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渡 第90章 相思

四月的北境没有黄沙，青草已经没过马腿，草原上还开了五颜六色的花，叶轩带着五百精兵疾驰在草野上，所过之处皆是阵阵青草香。

这个时节的北境还算安定，万物生的月份，各部族也在修生养息。

叶轩到边境时沐风策马来接，两人还来不及打招呼，一只白色的不明物体从叶轩挂在马背上的包袱里窜出，像只大饼似的扒在沐风脸上。

“喵~喵~”断离不停地蹭着沐风，沐风将猫从脸上轻拽下来，抱进怀里，“你怎么来了？”

叶轩也正想呢，他原以为断离是和顾陌一起走的，谁知道是什么时候钻进自己的包袱，他还完全没有发现。

“喵~”断离一脸得意，它藏在玉佩里叶轩哪里会发现。

“这小家伙，贯会藏的。”叶轩笑道，“信你可收到？”

“收到了，前几日刚寄了信回去，早知它来....”沐风眉眼温柔，轻轻捏着断离的爪垫：‘早知你来，那些思念的话，该当面说与你听。’

沐风招呼着叶轩进军营，派了副将去将这五百精兵安排好。

“我算着你明日才到，今日也只是碰碰运气去草场转了转。”

沐风说着话给叶轩倒了奶茶，给断离也倒了一碗羊奶。

叶轩望着沐风，没了斗笠和面具，他早该识破他和顾陌的身份。

“这么瞧着我做什么？”沐风该挺不适应的。

“没什么，过几日我给殿下写信，该说说你瘦了。”

沐风来时，北境的天还没像现在这样好，天寒地冻的风沙还大，沐风的手和脸都已经变得粗糙，下巴还长着胡茬也没来得及剔。

“殿下可还好？你来了，殿下身旁何人照料？”

“有季阳，我已书信给他，也拜托了暗卫兄弟，殿下有何不妥会立即传书于我。”

沐风眉头微皱，叶轩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唯独漏算了，顾陌是太子，只要他不想让叶轩知道，叶轩就什么也不会知道。

断离吃饱喝足，又跳进沐风怀里：“喵~”

“乖~睡吧。”沐风轻抚着断离哄睡，叶轩看着断离：‘明明是我买的，送给弦之的，怎么偏和沐风这么亲近。’

等断离睡着，沐风将它放在自己军帐里的床榻上，见叶轩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要出去看看吗？”

“好。”

两人翻身上马，向着边境的山坡上去，山坡上长了棵参天大树，叶轩很喜欢。

从山坡上能看到北境全境，还能隐约看到胡人的军帐。

呼啸的风吹着，吹起阵阵草浪，太安静了。

沐风望着胡人大营道：“前几日胡人借着有羊丢失的由头几次想要越境，这个春天怕是不会安生。”

“他们总归是不甘心只在草原上游荡的。”叶轩眼中深邃，掠夺者就是喜欢自己没有的东西。

“战事一起，苦的始终是这些牧民，两年前胡人选出新首领，名叫桑罗。是前任首领的小儿子，前任首领病重时，几个儿子起了争端，这个最不起眼的小儿子在大哥受礼时手刃兄长，当着其余部族首领的面，高举着他大哥的头颅，接任了首领的位置。”

“是个狠人。”

“不止心狠，手段还很毒辣，我没来之前，他曾将我北境被俘的士兵脱光了衣服扔进雪地里，等人冻僵了，再命人用棍棒敲碎四肢，扔在荒漠里任由秃鹫啃食。”

“桑罗。”叶轩脸色沉了下去，问“你们交过手了？”

“就一次，他的族人在境外挑衅，有士兵冲了过去，我去救人和他打了一架，功夫不错，力气还大。”沐风那日还要护着自己的兵，并未能使出全力。

“能被你夸，我也想见识见识。”

“应该快了，这几日他们的鹰总在飞。”

叶轩抬头看向空中盘旋着的几只猎鹰，“他想玩心理战。”

“你有对策了？”

“先睡一觉吧，睡醒了说。”

沐风笑笑，叶轩还是这么不正经的时候让他比较习惯。

两人策马回营，叶轩的军帐就在沐风旁边，叶轩一进帐就开始写信，他的包袱里什么都没带，就只有笔墨纸砚还有顾陌的玉佩。

等两个时辰过去，叶轩的信终于写好了，叶轩将一朵在草野上摘的鸢尾花黏在信封上，叫了人进来。

“高庆。”

