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旅馆里,许松一面收拾东西一面和红玉讲今天白日里的事情。红玉看着那个孩子絮絮叨叨的讲着,语气来个起伏都没有像似讲的是别人的事情。可是她忘了打小她撒谎时便会一直低着头,一句话反复的重复。她虽然维持着自己情绪装作不在意,但是红玉明白多她还是会深深的记住许家明说的每句话的,她毕竟是她的母亲。
“好了,这东西都叠了多少次了。收了吧,明天我们还要去看望你济仁阿姨呢。”红玉伸手把东西都拿走了,又嘱咐许松早些睡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什么时候来的?”红玉一进屋便看见许家明坐在灯光下,随即讽刺道:“大人这官是越做越大,连的随意进出别人的地方都像进自己家似的了。”
“你不要这么说好吗,我以前就知道你看不上我。可是,都这多年了孩子都这么大了。”许家明站了起来,叹了口气。
“我只是想知道,他最后的情况。你也知道他走时说不让我去瞧他,后来我去时你们……你们……已经离开了”
“他最后的情况,大人讲的真是客气啊。”红玉白了许家明一眼,自己坐下来斟了一杯茶。
“红玉!”许家明哀求的看着满脸不屑的红玉。
“好啊,你既然想知道我就告诉你。”茶杯嘭的一声放到了桌子上,里面的茶水四溢出来。
“他,他最后为了保住你的孩子死在了血泊中,满床的血满身的血污,擦都擦不净。连孩子身上都是他的血,你可满意了可解恨了!”红玉双目通红的看着那个虚伪的人,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好意思开的口。
“不,不,不是……不是催产的吗,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会什么,你想说他活该是嘛。我真是没说错你啊,他还不信还说你是个好人。真是笑话啊,当时不催产不拿他的命来换你们的命,你以为你们现在还能在这吃香的喝啦的,还能走拥右抱的。”
“许家明啊许家明你道我说错了你吗,别用你那无辜的眼神看我,我不是你的那些个小夫郎受你那套。我就问你他才为了你生了孩子死了多久,你就鞭炮锣鼓的八抬大轿的把谁家的小儿郎娶了进门呢!”红玉握紧了双拳,一拳的砸在了桌子上,桌子晃了晃茶杯倒了轱辘轱辘的滚下了桌子,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许家明你自个回去想想吧。”红玉走到门边,打开了门看着站在地中央的许家明喝道。
“红玉你就和我讲讲你们在村里的事情吧,那件事我可以和你解释的。可是,你倒是把话和我说明白啊,什么是拿他的命换我的命啊。他活着的时候你们不说,现在他死了你就告诉我吧,我不能总是这样对他一无所知的啊。”
许家明乞求的看着红玉,她希望红玉能告诉她关于他的所有的事情。这么些年,她听到的京城里流传关于他的故事版本太多太多了,可是没有一件是真的可每一件好像都有着渊源。然而没有人可以告诉她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知道的人除了红玉她便无处可问了。她想知道他们同甘共苦生活了那么久,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非得一人承担,宁可去死也不愿意和自己讲。她知道他那次大着肚子走表面上是和自己怄气,实际上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那时自己翩翩意气用事,对他不管不问等自己在去找他时,哪里想到时间没有给自己机会去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啊。
红玉看着许家明的脸,就会想到胭脂生产那日的情形,她明明知道胭脂是不能在生的了,却还是强要了他并让他怀了孩子后还对他每日的冷嘲热讽的。现在人死了,倒是跑来假慈悲了,晚了我红玉不是那些养在深闺里的男儿那么好骗!
红玉一把把许家明推出了房门,随手关了门划坐在了地上无声的哭了出来。门外许家明趴在门上,看着屋里的红玉哑声道,红玉你不开门,我便等到你开门为止。
第二日天明,红玉推开房门便看见许家明缩成一团的靠在门口睡着了。红玉夸过许家明来到许松的房门外,叫醒了许松二人便下楼前往济仁的家。走到楼梯口时,红玉回头看了眼许松又看了眼许家明。
“我们前脚走了,后脚跟着来的人就会叫醒她的了。”红玉对许松说道,见她连忙要解释,自己便摆了摆手先下楼去了。
当红玉再次站到济仁的府前,便笑了这人还真是个清官啊,这么多年了这房子还是老样子。外面都传她是个神医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了,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住的这么穷酸。胭脂,胭脂我就不明白了,当初济仁那么爱你她又是个未娶亲之人,你也夸她好可是你为什么就没有嫁给她呢。甚至你走了这么多的路遇到这么多的人,为什么你就从来没有考虑过她呢。
“我们是来找济仁大人的。”许松敲了敲门,对来开门的大婶说道。
“这位小姐,我家大人是不对外看诊的。您要是真想看病,可以去济世堂那坐诊的大夫是我家大人的亲传弟子。”济仁家的管家耐心的解释道,每天像是这样慕名而来看病的人很多,她都习惯了。
“您误会了,我们不是来看病的。在下家父和济仁大人是旧相识,这次在下是受父亲的嘱托来看望大人的。”许松听完开门大婶的话,连忙解释到见她还是不信自己的话,正想着怎样讲才好时,便听见爹爹下了马车走到了自己身边。
“王妈,您近来可还好?”红玉走到许松的身边,看着对面的人内心欣喜的说道。
“二夫人?真的是二夫人,您回来了。”王妈擦了擦眼睛,仔细的看了看来人,高兴的眼泪直流。
