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海 第27章 心之所往

王位到底还是定不下来，得知容国灾祸已除，华成帝只听说容国王位无主，要步蔺兰在容国待些时日再归京。

正是争着头破血流的地步，三王子却是拱手将王位让与了大王子，众说纷纭，却无人知晓内情。

与宋渺相处过这些日子，步蔺兰再了解不过，若说宋婕那是精明算计的狐狸，宋渺便是那狡猾危险的毒蛇，姐弟二人都不那么简单。宋渺此番自然有他的主意，即是不言，他也不多好奇。

是温水煮青蛙，又或是烈火烹油，步蔺兰并不多么在意，他只想要宋渺手中的古籍罢了。

【三王府，小叙。】

一支冷箭扎在了屋内的柱子上，羽箭上挂着这张纸条。

不知宋渺又是有了什么主意，即是如此自然不可大张旗鼓地过去，步蔺兰只得穿上一身夜行衣，前去了三王府。

当即，步蔺兰只瞧见坐在屋檐上饮酒观月的宋渺与侍奉在他身边的夏瑾，夏瑾依旧半覆面，只是扶着宋渺不至于要他落下屋檐去。

“三王子好雅兴，那王位不争了？”步蔺兰笑着，端起另一坛未开封的花酿。

酒香醇厚，佳酿。

月色朦胧，雾色氤氲，萃着空气见馥郁清香。

饮酒观月，雅哉，快哉。

“争又如何呢？”宋渺笑着，酒为他的唇角蒙上一丝雾气，“骄则纵，纵则亡。”

现下步蔺兰有些看不清眼前的少年了，心思虽是深沉，可惜谋略还不够老成，而堪堪只是十**的年岁，这些便也足够。

“记得，无十足把握，莫躁。”步蔺兰装作老学究，寻了些酸儒的话给宋渺说教。

而后，则是饮酒。

花酿也醉人，迷迷糊糊之间，两个醉鬼也是卧在了屋顶。

再醒来，步蔺兰已经是在驿馆。

浑身酸得厉害，起身一瞧，桌上有一封信件。

那字迹，像是......

王。

【莫吃酒，伤身。檐上凉，若染了风寒，吾总归不愿瞧见。】

心底泛起一阵酥麻，是王送自己回驿馆的......

而，海的灾祸，又降临了容国。

宋渺遮遮掩掩不愿说什么，那新上任的容国王更是窝窝囊囊，只会要朝臣们想什么办法，或是敛财来祭祀。

那祭祀的香火灭了十七八支，容国王心惊胆战得不得了，却只能哆哆嗦嗦看着大祭司眉头紧皱再点燃。

海水伴着雨水，正个容国又回到水患之际，这次灾祸似乎更是凶猛，那水灌进了整个皇城。

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步蔺兰感知到了王的怒火，也感受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似乎是......

压抑，与克制？

王在克制着，步蔺兰突然有些不安，他不知晓王到底是如何，只是明白这大概是容国最后的机会了。

马不停蹄赶到三王子府中，宋渺还在逗弄着鸟笼的鸟雀。

“宋渺，容国如今时日不多了，你大抵是晓得，为何不做什么？”步蔺兰虽并不介意瞧见容国覆灭，可到底还是思忖着这些无辜的国人。

“时候未到，殿下不该来这儿，合该去瞧一瞧你的......伴侣。”宋渺依旧是温良笑着，似乎纯善到了极致那般人畜无害。

心底的不安再度宣泄涌动，步蔺兰便想清楚容国究竟有什么密辛了。

数年以前，容国污水排入凡海，叨扰了海言的神识。即便王已经降灾，也不曾收敛，如今王亦是降灾，倒是威胁不了半分。

现如今，步蔺兰担忧着他的伴侣，心乱了半分。

而步蔺兰不再逼问什么，他的心乱糟糟一团，恨不能奔向王的身边去，一瞬间只剩失魂落魄，破绽百出。

“殿下，有些事......过时不候。”宋渺淡声笑着，面上是温顺恭谨，可他的眸光算不得纯善。

心慌意乱，便是输了满盘。

此番步蔺兰认了，“三王子，孤王定会助你夺位，那古籍可否先交与孤王。”步蔺兰客气着开口，那语气却并不似询问，而是肯定。

“既然殿下开口，臣自不会拒绝。”宋渺笑道，他明白这是捉住了这位殿下的软肋，或许手中的几本古籍，倒是能好好利用这位殿下。

离开三王府，步蔺兰手中多了一本残卷，宋渺并未对他有什么隐瞒。

“阿姊自是信殿下，自然是殿下信得过，臣也不例外。”

