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少女与刑警队长的探案手记 第4章 月光谜案（4）

雨水顺着市立孤儿院残破的穹顶倾泻而下，在林夏的防毒面具护目镜上蜿蜒成河。二十年前的火灾让这座哥特式建筑的屋顶坍塌了大半，月光从破洞直射进来，照亮悬浮在空中的灰尘。那些微粒在蓝光中缓缓旋转，像极了证物室里那把悬浮的钥匙。

"磁场强度正在增强。"陆沉舟调整着手腕上的盖格计数器，战术手电的光束扫过焦黑的墙壁，"每深入十米辐射值就跳一个数量级。"

林夏蹲下身，指尖轻触地板上厚厚的积灰。她的手套蹭过某处凸起，露出半截烧融的金属牌。勉强能辨认出"Luna-"的字样，后面的数字已经被高温扭曲。

"小心！"陆沉舟突然拽住她背包带往后一拉。她刚才蹲着的地方，一块天花板轰然砸下，扬起带着焦味的尘埃。手电光束中，无数细小的金属碎片在坠落物周围悬浮，如同被惊扰的蜂群。

"这些是......"林夏用镊子夹起一片，金属片立刻吸附在镊子尖端。

"钕磁铁碎片。"陆沉舟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显得沉闷，"普通火灾达不到钕的居里点，除非......"

"有人故意用高温处理过。"林夏接话，手电照向走廊深处。光束尽头的墙面上，有个用防火涂料画出的箭头，在二十年后的今天依然清晰可辨。

箭头指向的房门被烧得只剩铁框。陆沉舟做了个战术手势示意她留在原地，自己侧身闪入门内。林夏听见他倒吸一口冷气，紧接着是手枪上膛的"咔嗒"声。

"林法医。"他的呼唤带着奇怪的颤抖，"你需要看看这个。"

房间中央摆着十三张儿童床的金属框架，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每张床上都放着一个玻璃培养舱的残骸，编号从Luna-1到Luna-13。而正对门口的第十三号培养舱前，跪着一具身披白袍的骸骨，指骨间紧握着一把手术刀。

"死亡时间二十年左右。"林夏检查骸骨时，注意到颈椎第三节有整齐的切口，"瞬间斩首，伤口边缘有激光灼烧痕迹。"

陆沉舟的手电光照向骸骨后方墙壁。烧焦的墙纸上，密密麻麻贴满了儿童手掌的拓印，每个掌心都用红笔标记着希腊字母。林夏的呼吸突然急促——最中央的那个掌印明显比周围小一圈，掌纹特征与她自己的完全吻合。

"这是你的。"陆沉舟指出事实，指尖悬在掌印上方却没触碰，"下面写着......"

"Θαγυρ?σωσπ?τι."林夏轻声念出那行褪色的希腊文，"意思是'我会回家'。"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后颈的圆形疤痕灼痛得像被烙铁烫过。

陆沉舟突然转身，手电光束直射门口："谁在那里？"

走廊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林夏只看见一道白影闪过，陆沉舟已经追了出去。她正要跟上，余光却瞥见第十三号培养舱内闪过微光。凑近看时，舱底静静躺着一枚儿童尺寸的银质脚环，内侧刻着"13"和一组经纬度坐标。

脚环接触空气的瞬间，整座建筑突然剧烈震动。林夏踉跄着扶住墙壁，惊觉烧焦的墙纸正在大片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电路板。那些电路排布成神经网络的形状，某些节点还在闪烁微弱的红光。

"陆沉舟！"她大喊着冲出房间，却在走廊里猛地刹住脚步。

走廊尽头站着个穿白大褂的高挑身影，背对着她，银发在月光中泛着冰冷的光泽。那人右手握着把正在滴血的手术刀，左手拖着个红色气球。林夏的血液瞬间冻结——那个背影的轮廓，与她记忆深处某个反复出现的噩梦完美重叠。

"博士......"这个词不受控制地从她唇间滑出。

人影缓缓转身，却戴着个月牙与满月交融的面具。气球突然升空，在接触到破碎的穹顶时爆炸，撒下无数荧光粉末。林夏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走廊已空无一人，只有地上一串带血的脚印延伸向地下室。

对讲机突然爆出刺耳的电子杂音，随后传来陆沉舟断断续续的声音："地下...实验室...不要...下来...有..."

通讯中断前，林夏清晰地听到了一声枪响，以及某种金属被撕裂的可怕声响。她摸向腰间的手术刀，却摸到了那个银脚环——它不知何时已经套在了她的手腕上，严丝合缝得像量身定制。

地下室的铁门大敞着，阶梯上散落着新鲜的血迹。林夏数到第七级台阶时，整段楼梯突然倾斜成四十五度角，她滑倒时用手撑地，摸到了某种粘稠的液体。手电照去，是还在冒热气的鲜血，中间混着几片青白色的...指甲碎片？

最底层的景象让她的呼吸停滞。陆沉舟靠坐在巨型计算机终端旁，左肩有个贯穿伤，血浸透了半边衬衫。而他面前的控制台上，插着那把从证物室飞来的钥匙，周围环绕着十三根培养管，每根里面都漂浮着...

"指纹。"陆沉舟咬牙按住伤口，"十三枚不同孩子的半枚指纹。"

林夏的视线被中央那根培养管牢牢抓住。里面的液体中悬浮着半枚小小的指纹，旁边标签写着"Luna-13-右手中指"。她鬼使神差地伸出自己的右手中指，隔着培养管比对——纹路完全吻合。

"别碰！"陆沉舟厉声喝止，"整个房间都是..."

太迟了。林夏的指尖已经碰到了培养管。刹那间，所有培养管同时亮起刺目的蓝光，计算机屏幕疯狂滚动起基因序列代码。房间四角的喷头突然喷射出淡绿色气体，陆沉舟拼尽最后力气扑过来将她压在身下。

"闭气！"他的吼声在气体中扭曲。

林夏的视野开始模糊，最后看到的是计算机屏幕上闪现的一行红字：

「月光基因序列激活程序启动，13号实验体神经链接恢复中......」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感觉有人将她拦腰抱起，后颈的疤痕贴上了某个冰凉的金属表面——像是月牙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