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海 第38章 大势

迷雾海一如往常，无任何变化。

“王后！是王后回宫了！！”周围海族民聒噪的声音吵着步蔺兰头痛欲裂，但他亦是不好发作，只得凝聚灵气屏蔽开周遭的一切。

到海底王宫的时候并不算长，依旧是那条熟悉的路，寝殿内依旧是他离开时的装束。

贝壳床上，海言正捏着一支小海螺，而后递给海蔺。

王极少有这样温柔的时候，步蔺兰有些嫉妒似的瞧着海蔺，心底却是一阵暖意，似乎留在上等海域，也算不错。

“阿言。”步蔺兰唤他，“留在上等海域倒也不错，待我处理完凡海的事宜，你我便留在上等海域，可好？”

“兰，莫要欺吾。”海言道，而后伸手拍了拍海蔺的背，示意他与步蔺兰问安。

“王后。”海蔺朝着步蔺兰行礼，却是疏远。

亲生骨肉的疏远，步蔺兰实际没多大感触，他一心只是他的伴侣。水木回所谓历史大势，所谓真真假假，步蔺兰都不打算考虑，或许只是留在海言身边，便如何都不必在意一般。

“王，所谓历史之势，究竟是如何？”步蔺兰约莫猜了个大概，心底对那位新皇也有了人选，现下只要一个答案罢了。

“兰，吾与你，皆不为定数。”王的声音很轻，淡淡的语调满是愁怨。

实际海言又是何尝不矛盾呢？

海檀的话他再清楚不过，本只是顺着步蔺兰心意，要讨伴侣欢心罢了。可如今历史大势扭转过了头，海檀既然是出了手，王亦知晓自己不敢袖手旁观。

这次他应当是强硬些才是，海言赌不起。

若是历史大势更迭交错，时空逆转，便不仅是华国与迷雾海的劫难，亦是一场不知结果的浩劫。

语气之中，满是不容抗拒，步蔺兰再清楚不过，海言此番定是要将他留在迷雾海，“王，你我既定下了婚约，我自然该留在迷雾海。只是凡海中还余下事宜需我去处置，王便许我一日，可好？”

一载年岁，算不得长久，海言知晓这已经是步蔺兰能受范围内最宽泛的结果，便不去拒绝。海言希望他的伴侣速战速决，最后此后再不会与凡海有任何交集，有些事情也是不能逼得太紧了。

“嗯。”王回答道，复又想起什么，“海檀灵力高，万事当小心。”

王对自己的放纵，步蔺兰心知肚明，心底再次泛起一阵暖意，他的爱侣已经为他做到这地步，他总该还回去什么。

说到底，皇位与高权，再怎样迷人眼，步蔺兰也已经不再放心上了。王，成了他余生唯一的追求。

凡海，已经又是三四日过去。

太子此番，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与水木回水大人，倒是不再那般相看两厌了，似乎两人关系熟稔了许多。

朝堂上，太子不再独揽大权，而是有意无意将朝堂的事务与三皇子的嫡子交互。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太子爷格外器重一名宗族皇孙，甚至略过了皇孙的父亲，那位清净闲散的三皇子。

而对此，那独占高位的水木回水大人竟是与太子爷站在同一条战线，同样是默许要三皇子正妃所出的嫡子步武安受太子的好处。

京中，再度有了流言，却是不攻自破。

说着三王妃实在不检点，与太子勾搭到一处，可这谣传并没有传播多久。实在是单单这样瞧着，三王妃已经是可以与步蔺兰作母妃的年纪了，比起娇纵漂亮的太子妃陆祺，睁眼便知道更是偏爱哪一位。

这下，便又有了太子妃不能生养，而太子对正妃情根深种，不愿与其余女子欢/好，这才迟迟不能有后嗣。何况太子一直同三皇子交好，自然对布武安多了些看重，将他视如亲子。

太子府内，陆祺与宋婕正坐在案桌旁，悠哉悠哉磕着几颗酥果，吃着糕点品茗，偶尔谈论谈论近几日京中的趣闻。

提起那“太子对太子妃情根深种”的戏码，陆祺只是掩面轻笑，学着步蔺兰的称呼，“小婕儿，哪里有‘颇具恩宠’的太子妃，一月见不得太子殿下三面，说不上五六句话的呢？”

“玉儿，我瞧着纵得你算是没边儿了。”宋婕伸手，在陆祺的脑门儿上不轻不重地点了一下，“这般没了规矩。”

“整日规矩规矩，照规矩本太子妃便是你小婕儿的小娘，有何唤不得?”陆祺说完，还不等宋婕说什么，门口便传来了太子回府的消息，两人便去前院迎接。

见步蔺兰有些疲累，宋婕倒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使了眼色，要侍女去备好吃食，在太子院子里晾一杯他平日里喜欢的茶。事无巨细，宋婕倒是心细惯了，日前也是如此。寄人篱下，察言观色的本事差不到什么地处。

等到婢女侍奉步蔺兰歇下，宋婕便也悄声带着陆祺离开，期间两人不发一言，似乎都在规避什么。

她们年纪相差并不很多，曾经是相看两厌，而后是惺惺相惜，如今也算是挚友，可那句半玩笑话的“小娘”却成了一根软刺，不痛不痒，却又让人在意。

两人在花苑的交叉口分别，陆祺回了宁兰苑，宋婕去了玉芙院。

一声鸟鸣声传来，是宋渺送来了的信笺。

用信鹰传信，很难不要人提防。虽说两姐弟两人并未密谋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宋婕依旧是想步蔺兰报备了。实际原因无他，只是宋渺担心山高路远，信笺缺失，故而为阿姊送来了信鹰。

【阿姊，见字如晤。

华中事，阿渺已知晓，即是陆二将军不尊阿姊，阿渺自然也不愿放了他。

只阿姊一句‘可’，阿渺便向华帝要来此人，要杀要剐，随阿姊的意愿。

你我已是数载不相见，阿渺甚是想念，不知阿姊如今是何心意?

夏瑾已随华国太子入京，有他照拂，阿姊定当欢愉，若阿姊还留有心思，与夏瑾再续前缘亦是未尝不可。

若是阿姊再度有了心上人，阿渺亦然可为阿姊争一争。

阿姊没了婚嫁的心思，亦可。

阿渺可为华帝上书，做个闲散的公主，养几个合眼缘的面首与顺心思的侧君在身边服侍也好。

......】

而后宋渺又是写了些有的没的，宋婕倒是没心思看下去了。

许是入夜，疲乏了。

太子寝殿内，步蔺兰服下了醒酒汤，将周遭的婢女通通遣散出门。

步蔺兰自知他的猜测不错，果真王是见不得要他苦哈哈一个人待着，为他传声道，“夜深，小心凉。”

“阿言，我想见你，想跟你做一切事。”步蔺兰毫不避讳地说道。

“好。”王说道。

他的王后只这一个要求，并未有什么僭越之分，什么对错之间，只在王的言语之中罢了。

一夜，有情人相对无言，静待天明。

顺规者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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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大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