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渡 第45章 再见

总是无奈这样的生存法则:

权利诱惑时：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争名逐利时：

要么出众，要么出局。

我想做个普通人，

命运还会让我遇见你，

我依旧会护你永世长安。

———《凡尘渡》

热闹繁华的中秋街景，灯火通明的南国都城内繁闹渐渐褪去，烛光逐一熄灭，洗净一天的节日快感后百姓都安然睡下，不知何时还下过雷雨。

叶老睡不着，叶轩和顾陌都没回来，叶府的灯火亮了一整晚，直至天微明，昏迷的叶轩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里。

听到下人传报，二老来看时，桌上忽而出现一张字条，写着：叶轩死劫已解。

没人知道中秋夜发生了什么，只是后来的中秋，再见如此盛景，却总觉得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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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在山坡上放灯时，沐风悄然跟在叶轩和顾陌身后，自上次遇险，出门时他便不再带着断离一起，致使每次他回去，断离都窝在他的被子里不理他许久。

沐风想到这不禁失笑，马背上的破尘却在此时有了反应。

沐风抬眼看向顾陌的方向，却并无异常，只是原本还明月高悬的天空突然出现一道闪电，紧接着传来雷响。

九幽溟湖内，正在调息的厉渊忽然睁开双眼，青远也在此时来报：“主上！”

“天道醒了？”

“是。”

“神界怎样？”

“神帝已经下界。”

“那便跟去看看吧。”

“是。”

随着阵阵雷鸣，宁王府内泠舒的房内传来杯盏打碎的声音，南宫衍急急赶来，进门就见着趴在地上捂着心口蜷做一团的泠舒。

“小舒！”

“阿衍....”

“来人，传太医！”

宁王府匆匆去传了太医，这几声雷响得大半个都城的人都睡不好。

跟着凤尧下界的冷亓在经过宁王府时心口也传来刺痛，自顾陌跳了诛仙台后，他在神界大大小小的不知闹了多少回，每次都被神帝的结界打回北荒，今次原本也是要找神帝麻烦的，但感应到天道便追着来了。

“怎么了？”神帝难得关心人。

“无事。”冷亓回头望向宁王府，跟着神帝继续往北去。

山坡上，雷声忽然停了，叶轩望着天空觉察不对劲。

“弦之，要下雨了，回吧。”

“好。”

两人刚准备走，一道天雷向着他们落下，破尘应声飞了出去，一道白光将两人护在剑身下。

天雷退去，“破尘？”顾陌疑虑，伸手间破尘就飞至手上，山上依旧雷云滚滚，山下万籁寂静，天上神帝为人间设下结界，醒来的天道尚且只有五成力量，其余力量仍被叶轩的魔力和玄武的力量压制着。

破尘在顾陌手里发出耀眼的光芒，沐风上前却被破尘拦在外面。

“殿下！”沐风只能感受到有一堵无形的墙。

“弦之，快离开这。”叶轩眉头紧皱，话音未落，雷声再响，前世景象在他脑中模糊闪过令他头痛难忍。

“阿轩。”顾陌扶着叶轩，抬头望向电闪雷鸣的虚空。

一群黑衣人却在此时冲出，叶轩跪地陷入挣扎，宫里和宁王的暗卫刚要上前护卫，就被一道金光弄晕。

随着叶轩一声大喝破尘从顾陌手中抽离，化作万千剑影落下，黑衣人倒地而亡，困着沐风的屏障也被剑气打破。

顾陌在叶轩边上，能明显感受到叶轩身上的肃杀之气。

“阿轩。”顾陌唤他，叶轩抬头时却是眼神狠厉的抬眼看着他。

顾陌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叶轩掐住脖颈。

“殿下！”沐风拔剑，他感到极其不安，在现在的叶轩身上。

破尘剑上还有未干的血迹正在滴落，叶轩头发散落，转身之时，眼泛红光，完全陌生的眼神，不是他认识的叶轩。

叶轩突然松开顾陌，提剑靠近沐风，身上的杀气对沐风并不友善，若是挥剑绝对不会犹豫。

“叶轩！”

剑起，落下，顾陌挡在沐风面前，剑尖在离顾陌心脏一寸的地方停下，破尘在叶轩的手里剧烈的颤动想要挣脱叶轩的控制。

叶轩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睛怔怔望着顾陌，天雷再响，叶轩痛苦难当，顾陌不忍，上前一步，破尘插进心口，叶轩猛然抬头怔怔望着顾陌，破尘脱手，插在顾陌身侧。

