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的某一天,张善有事外出,在路上遇见一个乞丐,这乞丐跪在地上,头上插了一个草镖,要卖身葬弟。
张善哪里见得这种场面?上前追问缘由,乞丐称弟弟死了,自己无钱安葬,所以只能在这里卖身,谁愿给他一百文的安葬费,他就去给那人当终生奴才。
乞丐边说边哭,哭得张善肝肠寸断。他忙从口袋里掏出二百文钱和一些散碎银子递给乞丐。乞丐接过钱,朝着张善磕头道:“大善人啊,您留下名姓,待我安葬好弟弟,三天后去您府上当奴才。”
张善摆了摆手:“不用,不用,这是我施舍给你的,不求你的回报。”
乞丐不依,拉着张善的衣角一边啜泣一边说道:“大人,这不行啊,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必行,你就成全我吧。”
张善本就有事去忙,不想多留,又见乞丐一个劲地哭,就随手拿了一张自己的名帖递给了他。这样的事情,张善做得太多,也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这次的这件好事,却让他摔了一个大跟头。
第二天一早,家里来了几名侍卫,二话不说,将张善拿住,要带他去城主府上。张善很吃惊,忙问是怎么回事。
城主府的侍卫们也知张善为人,不敢过分得罪他,解释道:“张先生,你啊,被人告了,摊上了人命官司!”
张善闻言,更是不解,开口问道:“我被人告了?那告我的让是谁啊?”
侍卫回道:“是一名姓白的秀才。”
白秀才是谁?张善一头雾水,不知道白秀才是谁,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惹上了这位姓白的秀才。张善心想,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去城主府说清楚就行。
到了城主府上,张善才知道,这位白秀才是番禺城中当街摆摊卖字画的,平时也做做替人写书信、状纸的事情。
原来这天白秀才在街上摆摊,一位乞丐背着一具尸体找了过来,让他替自己写份状纸,说自己弟弟被张善害死了。白秀起初听到这件事也是不信,见乞丐拿出了张善的名帖,才相信确有其事。
乞丐还说,自己没进过城主府,不知怎么告状,请白秀才替他去告。案子如果断了下来,所得的赔偿一人一半。
根据白秀才所说,他当时心想,这哪是钱的事啊!我这是在打抱不平,替人申冤的善举啊。如果张善真是那白日行善夜里作恶的人,我更应该将他的真面目揭露出来,让大家看看他伪善的嘴脸。
白秀这才接下了这单生意,替乞丐写了状纸,还替他将张善告到了城主府。
听白秀才说完,张善看了看旁边的乞丐,这不正是昨天在街上卖身葬弟的那人吗?昨天见他时,他弟弟分明已经死了,为何今天却告我害死了他弟弟呢?
张善上前对城主大人说道:“城主大人,你要明断啊!这乞丐我认识,昨天在街上,见他跪在路边要卖身葬弟,我好心,给了他二百文铜钱和一把散碎银子,怎么今天他却来反咬我一口了呢?”
白秀才当时也上前说道:“城主大人,你要明断啊!事情并非张大善人所说,真实的情况,还是让乞丐自己说吧。”
站在一旁的乞丐走到中间,开口说道:“三天前,我和弟弟来到番禺城沿街乞讨。那天下了一整天的雨,我们一口干粮都没有要到。傍晚时分,我们再次出来乞讨。正巧看到对面走来两个人,其中一位就是这张善。弟弟眼尖,先跑了上去,跪倒在地讨要食物。没想到这一跪,有点猛了,水溅到了他的鞋上,当时就惹恼了他,他抬起脚就朝我弟弟踢了过去,正好踢到胸前。弟弟一天都没吃饭,浑身无力,这一脚又狠,一下就被踢到路旁的水沟里去了。见对方如此厉害,我也不敢上前,直到他走了后,我才跑到水沟去看我弟弟。哪想到他已经躺在里面一动不动了。脑袋耷在水里,也不知是被淹死的,还是被一脚踢死的。但无论如何,没有那一脚,我弟弟也不会死的。”
乞丐抹了抹泪,又继续说道:“可怜我这弟弟,临死连一顿饱饭都没吃上。我本想着将他安葬了再来找凶手,但我没钱啊,所以只得跪在路旁,想卖身葬弟。也是巧,那人第二天又从我面前走过。也许是他良心发现吧,居然给钱让我安葬弟弟,这不,他给了二百文铜钱,还有一块散银子。”说着,乞丐从兜里掏出了那二百文钱和一块散银子,城主上前一看,果真如此。
乞丐又说道:“是他害死我弟弟的,我不能让他走,一定得知道他是谁。所以抱住他的脚,让他赏我个名姓。那大老爷就随手将他的名帖给了我。有了这张名帖,我才知道他是谁。我也打听了,说他是本县有名的大善人,可是这大善人,竟然是一个白天行善,晚上作恶的伪君子啊!”
乞丐又拿出随身带着的名帖递给城主后说道:“白天,他当着众人的面给我钱安葬,以全他善人的名号,晚上踢死我弟弟,没人看见,所以他不承认。大人,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不能让我弟弟惨死!”
“果真如此,你能保证你说的句句属实?”张先生讲着,我开口打断了他,并转头看向身旁的番禺城主和乞丐。
两人点点头,确认了张先生所述,但张先生和乞丐却依旧各执己见。
“好了,继续说吧。”我对二人说道,张先生也继续讲述起来:
等乞丐讲述完,番禺城主便转头问到了张善,看是否真如乞丐所说。
张善摇了摇头:“昨天给钱的事,是真的,但踢死人的事,却是假的。那天晚上,我在朋友家喝酒,雨停了才回的家。而且我有证人,随从张开和管家张福,他们是跟我一起出去一起回去的。”
不一会儿,张开和张福听从征召被带到堂上,二人也在城主府说证实张善所说,下雨那天是在朋友家喝酒,回家路上也没遇见乞丐,更不可能踢过人。
见这边说得有眉有眼,白秀才闻言不高兴了,打断了两人对城主说道:“大人,那二人皆是张善的下人,他自然是向着本家人说话了,他们的话不足为信。”
这下城主有些为难了,两边都说得合情合理,有证人却又不能采信。说没有此事,乞丐为何咬死了张善,还有他的名帖呢,要说有此事,张善平日的做派不像是能做出这事的人。那到底是谁在撒谎呢?
案子一时推进不下去,番禺城主便宣布退堂,等调查清楚后再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