么意外,于是一进门就拿出手机给人打电话。
第一遍电话没人接听,许从心又按下重拨按键。
听到第二遍电话被接起,许从心刚打算放下的心却又微微提起。
原来,方老医师来仁心医馆的路上,接到了华佗馆工作人员的电话。电话里,工作人员告诉方老医师,他前几天给人开的药方吃死了人,人家家属派了人正在医馆闹事。
方老医师与陈岳山一般,对待病人从来不会乱开药,从医几十年都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为了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半路掉头回了华佗馆。
但回到中医馆后,那些闹事的人却并不像是要碰瓷的,不但给华佗馆递上了律师函,说出来的事实还有理有据,直言在华佗馆看病后严格按照医嘱,患者就是出了意外。
“不应该啊,那看病的孩子虽然体弱气虚,但我给她开的调理补气药方,如果他们按这个药方吃,绝吃不死人呐!”
医闹的人已经离开,望着手里的律师函,方老医师捏着电话,满目疑惑。
“您给开的什么药方,可以跟我说说吗?”
许从心听出事情的棘手,不想让方老医师老来被人污蔑,于是便问了一句。
当听完方老医师报出的药方,确定这药方真的吃不死人后,许从心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大但的看法:
“方伯,你把那患者家属看病时留下的地址给我一下,我也许可以解决这个事情。”
“从心丫头,这次的事情比较麻烦,你不要掺和。”
那头方老医师以为许从心想托关系救他,并不想麻烦别人,直接拒绝了。
不过许从心并不是怕麻烦的人,见方老医师不松口,她边拿起包包边安抚地道:
“方伯,那孩子也许并没有死,你把地址给我,我去看看真实情况。”
“什么,没有死?那群人看起来不像说谎,他们还出示了医院的死亡证明,怎么可能没死呢……”
方老医师捏着手里的律师函和孩子的死亡报告复印件,觉得许从心刚才的话就是安慰他的。
许从心却并没有因为什么死亡证明改变自己的判断,而是为方医师解惑:
“方伯,您刚才就说,患病孩子体弱气虚,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孩子是厥逆。”
“厥逆?”
方老中医看过的医书数不胜数,但厥逆这个词,却是第一次听说,因此语气里就含着一丝讨教。
许从心听出方老医师的知识漏洞,暗叹古医术的传承出现漏洞,于是也不藏私,详细说明起来:
“曾经我随师父实践的时候,就遇到一个体弱气虚的孩童,因为他家里人对他太过宝贝,孩子怕苦,医生开的药就只哄他吃一半便算完事,结果那孩子忽然就没了气。他们原是打算抬了孩子尸体去找医馆说理,半路却被我师父瞧见……我师父诊脉之下,发现那孩子虽然没了呼吸,四肢僵硬,但脉仍存在。”
“可我治疗的女孩,她昨天半夜就已经没了呼吸。”
方老医师知道,没了呼吸不一定是死亡了,五分钟给人心脏复苏,人还是可以救回的,但那孩子去了小半天了……就算华佗在世,怕也救不回来了吧……
许从心却并没有因此放弃:
“普通人没有呼吸5分钟基本就没救了,但那孩子或许只是假死……只要在12个小时内采取适当方法,就有生还希望……当然,到底怎么样还需要我现场去检查过,所以方伯,你把那地址给我一下吧!”
方老医师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把地址给了许从心,又道:
“从心你别一个人去,你等等我,我过去跟你汇合。”
许从心知道方老医师是担心她独自去患者家吃亏,于是理智安抚:“方伯,他们现在正是伤心之际,你是当事人还是先回避一下,免得他们情绪激动伤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