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公子靖觉得他的头都要炸裂了,边星,你告诉我谁生死不知?齐靖宇猛地掐着边星的脖子,边星呼吸不能,这一刻边星以为世子是真的想要杀了他的。
未明赶紧抓住承宗掐着边星的手,试图让齐靖宇放开边星,“冷静,承宗冷静,只是失踪——”
冷静?怎么冷静的下来?齐靖宇的脸色煞白,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不管不顾的发泄出来,但是对着未明那双清明的眼睛,他的理智开始回笼。齐靖宇听未明道:“承宗,你现在最该做的不是发泄,而是找到她。”
是啊,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锦兰轩那个女人。
齐靖宇深吸一口气,微微松开掐着边星的手,然后一把将未明的手拨开的同时,边星也被甩了出去。倒地的边星顾不上落地的痛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齐靖宇当然知道吩咐边星办事的是锦兰轩,但在锦兰轩失踪后他没办法不去迁怒边星。
边星听世子冷冽说道:“这是教训!”这也确实是他的失职,没有按世子的要求保护好华阳公主,但世子这般反应还是出乎边星预料。
然后,公子靖调动了他所有的势力去调查锦兰轩的行踪。这一刻,除了查找锦兰轩的消息,其他的齐靖宇再也无法顾及。这也就是还有一个未明为他兼顾后方,否则的话,就齐靖宇这个疯狂劲,不出事都不正常。
承宗真的疯了——
不眠不休不计成本的查找锦兰轩的行踪,这是公子靖该干的吗?
作为臣子,未明当然该制止齐靖宇这般不理智的行为,但是未明却什么都不曾做,看着承宗那双泛着猩红的疲惫双眸,他知道他阻止不了。这一刻,未明倒是希望锦兰轩如他们所作出的最糟糕的推测那般彻底消失,好让承宗在疯狂这么一次后彻底回归那个未曾喜欢上锦兰轩之前的他。未明宁愿承宗是个只懂算计的孤家寡人,也不愿承宗成为一个有了感情的疯子。
未明真是好后悔没有阻止承宗和锦兰轩的相见相交,真是冤孽啊!
也不能说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最起码裴家的小动作还是能查的出来,但是,这消息却不曾出现在齐靖宇面前。不眠不休,不计成本,这自然是真的,但是齐靖宇现在也是真的静不下来,零零散散的信息,所有的蛛丝马迹总归还要经过未明汇总。因此,对于裴家在其中的算计,未明很轻易就做了遮掩。本身裴家的动作就很隐秘,再加上来不及遮掩的小动作被未明一一扫除,齐靖宇不曾怀疑未明,自然就对此一无所知。
未明本身对锦兰轩没有恶感,甚至还有几分欣赏,但是她对承宗的影响太大了,看在师父的份上他当然不会针对她,但在事已成定局的情况下,他不介意利用她的死让承宗彻底清醒过来。未明与裴家无有交情,那为什么又会帮裴家呢?未明的想法也很好揣测,既然锦兰轩已经凶多吉少,那么最好就不要再与裴家交恶,那么将真相彻底掩埋就是最好的选择。
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为什么这般大范围的搜索还是不见锦兰轩的行踪?随着时间的流逝,就连齐靖宇本人都放弃了奔走查证,他的心一点点变得麻木,最终他逃避似的瘫坐在本属于兰轩的军帐中,拒绝接受锦兰轩可能罹难的事实。
这三天公子靖的脾气委实不好,除了未明,所有的下属非必要避免和齐靖宇相见。未明搬着一坛酒走入军帐,看着两眼无神瘫坐在地上的齐靖宇,坐在了他的身旁。
许久,未明听见齐靖宇开口:“未明,你说兰儿那般聪明的一个人,不会出事对不对?”齐靖宇目光灼灼的望着未明,希望未明能给他带来希望。
“你知道的,这不可能——”
“不可能吗?”齐靖宇拒绝这种可能,“不会的,她答应给我的回礼还没有给我……”
未明点头,“战场上变幻莫测,哪怕我们都不想要发生意外,但是现实就是如此,”未明的手搭在承宗的肩上,“比起仲宣来,承宗还是先想好怎么安抚锦国遗民吧!”
“安抚?”齐靖宇苦笑,“我都弄不清情况,又如何安抚?”他恨恨道:“我都想去问问他们了,为了安他们的心,我都将兰儿的安防完全交给他们了,竟然还能出事!”说这话的时候他表情狰狞,“我不找他们算账就不错了,还来找我算账!”