随意玩笑算不得什么，宋渺到底还是不会诓骗步蔺兰，毕竟阿姊还是住在华国皇宫，惹恼了步蔺兰没什么好处。何况，宋渺也不难否认，若是得了步蔺兰的助益，王位则是囊中取物。

步蔺兰回到驿馆，他打开了灵契，犹豫了许久，却还是不再顾忌，入了上等海域。

入目，是肆虐的海妖，与他几近失控的伴侣。

怪不得要降下如此灾祸，他那清冷孤傲的伴侣，被那污秽的海水沾染了，似乎是有些痛苦不堪。

那海妖见到步蔺兰，伸手则是攻击，步蔺兰并未躲避，而是挥手散开灵气，将海妖击开。

而后步蔺兰飞身到了海言身边，有些慌乱地拥住他无辜的伴侣，心底还是惊惧不安，“阿言......”

“兰，吾...许是厌倦了。”海言挥手将步蔺兰送至海底王宫结界之内，而后再度挥发灵气。

海空等人有些招架不住，却依旧殊死一搏，王散开灵气一边为几人补充，一边将海妖驱逐。

不知是多久，海妖散去。

海底王宫之内，步蔺兰并未离去，而是乖乖地坐在贝壳床上，等待他的伴侣。

“王。”步蔺兰见海言归来，则是想近身扶着他，海言愣了一瞬，却并未避开。

“怎么还待在这儿呢？”海言以为该是见不到他了。

步蔺兰并未回应他，而是安抚性将人拥进怀里，他倒是没闲着，瞧了瞧手中的残卷，与藏经阁的那半份残卷拼接，知晓了王与凡海的联系。

凡海异动，王怒降临。

若非是万不得已，王是仁慈的。

步蔺兰不敢思索凡海究竟是何种的罪恶，这才要王这般动怒。

他的伴侣，被凡海的人伤及至此，步蔺兰心头郁结，此时他只想拥着他的伴侣入怀，再不言语。

在容国，步蔺兰以灵气捏造一只傀儡，装作他的模样，为人处世也算没什么差别。

他便要在上等海域，同他的伴侣待在一处，花前月下也好，沽饮酒醉也好，只是待在一处便好。

“凡人，总是只为一己偏私，兰，与那些凡人不同。”王大抵明白他的王后为何如此失落，静心安慰他不知所措的伴侣。

“阿言......要我陪你些时日可好？”步蔺兰询问着，他自是知晓在此对王无什么助益，可私心里总是想伴在他身边。

些许是日前酒醉还不曾清醒，眼前的王氤氲成一副水墨画似的，要他不肯移开眼。

总是看不完，看不够似的。

王知晓此刻步蔺兰不怎的清醒，即便对他的言语也是喜欢，可也并不打算留他在此。

王知晓他的王后在凡海有什么事务，他不愿强留步蔺兰在身边。

他的伴侣总有什么事要做，不该留在上等海域。

若是为私欲而强留，王未尝不可。

只是王不愿见到他的王后有一丝不欢喜，自然也不做那要步蔺兰可能不喜欢的事。

王还是将步蔺兰送回了凡海，依旧在馆醒来，凡海竟只是过去了三日。

【兰，海必不伤你，莫怕。你若做什么，吾自不会拦着。】

王在安抚，可思索着王的神识已受损，步蔺兰不忍见海言这般。

容国易主，他大抵要提前了。

步蔺兰会助宋渺登位，因为宋渺会管束容国的民众，容国往凡海排污会伤及海言的神识，也会形成海妖，步蔺兰不会眼睁睁看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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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心之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