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家有女青捕快 第13章 第十三章 打龙袍三

凡纯青办完了白玉堂，就又混回了巡街之列，听从林捕头的安排。包拯三人觉得真是奇怪，一个三品大员，还天天把自己当小捕快上街抓小贼。“凡大人。”公孙策叫住了下工回房的凡纯青。

“公孙先生莫这样称呼我，您不觉得对着这身衣服叫大人很怪异吗？”凡纯青身上穿的正是衙役统一的蓝红色制服，“公孙先生可以叫我凡捕快，青捕快，凡姑娘，青姑娘，不嫌弃的话，叫我青青更亲切。”

“这是礼数不可免。”公孙策倒不觉得不适应，只是凡纯青这身打扮，的确新鲜。“公孙先生，我是小辈啊，您习惯我还不习惯呢。公孙先生你再不改口，我会考虑用官级命令你哟。”凡纯青轻声细语，尽量让自己的话没有重量，这样让公孙策容易接受些。

“好吧，青捕快，这你满意了吗？”公孙策妥协的挑了个不疏不亲的称呼，凡纯青笑着点点头，这个称呼是韶州州衙的工友们起的，因为她爹也在，一个凡捕头，一个凡捕快，太容易叫错了，所以大家就改叫她青捕快。

“公孙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半路叫住她，应该不是打个招呼吧？“是这样的，我想请青捕快到我屋里一坐，有些公事想要和青捕快商谈一下。”公孙策并没有说明是什么事，凡纯青也不在意，可能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想了解一下她吧。“好的，我换下工服就过去。”

凡纯青换了件浅黄素衫，她没几件不素的衣服，装饰太多嫌累赘。见过凡纯青好几套私服的展昭知道她除了衣服换得勤，是比同龄女子更不在意自己的衣着是否光鲜，这样的女子真的很少了。

“展护卫也在啊，你不需要去护卫那位夫人吗？”看到展昭，吃饱喝足的凡樱花来了兴致，调侃起展昭来。“怎么，只准青捕快下工，展某就不能休息一下？”展昭对于凡纯青的打趣并无不满，他又不是死板开不起玩笑的人。

凡纯青耸肩，没打算接话，她只想说下话而已，又没有一定要逞口舌之快。“青捕快，今晚请你来，就是关于老夫人的事。”公孙策从书桌移步至茶桌，这个姑娘啊，说起话来客客气气的，却也是活泼的，看来熟悉以后，是个跳脱的主啊。

“洗耳恭听。”凡纯青没想过公孙策要和她提这件事，她就是随口说说，没有探究意思啊。“青捕快，这件事牵扯甚深，你是为皇上办事的，这件事却还不是时候让皇上知道，所以恕公孙策不能全盘托出。”公孙策还是有警惕心的，他还不是那么相信凡纯青的保密能力。

凡纯青点点头，可以理解，然后呢？“我要做些什么？”总不会就为了告诉她，有案子这件事吧，肯定有事要她帮忙才会和她提老夫人的事。

公孙策和展昭对视一眼，这姑娘是聪明啊。“其实是这样的，关于这件案子有一个重要证人，大人已经派张龙赵虎前去寻，不日即可返京。”展昭开口提出了他的想法，“白玉堂要将功赎罪，我在想，让他护送人证进京，正是个机会。”

“可以啊，包大人有需要使唤白玉堂的地方，就尽管用啊，他又不是为我一个人服务的。”凡纯青非常爽快的同意了。动用白玉堂去护送一个证人，不是展昭给白玉堂放水，就是有人要杀证人。出到杀人灭口这种事，必然是牵扯有钱有势之人，结合刚才公孙策说还不能让皇上知道，凡纯青断定这是件大案啊！

“青捕快不会难过？”公孙策见凡纯青被排斥在外，却没有一点失落，忍不住想探探她。“为什么要难过，对我这个突然闯入的外来人员，你们这么快就告诉我重要案情，我才要觉得奇怪呢。”这都是人之常情啊，凡纯青都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心理准备了。