“殿下！”沐风向叶轩挥剑，叶轩只是抬眼一个威压沐风就晕了过去，叶轩无意识的将顾陌接住。

“生辰快乐，阿轩。”

叶轩泛着红光的眼睛突然落泪，却还是一句话没说，顾陌笑了：“过生辰，不能哭。”

天上冷亓被天道压制，压根没法帮忙。

“凤尧，算我求你，帮帮他们。”可神帝不为所动，因为他是神帝，他的力量源于天地，他杀不了天道。

他阻止叶轩重生就是料到会有今日之局，他可以放任叶轩以灵魂状态活着，可一旦拥有肉/身，就是天道最好的炉鼎。

他可以出手，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叶轩，可他没有那样做，叶轩心脉上连着青龙一族的命脉，厉渊在拿叶轩赌他全族生，凤尧也想看看，叶轩究竟能不能做到。

顾陌腰间的戴的白玉与破尘呼应，白色变成翠绿色，沐风晕了过去，断离从玉佩而出。

“喵~” 断离冲着叶轩叫了一声，顾陌的心头血飞进叶轩额间，天道的气息忽而变弱，断离重新进入玉佩。

千年前叶轩亲手为顾陌戴上的玉佩，如今却发挥了作用，神帝眸色微眯，突然笑了。

“竟还留了一手。”

当初叶轩将自己身上的日月之力化作这枚玉佩，挂在顾陌腰间就是以防失控伤了顾陌，后来与天道同归于尽，还将精气都附着在上面，只要碰上顾陌的灵力就会发挥作用，保护叶轩。

几经辗转，玉佩又落在叶轩手里，又再次送予顾陌。

而这玉佩也成了断离居所，他能百年化形全靠叶轩灵力滋养，只是断离进了诛仙台，修为大损，在人界尚不能化人形。

“弦之。” 叶轩清醒过来，施法为顾陌止血，顾陌伤了心脉，气血更虚，颤着抬手抚上叶轩紧皱的眉宇问他：“你是谁？”

只是一瞬间的转变，叶轩愣住，又一雷响，天地煞气横飞，顾陌望着周遭，叶轩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它们，只一心看着怀里的顾陌，眼神比以往更加温柔，亦是更加深情。

笑道：“别怕，你的阿轩很快就回来了。”

顾陌望着他，陌生又熟悉，只是此刻陌生更多些，顾陌昏昏沉沉晕在叶轩怀里。

煞气向他们冲来，叶轩沉了脸，说了句： “蝼蚁。”

叶轩嗓音极低，紧皱的眉眼看着眼前羸弱的顾陌，只是一个抬眼便催动了身侧的破尘。

破尘拔地而起，只是一瞬便又插回了鞘中，周围的煞气消散，没留下一丝痕迹。

天雷沉寂下去，天道的气息消失，紧接着漫天的大雨击打着地面拍起一朵朵水花，叶轩撑起结界将沐风一起护好。

神帝挥袖，带着冷亓一块儿消失在天上。

叶轩将顾陌小心的护在怀里，没让他淋到一滴水，抬手一挥间，顾陌脏污衣袍瞬间变回最初洁白如新的模样。

“我才不在多久，你就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叶轩责怪的语气确是藏不住的担心和宠溺，人界的顾陌太弱了，加之刚才天道的暗气催着顾陌体内的毒，此时五脏六腑都被毒浸染着，毒入骨髓，全靠着叶轩的法力吊着一口气。

等厉渊不紧不慢的赶到时，法力时隐时现的叶轩正在施法替顾陌驱毒疗伤。

“好歹也是天道都忌惮的魔头，怎么弄成了这副落魄模样。”

趁着叶轩只是短暂觉醒，厉渊立刻施法控住叶轩体内正奋力压制着的魔气，即便如此叶轩还是没收回自己的法力，继续给顾陌治疗。

虽然他几年前现身叮嘱过叶老侯爷，可该来的终归还是没能逃掉。叶轩现在是凡人之躯，过早觉醒，还不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力量和心智，一旦出现意外，失去神志是小，重要的是随时都有可能爆体而亡，魂飞魄散。