“来了大人。”高庆就守在帐外，听到叶轩喊就掀了帘子进来，年纪比叶轩要大些，差不多和沐风一样大。

是叶轩上次去选侍卫时和季阳一块选上来的，季阳留守东宫，高庆就跟着他来了北境，这会儿算着也算是叶轩的近卫和副将。

“让人快马加鞭传回东宫。”叶轩将信递了过去。

“是。”高庆领了信就要往外走，被叶轩叫住。

“等一下。”

“大人吩咐。”

叶轩嘱咐着：“一定要亲手交到殿下手里，中途不要经过任何人。”

高庆笑得心照不宣：“大人放心，属下准保给您办好。”

高庆出了帐，叶轩躺在踏上，望着帐顶发呆：“不知弦之到没到都城，...有没有，想我。”

叶轩痴笑着，他想应该是想的，毕竟他也很想顾陌。

————————

都城，东宫。

在顾陌的梦境里，叶轩手上的剑还紧紧握在手里，身上的盔甲全是血。

“阿轩。”

顾陌在梦里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一直在往前冲的叶轩，却怎么都得不到他回头，直至一支利箭穿过叶轩的胸膛，叶轩撑剑跪地，这才回头冲着顾陌笑，脸上都是血。

顾陌眼中惊恐，却只能无能为力地望着，他走不上前，脚似有千斤重被人拉着，叶轩身上的血越流越多，流到了他的脚边，顾陌看着叶轩倒了下去，顾陌猛然从梦中惊醒，嘴里喊着：

“阿轩！”

守在一旁的沈直也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先摸了顾陌的脉搏，接着询问道：

“殿下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顾陌喘着粗气，定下神来这才抬眼看了看四周，眼中的惊恐还未退却，沈直摸上他的脉时还明显的瑟缩了一下，直到看清是在东宫，顾陌才看向沈直。

“现在是几时？”顾陌长呼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

“殿下昏迷了三日，今日是第四日。”

沈直搭在顾陌手腕上的手一直没放，自搭上顾陌的脉开始，沈直的眉头就一直没松过。

“四日...南境和北疆可有消息传回？”

顾陌按压着有些昏沉和疼痛得厉害的头，他总觉心中隐隐不安。

“今早殿下的暗卫送回密信，金霞关之危已解，至于北境尚未有消息。”

到这个地步，沈直深知已经没有再隐瞒顾陌的必要，毕竟眼前这个可是不顾惜着自己的身子，掏空了整个东宫，将自己所有的暗卫都遣送到了叶轩的身边的人。

吐血昏厥前还不忘下最后一道令，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时间，光是这两点，他沈直即便是有千百个不乐意也没法隐瞒。

不出所料的，顾陌刚听到消息就立即掀开被子要下床，亏得沈直用他有些肥胖的身子挡住，语重心长地道：

“殿下，战况传回，陛下并未下旨出兵援助，殿下此时过去，能改变什么呢？”

“父皇....不会....”

顾陌听得不可置信，外敌来犯，而那个至尊却没派兵救援，即便此时正是试探宁王和穆王府态度的最佳时机，但一旦出现意外，他的至亲和爱人，叶轩....他的阿轩，会死。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顾陌闭眼，让自己的大脑快速飞转，他需要找到办法救人，他需要兵力，他需要时间，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北境。

沈直看着一直让自己保持镇定的顾陌，轻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

“殿下，慧极必伤，殿下所思众多，还是应当先养好身子。”

沈直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敲门声，“沈太医，殿下醒了吗？”是季阳。

沈直看顾陌点头，说道：“进来吧。”

季阳进门，向顾陌行礼：“殿下。”

“什么事？”

“有北境来的兄弟，说是带了大人的书信要亲手交给殿下。”

“让他进来。”顾陌立马起身，沈直都来不及扶，望着顾陌孱弱的身子只能干着急。

“参见殿下。”

“起来，信呢？”

送信人将信呈上，顾陌在拿到信，看到信封上叶轩的字迹才安心了不少。

顾陌抚摸着信封上完好的鸢尾花，沈直悄声带着季阳和送信人出去，此时谁都不宜打扰顾陌。

季阳安排了送信的人休息，沈直去熬药，季阳守在门外等顾陌吩咐。

他是打心眼里高兴的，能替叶轩守着顾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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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