“青捕快这么说，倒是显得在下小心眼了。”公孙策笑笑，却依旧没打算告诉凡纯青什么，在观察一阵，怕是包大人又要多了个得力帮手咯。“公孙先生不小心眼，还有谁替包大人想啊。”包拯对皇上力排众议，手脚功夫又不错的凡纯青并没有太多的戒心，他太容易相信人了。

“公孙先生不跟我说老夫人的事，可以跟我说说别的案子啊，你和包大人的办案之能可是我跟皇上求进开封府的原因啊。”凡纯青笑着给公孙策添茶讨好。“看来我在这挺多余的，展昭还是回去保护老夫人吧。”展昭拿上自己的剑，摇摇头要走。

“武功够用就好，我可不求武艺登峰造极。”凡纯青摆手让他赶紧走，她行走江湖也有两年，她的身手当个赏金猎人绰绰有余。展昭失笑，她是真不知道自己身手好还是在装傻啊。

第二天，展昭去了悦来客栈，带回了陷空岛五鼠。凡纯青出去巡街不在开封府，听说是陷空岛四人准备和白玉堂共生死，所以找到开封府来了。现在那五人均已领了包大人的命，出京去迎接保护人证了。

凡纯青下工以后，又被公孙策叫住了，不过这次是被叫去包拯的书房。凡纯青换下工服，猜测包拯见她，必然是要跟她说些事，目前最大的事就是那位老夫人的案子了。

凡纯青料想得不错，包拯和公孙策把整件案子都说给她听了，并再三嘱咐她不可透露给任何人，包括皇上。“青捕快，你还好吗？”公孙策见凡纯青一脸震惊，有些神情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高估了她的能力。

“……没事，只是这皇家秘辛真是……处心积虑想要除掉的皇子，最后还是当上了皇上，真是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啊。”凡纯青感慨道，内心十分激动，一万只羊驼奔过也要努力微笑。

“现在李娘娘被刘太后留宿宫中，展护卫虽随侍在侧，但毕竟男女有别，还请青捕快帮忙，贴身保护娘娘安全。”这就是包拯为什么会把事情告诉凡纯青的原因。凡纯青既有自由行走后宫之权，又是女官，现在也是没办法只能找她帮忙了。

“好，我去换身官服就进宫。不过事情若真如包大人所言，明日一早包大人就到宫外把娘娘接回来的好，多留无益啊。”宫斗什么的简直恐怖，包拯点头同意，又叮嘱了凡纯青几句，才放她走。

凡樱花总是夜入皇宫，却不曾往后宫去过，今晚她也不打算直接去后宫，凡纯青跑到了御书房。“怎么？没有御膳房的甜点还跑朕这，跑得这么勤啊？”赵祯一边审阅奏章一边理会着不请自来的凡纯青。

“我来这里，是来跟你讲故事的。”凡纯青自觉的找地方坐下，喝着茶，自从听了李太妃的事，就不吐不快啊。“哦？你上次不是说没有案子可以跟我讲了吗？”赵祯放下奏折，让人上茶，坐好准备听凡纯青讲民间的事。

“所以我说，是讲故事啊。”凡纯青叹了口气，她可是一再的强调了她即将要说的是故事，不是案子啊。“你说，朕倒要听听是什么有趣的故事。”“有趣？是有点有趣，这是一个圆啊。”凡纯青故作玄虚的喝了口茶，这才开始慢慢讲。

“在一个大富大贵的商贾之家里，大老爷有三妻四妾，正房妻子没有留下子嗣就病逝了。后来家中两个小妾同时怀上了身孕，大老爷说，谁第一个生下男孩，就扶正为继室，儿子也将成为嫡长子。两位小妾是一同入门的姐妹，年长一些的那位较无心计，产期较早，年幼的那位善妒，表面上和姐姐和睦相亲，背地里总动着心思争宠。

皇上也知道的吧，母凭子贵，妹妹为了得到继室之位，买通了产婆，在姐姐生下儿子的那刻，用一只剥了皮的死狸猫替换了婴儿。大老爷得知小妾生了个妖物，从此冷落了她，将她关在小院里不准任何人进出，由得她自生自灭。”

