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惑叶九歌这么关键的事,必须保证万物一失——”李敢据理力争。
蒋平不为所动:“你要知道你的未来不可限量!”
“现在事关闪电骑的生死存亡,虽有风险,但小心些与性命无碍,”李敢言辞凿凿,“让我去——”
看着李敢不躲不避的眸子,蒋平长叹:“我不管你了,你,你可不要后悔——”齐军十三万人马和李敢,蒋平别无选择。蒋平也不得不承认,当李敢想要动脑筋的时候,他的脑子还是很好使的,也不愧世子的看重。
李敢握拳:“是——”
然后,蒋平眼睁睁看着李敢带队上马,目送他们进入山谷。
如今,锦兰轩她已经尽力了,也只期望一如她想。
山谷中终于有了动静,山上的叶九歌一扫疲惫,精神奕奕的盯着山谷,哪怕隔着薄雾人物不甚清晰,也盖不住她心中的喜悦。齐军上当了,他们进入了包围圈。她耳朵翕动,仔细听着山谷中的声音,就怕遗漏齐军的踪迹。
随着齐军的踪迹,两侧山上屏住呼吸的燕兵开始兴奋起来——
终于可以把这帮孙子一网打尽了!
‘踢踏踢踏’的马蹄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响,本身燕兵就隐藏在薄雾中看得不甚清晰,再加上树枝荡起的烟尘,场面不可谓不浩大,再加上山谷中远远传来的脚步声(谷口的齐军共同跺步),说是十几万人马进谷绝对令人信服。哪怕敏锐如叶九歌,在如此胜券在握的场景下也没有多想。不是她不够聪明,只是她料错了对手。她的对手是与她势均力敌的锦兰轩,而不是她的手下败将司徒严。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而对方知道她,她却连对手的面目都未曾窥得,又怎么可能赢?
出其不意,才是锦兰轩致胜的关键。但这也不能说锦兰轩不厉害,局势于齐军是绝对的劣势,这样恶劣的环境,如此短暂的时间,生死一线,她巧妙的瞒天过海,不是天才又是什么?
李敢置于马上,眼角的余光向着两侧扫视,这先行兵的危险行为,根本用不到他亲自出马。可是,这确是他亲自求来的。相对于蒋平与司徒严,李敢的军事素养更敏锐,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终有一天会成长起来。所以,当锦兰轩的命令一下达,他就明了她这样做到原因,随之而来的不是惊慌,而是惊喜和兴奋。本以为金仲宣是个小白脸,没想到她确有其才。而他请命前往,不是为了送命,而是为了完美的执行这个计谋。军中能配合锦兰轩的计策迷惑叶九歌的人寥寥无几,在齐军将有可能遭受巨大战损时,他责无旁贷。
所以,尽管蒋哥不同意他还是来了——
随着马蹄声快要驶至另一侧谷口时,叶九歌终于下了命令,只见一阵节奏的哨响过后,燕军开始边射箭边向着山谷俯冲。有雾在,看不清人不要紧,要紧的是给齐军造成混乱。
“不好了——我们中了埋伏——”发现燕军开始冲击,在马王的屁股上插了一箭造成万马混乱后,李敢又顺理成章的喊了一嗓子,然后,双脚踏过几匹横冲直撞的马匹,一下子窜到了山脚下高大的乔木上,透着晨雾就这么看着燕军与群马的征战。给李敢足够的时间他足以独领一军,主动请命不代表他愿意送死,风险大,战功自然也大,而他搏的就是战功!
燕军自上而下,自然占据优势,但是他面对的是横冲直撞的马群呢?
叶九歌率领军队向下冲,几乎没有遇到过抵挡。她蹙眉,不对啊?
近百米的距离,很快就到了山脚下,还未待她想明白,几匹马向着她冲来,不好,中计了!
“听我指挥,不要慌,”混乱中,叶九歌吼道:“听我指挥——大家向着山坡上聚集——”
然而,待发现山谷中无有齐军,燕军一下子就慌了,叶九歌的吼声无疑加深了这种恐慌,再加上马匹的践踏,一时燕兵死伤无数。
“大家冷静——”
“听我说——”
现实是,任凭叶九歌如何喊叫,慌了神的燕国士兵也不曾理会。面对失去控制的燕兵,叶九歌无力回天。待马蹄声减小,齐军气势汹汹向着谷里而去。大势已去,叶九歌看着慌里慌张的燕国士兵,不由苦笑。若是他们听从她的指挥,她还有突围的可能。而这种情景,叶九歌摇头,燕国啊——这里的士兵有多少是马匹主动撞死的?又有多少是互相踩踏死的?真是白白浪费了逃命突围的机会,轻而易举的被聚拢上来的齐军包了饺子。
长柏一役,叶九歌被俘,随后姜维带燕兵投降,齐军迅速收复丢失的黄县觅良等城池。而锦兰轩也凭借这一战获得了齐军的尊敬,那可是打败了叶九歌的人啊!