“快进来,快进来。我这就叫人去告诉大人,大人要是知道您回来了,指不定多高兴呢。”王妈拿着袖子擦了擦眼睛,看着红玉:“您还惦记着我这把老骨头的话,就该早点回来就是了。”
两人一路叙旧走到了大厅的门前时,便见济仁拎着衣摆满头是汗的跑了过来。在离他们还有十步远的地方,济仁站住了她看着眼前的人有红玉有个孩子就是没有那人的身影,这么多年了她始终不信那人难产去了,可是今日是她和那人相约的日子他却没有来,到真是应了他临走时的那句话:我这一走,恐不会有再见的那一日了。你不要这样,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
“哎,大人你们都站着门外干什么,还不快进屋说话。”王妈看着大家突然都站着不动了,着急的出声道。
“对,对,进,进……,红玉,红玉……”济仁擦了擦汗,走了过来招呼着红玉,强忍着心里的酸痛。
“见到我这么激动,连话都不会说了。”红玉看出了济仁的不适,便揶揄她把话引开。
“许松,快过来见过你济仁阿姨,她可是咱们朝的大红人啊,这可不是什么人想见都能见到的。”红玉把许松拉到身前,指了指济仁笑道。
“你呀,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济仁知道红玉定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便顺着他的话去了。
“济仁阿姨,我带家父谢谢济仁阿姨那些年的照顾。家父叫我一定要来看望您,听从您的教诲,这是家父叫我带给您的信。”许松从怀里拿出了个红包从里面取出了写有济仁亲启的信封,双手恭敬的第了过去。
几个人在屋里说了几句话后,许松便退了出去她知道爹爹要和济仁大人单独说说话的。她一个坐在屋外闻着这满园的药香,想起小的时候爹爹和她描述的济仁大人的家时,和现在对照起来真是一点都不差。这个人便是父亲笔记里写的那样,一生为人正直和醇厚善良,将来定是个流传千古的名医,这是一点都不差。
许松正想着父亲笔下的济仁大人和今天自己亲眼见到的这个人有和出处时,便叫到一个十三四的少年跑过来,从穿着上看来是刚刚从外面回来。身后几米外跟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夫人和几个小厮。那少年兴奋的跑来见到自己站在门口打量着他时,便一害羞转身又往回跑去。可能跑的急了转身时左脚绊上了右脚,噗的一下子扑到在地上了。
“你没事吧?”许松两步并作一步的跑了过去,扶起少年问道。
“没,没,没事。”少年害羞的低着头,小声的说道。
“看你跑什么,摔了吧。”那夫人领着小厮走了过来心疼的训斥道,在想说些什么却看到了一旁站着的许松,吃惊的瞪着眼睛看着许松。
“你,你,你可是……可是……,你父亲也来了,在屋里呢是不?”玉竹激动的看着许松,可真像定是他回来了。说完也顾不上自己的儿子和许松的表情,推开二人径直的走到大厅门前,推门而进。
然而,当玉竹推开门时。见屋里坐着的却是红玉时,一瞬间所有的沸腾的血液都冷却了下来了。他回头看了眼许松又看了看红玉,见他看着自己点了点头,他便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孩子,叫叔叔好好看看。”玉竹拉着许松的手,上下打量着越看越像,禁不住又哭了出来。
“他可真狠的心啊,也不说……”玉竹听见济仁咳嗽了一声,便闭上了嘴,伸出手把眼泪擦了又擦。
“我看你倒是越老越能哭了,还不给我介绍介绍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哥儿。”红玉起身坐到玉竹的身旁,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孩子。
“你看我倒是忘了。”玉竹拉过那个孩子,笑道:“这是我的孩子念慈,念慈快叫叔叔。”
“不对,要叫二爹才对。”玉竹看了眼红玉,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情,便改口道。
“哦你到是这样说,小心我接你的老底啊。好孩子,叫叔叔。”红玉瞪了眼一脸坏笑看着自己的玉竹,掐了一把玉竹的胳膊笑着看着那个站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叫的孩子。
“行,我啊就一辈子受你的气了。慈儿,叫叔叔吧。”
济仁坐在上首看着玉竹和红玉两个人说笑,就像以前一样大家在一起时的样子,只是偏偏缺了那个人。她看了看坐在玉竹和红玉对面的许松,那个孩子正一脸宠溺的笑容看着他们,那样子和当年的他一模一样。
你一辈都希望大家齐乐乐融融的在一起,可惜你活着的时候大家你争我斗的。却在你死后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两个男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半天,才想起这个屋子里还有个女人。玉竹看着低落的济仁,眼神涣散的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桌子的那份信怎么回事,谁寄来的。”玉竹看了眼静静的躺在那的信封,问道。
“是胭脂写的。”济仁回过神后,把信揣进了怀里。
“念慈,你带着姐姐在你们的府里转转可好,你姐姐来之前一直念叨着呢。”红玉看了眼济仁,转身看着念慈笑道。
两个孩子出去后,红玉的眼角的泪也禁不住的流了下来。玉竹眼角红红的看着红玉,拉着他的手说道。
“哥哥,说说你们离开之后的事情吧。”
红玉看了眼济仁见她也点了点头,看着她们的眼神他擦了擦眼睛喝了口茶。这件事情他是真的不敢去回忆,他眼睁睁的看着胭脂被逼的走投无路,却还在为自己和她们谋划着生路,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他死在血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