“有劳你还亲自跑一趟。”叶轩苦笑，却始终没看厉渊一眼，只是娓娓道谢。

“你本可以不出现。” 控制住叶轩的力量后，厉渊收回了法力，挥手间天空转眼放晴。

‘究竟是多大的羁绊才会让你一再毫无顾虑的觉醒。’他看着叶轩和顾陌，忽然笑了，他又有什么资格说叶轩呢，自己不也是一样的。

想到凤尧当时头也不回，眉也没皱的冷漠和决绝，厉渊只觉心中隐隐作痛。

“比起自己消失，我更怕失去他。”

叶轩笑笑，脸色有些惨白，他此时因体内力量太过强大以他凡人之躯根本没法承受而至内息混乱，不比顾陌好到哪里，厉渊用法力护着他，慢慢替他封印体内力量。

“再撑下去，你会死。”

“我现在凡人之身救不了他。”

叶轩再次运气想要给顾陌灌点法力，厉渊眉头微皱，冷眼看了看顾陌，挥手打断了叶轩施法，用自己的法力灌输进顾陌的身体。

“你现在这点法力，逞什么英雄。”

他本就是个冷情之人，也从未有人善待过他半分，这天下除了凤尧，他对任何人都生不起一丝丝的感情，却偏偏对着叶轩的这股子执着劲生出了那么一抹善意。

“帮我，你不怕我哪一天真的会杀了他吗。”

叶轩问，他和凤尧的帐前后算起来，让他不计前嫌还真是不可能。

“在那之前我会先杀了你。”

厉渊面目清冷，没有任何的犹疑，只要他在，便没人可以动凤尧，即便他灰飞烟灭凤尧也会被他护得完好无缺。

其实仔细想想，他和叶轩是一样的人吧，只是唯一的不同是，叶轩他有顾陌，而他厉渊，只是在自欺欺人的活着罢了。

“我们这位天地至尊，他能杀你一次，也能杀你第二次。”

和厉渊不一样，叶轩见过凤尧所有的冷漠和无情，他可从来不是一个会手下留情的神。

可偏偏有这么一个傻子，只记得年少时给他光明的少帝凤尧，搭进去了自己的一辈子，青龙的一辈子，可是够这天地轮转好几个轮回了。

“我既然能救你，也能毫不费力的杀了你。”

厉渊说得波澜不惊，内心却在嘲笑自己。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人面前，他还真是半点自信也没有，只能在叶轩这里硬气这么一下。

叶轩只是笑笑，他确实相信厉渊有这个实力，只是，那也是以前的厉渊了，现在的厉渊，似乎只忠于救人。

顾陌脸上有了血色，厉渊收回法力，看着顾陌呼吸匀净，叶轩这才放心，抬头看向厉渊。

“谢谢。”

他和厉渊谈不上有交情，要真算起来，可能仇人的身份更说得过去，但即便如此也足够他说一声感谢。

“不必。”

厉渊自是不把这句谢放在眼里的，只当自己是多管闲事罢了。

“我该走了。”

叶轩低头看着顾陌，眼中有不舍，亦有无奈。

“不等他醒吗？”

厉渊并不是好管闲事的人，只是他不喜欢遗憾。

“这样就够了，看到他无恙就好。”

叶轩眉眼温柔，自他殒命，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好抱过顾陌了。

顾陌依旧是那个顾陌，他也是叶轩，但不是凡尘顾陌的叶轩，他终归是要走的。

“…………”

厉渊不再答话，他当时也没敢等凤尧醒，他也怕自己会舍不得，也怕那人会再次让他寒心。

“赤魂尚在北荒封印天道，劳你去加固封印。”

“知道了。”

说是帮他们，着实也算不上，比起让叶轩觉醒，他更希望叶轩和顾陌能就这样过完一生，永远也不会忆起过往。

“好。”

‘弦之，再见。’

叶轩伸手，轻柔抚上顾陌的脸，将玉佩重新挂回顾陌腰间，随后闭上眼，厉渊手一挥他便抱着顾陌晕了过去。

他也想，就这样，陪着顾陌，守着他，不用再顾及其他。

厉渊施法封印后，叶轩也晕了过去，厉渊施法探查叶轩身体，看着无异样才收回法力。

看着眼前昏迷的几人，厉渊怔怔看着他们，问着自己：

“究竟，我现在的选择，是在帮谁呢？”

厉渊顿了顿，叹了一口气：

“你对得起三界，独负我。”

厉渊抬头看向晴空，身影瞬间消失。

温馨提示：

本章玉佩伏笔出自21章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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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