齐靖宇的愤恨,也是未明的心安,还好,锦兰轩出事总归责任不全在他们齐国。他是抹去了裴家的小动作,但是洛青的违和之举他可不曾遮掩,若不是这个洛青,锦兰轩根本不会出事。也是因为洛青的存在,锦国遗民会有不满,但并非难以安抚。
“那倒也是——”
看着沉寂在愤恨之中的齐靖宇,未明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可是他总该让齐靖宇从自暴自弃般的伤春悲秋中走出来。
须臾,齐靖宇的耳畔传来了未明不近人情的话语:“承宗,你该接受现实了,直到现在没有任何消息,她可能的结局你我心知肚明。”
“接受现实?”齐靖宇摇头,他的声音变得哽咽,“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我不信,继续下去一定……”
只不过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未明打断:“你醒醒吧,你知道的,这不可能,死了就是死了,哪怕你自欺欺人,她也不会活过来。”
下一刻,未明的衣领被齐靖宇揪住:“你说什么——”
“是,她现在是生死不知,但以她的聪慧,在大仇未报的情况下,她还活着的话又如何会没有消息呢?很大可能她死在了白国的突兀出现的数万人马手中,当时的场景无法推测,但从白国不曾和我们敲诈勒索来看,她活着的希望不大,”四目相对,未明残忍的打破齐靖宇的幻想:“承宗,你其实明白,最大可能是她无声无息的死在了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角落里。”
闻言,齐靖宇拽着未明的手猛地松开来,下一刻,眼泪倏的从他的眼眶滴落,不管他愿不愿意相信,事实如此,她永远也不会在出现在他面前了。
最后的最后,未明这也说:“你们本来就不能在一起,如今,只不过将这一切提前了而已。”
提前而已——
可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你却突兀的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
骗子,兰儿,你真是个大骗子!说好了陪着我一起登临九州之主的位置,说好了送我的荷包回礼,你竟全都食言了。
都说酒能忘忧,为什么兰儿你的音容相貌却越发清晰?
从白天到黑夜,未明看着齐靖宇一杯又一杯的豪饮坛中酒,听他讲他和锦兰轩的相识相遇相知,看着眼前的男人痛苦的与过去割舍。之后,运筹帷幄的公子靖似乎又回来了,越发向着未明熟悉的那个他靠拢,但是终归还是有些不一样了,那队不曾撤离的搜查小队无声的诉说着独属于齐靖宇一人的执着。
遥远的秦国,位于储秀宫中的晴岚收到了一封出乎她意料的信。
首先就是这封信的信封就不对,这不是谢瑾最常用的桉叶纸,这封信的信封用的是血红色的巍山纸,巍者,危也,这是谢瑾在和她提示这封信未必可靠,他的处境不妙。撕开信封,展开纸张,信笺上熟悉又陌生的字迹让晴岚下意识的蹙眉,她抬头问婢女笙歌:“这真是谢无暇让送过来的?”
笙歌点头回他:“是的,公主。”
只一眼晴岚就认出这上面的笔迹并非来自谢瑾,而是来自那个她最恨的那个男人。
秦国宫廷自是守备森严,连千赫自然不能如商丘会盟时一般容易传递信息,所以这封信最终是连千赫通过谢瑾转递过来的。而谢瑾肯传递这个消息,自然是知道晴岚最在乎什么。就如同哥哥最在乎他一般,贵妃最在乎的也是她的妹妹。
事实上,对于连千赫能找到他谢瑾本人也很吃惊。
“别这个表情,我最关注阿晴,”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男子的眉眼不自觉泛起一丝缱绻的温柔,“你的动作确实隐秘,但这里是商丘,阿晴在商丘的一举一动都休想逃过我的眼睛。”
“连家的鹤公子,真是久违了——”谢瑾不曾见过昔日商丘的那位贵公子,但从连千赫今日的表现来看,倒是能依稀窥见他昔日的风采。谢瑾问他:“若我要是拒绝呢?”这模样真是够丑陋的,和燕闻毅一般面目可憎。
连千赫环视一圈被团团围住的谢瑾住处,问他:“你还有的选?”
确实没得选,谢瑾总不能让连家的传承在他手里断绝,不过,从目前只包围不动手的局面来看,连千赫大概也是不愿意和他鱼死网破的。他说:“那我要见华阳公主一面,有些东西还是确认一下为好。”
“也行,阿晴信不过我,你见一面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