凡樱花停下来，看着桌上的糕点。“好好好，给你吃给你吃。你快说，接下来呢？那个孩子呢？”赵祯把糕点盘往凡樱花那边推，真是败给她了。凡樱花满意的吃起了糕点，看来这个月想吃到御膳房的东西，得多编故事啊。

“那个妹妹原本的计划是让随侍的婢女将那个婴儿杀掉一了百了，可是那个婢女不忍心，她把婴儿偷偷让府里的下人送到的二老爷的府上。二老爷和大老爷分了家，他的夫人又正好怀胎却夭折了，所以二老爷就把孩子当自己的亲生儿子养。过了几个月，坏心的小妾也生下了男孩，成功的成为继室。

有一天，孩子六岁那年去大老爷家玩，不小心闯进了那没人光顾的小院里，见到了那位本该成为继室夫人的小妾。二老爷得知后，第二天便派人去告诉小妾，她昨日见到的就是她的亲生儿子。小妾很激动，怕继室知道后会对儿子不利，便夜夜焚香诚心祈祷儿子平安健康的长大。

继室得知小妾夜夜焚香，便向大老爷告状，说小妾心怀怨恨在诅咒大老爷。大老爷很生气，将小妾以不守妇道，与他人苟合之命，要将她浸猪笼。

继室的儿子没能长大便夭折了，膝下无子的大老爷，只好从二老爷那里过继了一个孩子继承家业。但他却不知道那个过继的孩子，就是他的亲生骨肉。继室把这个她想杀掉的孩子抚养了二十年，孩子继承了家业，奉养着继室。

是挺有趣的不是吗？兜兜转转，该是那个孩子的还是他的，想尽办法除掉的孩子到头来却是自己安养天年的保证。皇上不觉得这很讽刺吗？”

“有趣？讽刺？这简直是不可饶恕！”赵祯气愤填膺的样子倒没让凡纯青觉得意外，“这样心机叵测的女人真可怕。那那个被冤枉的小妾呢？就真的这样枉死了？”

凡纯青看了赵祯一眼，她就是故意没说小妾的下场，没想到赵祯还真的在意这一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负责把小妾放进猪笼里的仆人，正是那个把婴儿带到二老爷家，又替二老爷传话给小妾的仆人。忠心的仆人把猪笼弄了个洞，又松了小妾的捆绳，那个可怜的小妾从水下逃走了。

接应之人却因为各种原因没接到小妾，小妾孤身一人流落在市井之间，吃一顿没一顿，因思念儿子哭瞎了双眼。天无绝人之路，她遇到了好心人，从一个富家少妇熬成了村野老妇。若她活不下来，也不会有今天这个故事。”

“她既然说出来了，那这就是你遇到的案子？”几十年后说出来，肯定是要申冤了吧，为什么又说不是案子呢？凡纯青摇头，“没有证据，它就是个故事。”这只能是个故事。“好了，我去帮包大人守着老夫人。故事的后续，皇上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凡纯青拍拍衣服，起身走人，完全没理赵祯是什么表情。

凡纯青并没惊动仁寿宫的人，轻飘飘的直入寻到展昭。“青姑娘怎么来了？”展昭看着凡纯青足尖轻点，一跃数丈来到他面前，他还以为是刘太后寻来了哪位高手要暗杀李太妃。

“包大人都告诉我了，你始终是个男人，贴身保护这种事只能我来做。”凡纯青把手里顺来的糕点递给了展昭。“青姑娘去了御书房？”展昭听公孙策说过，这姑娘老往御书房和御膳房跑，皇上下令这个月都不许她去御膳房，那肯定是凡纯青跑到御书房骗吃骗喝了。