金箔,金仲宣这个名字,随着长柏一役名扬天下。而长柏一役,是最经典的计中之计,也是鬼谋金仲宣参与的最初的战役。
后世记载中正史对公子靖的离开,以及公子靖与金仲宣的关系猜测,主流观点以‘胁迫论’居多,金箔为锦国贵族出身,灭国之仇,他一开始并不是心甘情愿追随公子靖的,但他有大才,被公子靖所迫,性命之前不得不出手。而野史中,鬼谋金仲宣,金箔因着名字的原因,多与锦国灭国后不知所踪的华阳公主相关。相传,华阳公主名兰轩,行二,灭国后为公子靖所得,而华阳公主和齐国世子的爱恨纠织一直为后世文人骚客所钟爱。灭国的美人公主,贤明远播的公子靖,国仇家恨,如何不引人遐思?
当然,那是几百年之后的事了。而于当时言,接到长柏一役的战报,公子靖与未明两人竟异口同声说了同样的一句话:“叶九歌竟然被俘虏了?”他们虽言语一致,反应却不尽相同。
公子靖惆怅,他语气里的可惜可见一般,叶九歌,可惜了,还以为会有机会会会她。
未明讶异,锦兰轩竟有这个本事?要知道那可是叶九歌啊!
待二人知道长柏一役的惊险后,公子靖的眼神越发的亮了,他真是越来越喜欢锦兰轩了——
真是好喜欢好喜欢!
未明则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他不只是庆幸锦兰轩的出手,更庆幸的是锦兰轩有力挽狂澜的能力。然而,这所有的欣赏在看到齐靖宇跃跃欲试的表现时戛然而止。
承宗眼中的欣喜是骗不了人的!
锦兰轩是棋逢对手的兴趣,还是……蓦的,一股担心浮上未明心头,他一直以来的担心终究还是成为了事实。还有,单单是锦兰轩的能力才华使承宗感兴趣,还是独独锦兰轩这个人使承宗感兴趣?
能力与人自是不同的——
忽地,未明对于长柏一役的胜利的喜悦尽数褪尽。这样精彩的反击,这样精彩的锦兰轩,无论是她的才能,还是她这个人,又有什么区别?又让承宗如何放下?看着神采奕奕的齐靖宇,未明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无形中,他却对着锦兰轩的戒备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喜欢本无对错,但若承宗喜欢的对象是锦兰轩的话,最终结局实是祸福难料。先不说承宗的欺骗在先,也不说锦兰轩是否会喜欢承宗,未明最担心得其实还是承宗那不达目的不罢休得性子。若锦兰轩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以承宗的心计未明才不会管那么多,恰恰她是一个聪明人,未明才会担心,承宗与她之间恒亘着太多东西,追求刺激的承宗和向往安逸的锦兰轩,未明根本看不到他们走向趋同的可能。要未明看,承宗与她,真要纠缠下去两败俱伤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这一刻,未明将他们二人隔开的想法愈发深刻。
上京,听闻长柏之战的结果,燕王摔坏了手中的酒杯,对着燕王的表现,王座下的美人瑟瑟发抖。
“好一个齐国,叶九歌也太没用!”看着眼前扫兴地一幕,燕王语气阴郁,“真是可惜了——”可惜什么?只有阴晴不定的燕王自己知道。
燕王低头,视线扫过座下的美人,不满道:“你抖什么——”
“大、大王……”闻及此言,美人颤粟的更厉害了,“我、我……”
“真扫兴,”燕闻毅皱眉,“拖下去——”
“大王——”美人尖叫出声。
燕王摆手,“还等什么——”
侍卫毫不怜香惜玉,对于喜怒无常的燕王显然这种场面非常常见,他们迅速塞住美人的嘴,将其拖了下去。随着侍卫们的离去,风花雪月不在,只余空阔寂寥。
许久,燕王长叹,“时间过得真快,又要冬天了啊——”
四周皆静,燕王低沉的声音很快消散在空气中。燕王出神的盯着自己的双手,目光放空,喃喃自语:“怎么一点儿也不像呢?”刚刚的美人的容貌倒是有几分肖似黎儿,然而性格说是南辕北辙也不为过。然后,他讪然一笑,“终究不是你——”那个爱笑的女孩,她的温柔体贴终究不是对着他的。他不禁问自己:“他有什么好?”
宫廷深深,哪怕日日嬉闹,醉生梦死,为什么他还是这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