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爬上了最高的位子,做了最尊贵的人,就能翻身做主让娘亲过上好日子,但最后,我的娘亲还是被主母害死在家里,娘亲死的时候,身边甚至没有一个人。”
皇后娘娘看着暗无天日的地牢,叹了口气:“我这辈子,过得也真够失败,我并没有你看上去的那么好,还害死了那么多人。”
“但是你想过来救我,就已经很好了。”我实话实说,毕竟,宫里的人都知道我在这,却只有皇后娘娘一个人来救我。
“听皇上说,你是鬼魂,从地府里来的对吗?”皇后娘娘突然转头看向了我。
“嗯。”我点了点头,“我不属于人间,我会回去的。”
宫徵答应了来救我的,他绝不会食言。
“那你回去,会经过奈何桥吗?”皇后娘娘又问道,她的话,我是越来越不理解了。
但黄泉路和奈何桥,都是回地府的必经之路,我点了点头。
“你回去的时候,如果见到了一个蓝衫男子,帮我带一句话吧,让他不要等我了,喝下孟婆汤,下辈子,记得离我远远的。对了,他的额头上有一道疤,很好认。”
皇后娘娘看着我,她眼里的自嘲和悲怆,让我原本冰冷的心,突然涌动起了一股暖流。
皇后娘娘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她这么善良、温婉的人,不该蹉跎在看不到尽头的皇宫里,油尽灯枯。
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怎么去安慰她,最后,只能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睡着了。
我睁着眼,看着暗无天日的地牢,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了孟婆娘娘的模样。
“瑟瑟,”这就是孟婆娘娘的声音,我瞪大了双眼,“你记住,千万保护好你的仙藕灵体,否则,饶是阎王来了,都药石无灵。”
“我会的,孟婆娘娘你见过宫徵吗,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急切地问道,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我已经不在乎他什么时候能来救我,我只怕他是出了什么事。
“他……”孟婆娘娘顿了顿,随即话锋一转,“你现在在的地牢被下了封印,除非你出来,我们都进不来,等他带你出去作法的时候,我们就能来救你了,你千万要记得,保护好灵体。”孟婆娘娘急切地说完,便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刚刚我看到的,原来只是她的一个幻影。
连孟婆娘娘都只能用幻影和我对话,这华年请的国师,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不由得担心起了宫徵。
虽然我知道他无所不能,可我隐隐感觉到了,他的气息似乎越来越虚弱了。
他和我联系的次数越来越少,声音也越来越弱。每次我问他,他都故作轻松,但我知道,他是在强忍着痛苦,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华年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了,皇后娘娘茶饭不思,她的情况也越来越差,我真怕她撑不下去。
“娘娘,你醒醒,吃点东西吧。”我是鬼,不用吃饭,也吃不了阳间的东西,但皇后娘娘□□凡躯,万万不能不吃东西。
“你不是说你不甘心吗,你不是说你要活着吗,你不是还想我给你带话吗?”我在皇后娘娘的耳边急切地说道,刺激着她。
皇后娘娘一点儿也不像我,她比我清醒得多。
她说她后悔为了一味药材进宫,救了娘亲一命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保不住娘亲,还害了意中人。
她恨华年,因为华年,她失去了唯二爱护她的人。她眼里的恨,让我觉得触目惊心。但坚定要活着,总归是件好事。
不要学我,寻了死,在地府里受尽了折磨。
只是,华年说他不爱皇后娘娘,却又不允许皇后娘娘爱别人,这到底是不是爱的一种,我不得而知。
估计只有华年他自己,知道他爱的是谁。只是希望他能悬崖勒马,及时止损,不要酿成了大错,才追悔莫及。
又过了几日,地牢里终于又有了动静。
今天是七星连珠日,华年终于要动手了。
我也终于能出去了。地牢的极致的阴和刺骨的冷,还有对我精神上□□上的折磨,我已经受够了。
只是,在人间的我不知道的是,在地府,宫徵他,一直在面对和忍受着什么。
没有了三魄的他,就像是被拔了半身鳞的鱼,被挑了筋的龙,每时每刻,都在忍受着剧烈的疼痛。
三魄离开他身体的日子越长,他就越虚弱,换做是常人,怕是早就昏迷不醒,一命呜呼。但他不是平常人,不是平常鬼。
宫徵为了保持神志清醒,愣是把自己泡进了忘川河。
忘川河,虫蛇满布,腥风扑面,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厉鬼,他们啃噬□□,侵蚀魂体。可宫徵却以疼易疼,用身体的痛,来抵消神志的痛,以此来保持清醒。
“你这么做值得吗?”孟婆站在奈何桥上,看着忘川河里脸色苍白的宫徵,淡淡地说道。
“值得。”宫徵的气息很微弱。
“你明明可以喝下我的孟婆汤早日投胎,你本差一世轮回就可以飞升。”作为旁观者,孟婆也替宫徵打抱不平。
“那是我欠瑟瑟的。”宫徵抬起了头看向孟婆,因为疼痛而迷离的眼神突然坚定。
“此话怎讲?”这其中的故事,孟婆她也只是一知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