“呵呵，好多天没吃到了嘛，反正都顺路。”凡纯青把糕点塞给展昭，“我去给你倒杯茶，放心，我手脚很轻的。”轻功好可不是说说而已。展昭来不及拦，只能闭着嘴看着凡纯青进了房。事实上，凡纯青的确动作很轻，展昭都觉得轻，那李太妃一个普通人自然察觉不到。

凡纯青拿了杯茶出来，放在桥边的石栏上，而后拍拍展昭的肩:“吃饱了好好干活。”展昭看着凡纯青进了房间陪太妃，只得失笑，在这姑娘眼里，食物是万能的吗？

“谁在那里？”李太妃醒来后发现房间里有人，而且不是展昭，因为展昭的脚步很轻，这个人却踩得重，比一般人都重，不是胖子就是故意。

“老夫人，在下凡纯青，包大人得知老夫人要留宿宫中，所以托我前来贴身保护。”凡纯青的确是故意的，不然她要是隐起气息来，作为普通人的李太妃怎么察觉得到她的存在。

“哦，你就是那位天下第一女神捕？”对于儿子封了个大女官，李太妃也是非常好奇的，但却是担心多于欣赏。女子入朝，她儿子到底在想什么。凡纯青伸手扶起这位大贵人，“承蒙皇上抬爱，在下不过是务求工作无差错的捕快而已。”刘太后不喜欢她，怕红颜祸水，所以凡纯青也没觉得李太妃能喜欢她，不都怕动摇到皇上明君的形象嘛。

“老夫人，太后派了宫娥来伺候您梳妆。”把人扶到镜前凡纯青就开门让人进来了，让她伺候别人穿衣梳发她还真不会。老夫人更衣后，展昭也进来了，毕竟男女有别，展昭背对着李太妃站得远远的。展昭不能过来，凡纯青就只能自己过去。

“我昨夜回了趟开封府，见到了马汉。今日一早包大人就会来接老夫人离宫。”展昭小声说话，站在他旁边的凡纯青当然听得到，不过凡纯青是面对着李太妃而站的，她可没对刘太后的人有多放心。

“在这件事明朗之前，我不方便明着对抗刘后，就不和你们一路出宫了。”她是皇上的人，哪怕是为了皇上也不能这上任不久就连着其他人来计划赵祯。展昭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表示知道了，官场里的心机真的很麻烦，而凡纯青似乎很圆滑。

凡纯青不动声色的等宫娥退下后，一手勾下了李太妃的后衣领。“展昭，立即带老夫人出宫，直接回开封府，一步都不要停留。”果真是真命天女，胎记都长得跟别人不一样，简直就是个靶子。

“好。老夫人，请跟我来。”展昭同意此地不宜久留，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凡纯青会这么无礼的去扯老夫人的衣领。李太妃没有说话，自己的事自己明白，刘太后已经确定她的身份了，再不走怕是走不了了。

凡纯青没有尾随他们出宫，那些小太监可拦不住展昭，凡纯青去了福宁宫。

正在用膳的赵祯听小太监来报，凡纯青在门外候传，赵祯放下筷子挥手让人进来。“朕是不是对你太仁慈了，以致你这么早就来了。”赵祯看凡纯青戴着皮面具的脸，断定她其实没什么急事，否则她的眼神不会那么漠然。

“微臣来只是想问皇上一个问题。”凡纯青笑笑没有回应赵祯的“责备”。“问吧。”什么问题值得凡纯青这么早就跑过来。“皇上还记得昨夜我说的那个故事吗？如果皇上是那个兜兜转转继承了家业的孩子，皇上会怎么对待生母和那个害得皇上骨肉分离的养母？”凡纯青得知昨日李太妃差点跪拜了皇上，她的心情有点复杂。父亲都得跪拜贵妃女儿，太后却不跪皇上，这伦理纲常实在无法理解。

赵祯没有立刻回答，生父母不是生父母，养母是杀母仇人。“皇上不必立刻回答，但请一定记得思考这个问题。还有，皇上也请记得，我凡纯青是皇上从民间捞回来的，必为皇上效劳，我最近做的事都请皇上仔细思考。”凡纯青甚至没等赵祯回应，就自顾自得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