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迷雾海掀起的那一层云雾不曾散去,步蔺兰还是瞧不见王究竟在做些什么,隔着一层水雾甚至连个轮廓都看不清楚。
昨夜,他似乎又感受到了王的气息,这次不同于酒醉时,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静湖卷千万浪”的感触。
肖想许久,思之若狂。
只是一个小小的水浪,也会卷起心底的千万浪涛。
守灵七日,而后出宫送往妃陵,因是太子生母,则是用了皇后的规格。皇后知晓此事也是大度,她没必要找一个死/人的麻烦,也将这些当皇帝替她做了补偿。
悦贵妃的死,一个小小的婕妤怎么够格呢?皇帝并非是傻的,他自然明白,要么是皇后授意,要么是大皇子的手笔。只是一个不受宠,表面上有几分权利的妃嫔,皇帝自然不追究,将证据断在了虞婕妤的手上。
朝堂上,依旧是大事未起小事不断,皇帝没心情一件件查办,便通通交到了步蔺兰手上,说是历练,实则皇帝早跑去了圣宫。
如今皇帝还是不曾见到比昔日的皇后更具风情的美人儿,他正是琢磨着怎样将他那位风情万种的美人带回来。皇帝到底还是喜欢年轻些的美人,对皇后有些细纹的面庞也很难再欢喜了。皇后当然也明白皇帝的意思,她也是贤德大度,将周围养了几年的美人送到了皇帝的床榻上。皇后明白自己容色差了许多,新鲜的美人儿皇帝固然是稀罕的,她现如今为了保住地位只能以退为进,只要这群小蹄子无法怀/孕,那么也只能是她手底下的玩意儿。
而要皇后想不到的,是步蔺兰送了一位绝色的美人儿给皇帝,那美人儿曾是西域的舞姬。几年前美人儿经一番调教送到了太子府上,步蔺兰瞧见那张绝色的美人面便留下了,这舞姬与皇后年轻时的脸庞有九分相似,步蔺兰这才将她留下。若说皇帝怎样偏爱皇后,那都是因为皇后年少时名动京城,貌美淑良,一张美人面,清冷疏离如皎皎明月。而现下这名舞姬,不同于皇后的人淡如菊,而是温顺可人,比起年老色衰的皇后,更得皇帝宠爱。
这舞姬打破了皇后的计划,她也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被一个官员从花楼买来玩物抢了皇帝的宠爱。皇后在凤仪宫砸了不少摆件,清晨瞧着那位柔妃前来问安,则更是气得牙痒。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柔妃福身行礼,挑不出半分错处。
皇后并不出言道“平身”,而周围妃嫔则是笑着攀谈,并未关心这位美人儿,柔妃只能保持着这样的姿态。
一盏茶的时辰过去,柔妃的腿已经有些酸软,却还是不敢轻慢分毫。瞧着这规矩立得差不多了,皇后淡淡开口,“柔妃妹妹平身罢,瞧本宫这记性,竟是忘了要妹妹起身了,妹妹可莫要记挂,本宫年纪大了,记性的确比不过你们这批小姑娘了。”
周围的妃嫔皆是停下了攀谈,柔妃并未起身,只开口道,“娘娘说笑了,皇后娘娘凤仪万千,如皎月当空,掌管宫中大小事宜为陛下分忧,臣妾等哪能比得过娘娘。”
惠贵妃一向与皇后不对付,见皇后一时没话,也是笑着打圆场,“柔妃妹妹这话倒是说得漂亮,皇后娘娘到底是臣妾等人望尘莫及,柔妃妹妹还是先坐下歇着罢。”
见是惠贵妃说话,皇后也不好说什么,惠贵妃当年也是太子府的老人,皇后自然该给她几分面子。况且柔妃言语中也没什么不妥,皇后也不好难为,只能暂时忍下一口气,装作贤良大度。
请安过后,柔妃回了自己的宫殿,皇宫里送来的宫女她自然不敢用,而是要从太子府带来的侍女贴身侍候。
近几日皇帝日夜歇在她的住处,宫中早已经有些不满,饶是皇后当年也不曾如此盛宠,而她现今无疑是个活靶子。
“与惠贵妃交好。”太子府那边传来了消息,小太监将一盒糕点送到了柔妃身边侍女的手中,柔妃便明白了。
这夜,皇帝依然是歇在了柔妃的住处。
“陛下,臣妾今日身体不适,要么陛下还是去其余姐姐那里瞧瞧罢。”柔妃将皇帝关在了门口,却是掩着一扇窗户欲拒还迎。
皇帝如今正是对她有兴致,自然什么都依着,只是拉开那扇半掩着的窗户,笑着询问,“朕的樱儿究竟怎的了?莫不是要人欺负了?”
晨间在凤仪宫的事皇帝也有所耳闻,自然知晓是皇后有些吃味,并未放在心上,见眼前的美人儿耍些小脾气,也只是笑笑。
“陛下,臣妾才没叫人欺负了呢。”柔妃声音娇纵着,似是一支勾人的羽毛,“只是陛下好久不去瞧瞧惠贵妃娘娘了,今日姐姐与臣妾闲聊了许久,臣妾好生羡慕姐姐与陛下的情谊。”
皇帝依旧哄着她,似乎瞧见了以前那不谙世事,却又不怎么清冷疏离的皇后。年少夫妻,如今那人淡如菊的小姑娘早已经变了,现在的皇后为母族争利,为大皇子夺权,早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而眼前的柔妃,活脱脱是皇帝日前最爱的模样,不会为关心什么权势,没太多心思,还是个黏着人的。
想着柔妃提起来惠贵妃,皇帝想了想的确是许久不见她了,“既然樱儿如此说,那么朕也合该去看看了。”
皇帝欲离开华宁宫,却又被柔妃叫住了,“陛下!”
“怎么?”皇帝回头瞧瞧。
“无事,臣妾只是想着陛下还是多陪陪姐姐罢,年少情缘,珍惜眼前人才是。”柔妃笑着瞧皇帝,那眉眼间更似当年的皇后,这话又是与那时的皇后一般无二,皇帝的心则是又动了一瞬。
见皇帝离开了,柔妃也歇下了。即是太子那边要她与惠贵妃交好,她自然不会怠慢。当日从花楼出来,勾/引男人的媚/术她学了个十成十,那狗官将她献给太子,她自然无法反抗。若她不能得太子青眼,必定要给那胡子拉碴的狗官做妾,那狗官家里有个母夜叉似的夫人,死/了七八个小妾,她还不知能不能活下去。可太子留下了她,询问她的意见,若她愿意入宫为妃做太子的眼线便入宫,若她不愿意那便拿着三百两去别处。太子救下了她,她便自愿做太子手上的刀 入了宫。
惠贵妃自是没想到皇帝今日到访,瞧见皇帝时,有些吃惊。步蔺兰暗自为她送了些灵气,惠贵妃的面庞年轻了不少,恢复了少女时期的娇俏,皇帝自然是喜欢的。知晓是柔妃美言,惠贵妃也乐意与其交好,次日从私库给柔妃送去了些丝绸与珍宝示好。
见自己日前最厌烦的两个女人站在了一条战线,皇后气得牙痒痒,面上还要保持着贤良大度。妃嫔前来请安时,发觉惠贵妃恢复了往日的容貌,也是惊叹不已,皇后瞧在眼里更是心烦了。
如今皇帝瞧不上皇后送到床/上的美人儿,盛宠的又是柔妃与惠贵妃两人,皇后见不着皇帝,大皇子又在禁足,她却也不好动作。
在太子府中,瞧见柔妃送来的消息,步蔺兰心底舒服不少。前朝左相被牵制,大皇子被禁足,后宫里皇后又是难办,倒是让他好办了。惠贵妃虽说手里有一位三皇子,可三皇子早早出宫立府,瞧着是没有继位的能耐,实在不必怎样提防。
惠贵妃自然有为儿子夺权的打算,瞧着步蔺兰如今地位稳固,便提点儿子与他交好。她的母族算不上出挑,儿子资质也是平庸,她并未想过要儿子登大统,能够与太子交好也是一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