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今年的冬天格外的暖和,不过这种暖比冷更难捱。
本来应该洁净飘落的雪花变成携着北风的细雨一下下扎在身上,商细蕊裹着雪白的银狐大氅,整个人只露出一张白皙的脸。
二月红把商细蕊护在怀里给他撑着一把伞,看他连手都不想伸出来的样子心疼道:“这么怕冷怎么又不想做车了,下戏回去坐车不是快一点吗?”
商细蕊道:“车里也不暖和,自己走慢是慢,但总能暖一点,就你们这破地方要不是因为你在这我早回去了。”
二月红听商细蕊这话心里甜丝丝的,还没等二月红说什么,远远的跑来一个戴着斗笠的解家小厮。
那小厮看见商细蕊加急几步过来道:“二爷商老板,杜公子接了个电话,说是要找商老板,请您过去一趟。”
商细蕊意外道:“找我的?说是谁了吗?”
解家小厮道:“杜公子说是商老板的徒弟。”
商细蕊边跟着小厮往解家的方向走一边道:“小周子一般没事不说要亲自找我啊?二爷你什么时候赶紧在府里安个电话行不行!这个麻烦劲。”
二月红看商细蕊一副要走到解家的样子,赶紧招手让后面一直跟着他们的汽车过来跟商细蕊道:“商老板赶紧上车吧,这么走回去得费多少工夫啊。”
到了解家,杜七正跟解九正站在大门口等他们俩呢。
二月红看见解九调侃道:“九爷还亲自出门迎我们?我自己来的时候可没这待遇。”
解九推了推镜框道:“还不是洛城非得急着见商老板。”
两人就这么两句话的工夫杜七已经拉着商细蕊进去了,二月红跟解九摇了摇头也跟了进去。
商细蕊给周香芸回电话的时候二月红也在边上,杜七听了点周香芸的事,跟二月红道:“二爷,要是蕊哥回北平去您会跟着去吗?”
二月红道:“杜公子是知道什么?”
杜七道:“嗐,还不是北平那边日本人闹起来了。小周子他们被闹得半个月开不了戏了,估计蕊哥听完就该急了。”
果然如杜七所料,电话那头周香芸刚把事情都跟商细蕊说完他就炸了。
商细蕊倏地起身对电话那头道:“那帮孙子还逼你们非得唱了?就跟他们听得懂似的。”
周香芸道:“师父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呀?现在北平城里还在让选出梨园会长上他们日本组织的活动唱戏,说是他们想着让咱们给百姓宣传中日友好呢。”
商细蕊听周香芸这么说更是一系列的脏话都飚出来了,挂了电话商细蕊就对二月红道:“我要回北平!”
二月红道:“回北平也不是不行,就是这个节骨眼上是不是……”
商细蕊激动的打断他道:“什么节骨眼啊?我徒弟都被挤兑的不能上台了我再不回去还当不当师父了?陈皮要让人欺负成这样你还能不管了啊!”
解九道:“陈皮不欺负别人就算烧高香了。”
二月红看商细蕊这么激动也只能道:“可是我这边还有些九门的事没交代完呢。”
商细蕊道:“我先回去就行,等你忙完再来找我呗。”
二月红看商细蕊在地上上蹿下跳急的跟什么似的,但还是不肯松口道:“北平现在的情形你自己回去我能放心吗?我这最多就两个月,两个月过后咱们一起回去不行吗?”
商细蕊执拗道:“不行,我现在就要回去!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小周子在北平不也挺安全的,你在北平安排那么多人白安排了啊?小周子都跟我说了,你在北平还留着一堆扛枪的在贝勒府跟戏园守着呢。甭想着蒙我!”
二月红看商细蕊态度坚决,只能脱下道:“行,我是劝不了你了。我找启山问问能不能给你安排安全一点的火车。”
商细蕊道:“你可别想着拖着我啊,你要是办不了我就自己买票。”
二月红的计划就这么被商细蕊一语道破,只能无奈道:“行祖宗我现在就找张启山去行不行?商老板先在这待一会,我马上就回来,怪冷的就别来回跑了好不好?”
好不容易安抚好商细蕊后,二月红一个人回到红府亲自挑了几个身手不错的小厮跟商细蕊一起到北平去。
安排好随行的人二月红又马不停蹄的到张启山家,也赶巧了,张启山刚从驻军地回来。
二月红跟张启山没那么多客套,开门见山的问道:“商老板想回北平了,启山能不能给安排个靠谱点的路线?”
张启山皱眉道:“怎么突然想着回去了,现在的局势可不太好,日军刚拿下北平,估计动作可不会小啊。”
二月红叹道:“我也不想他回去,只是我哪做得了商老板的主?只能尽量保护他的安全了。”
张启山道:“我要是给商老板安排的话到了北平怕是会被日本人怀疑,三天后有一列长沙到北平的火车,里面有我的人到北平打探情报。你直接给商老板卖这趟的车票,我会嘱咐我的人照应的。”
安排好一切,三天后商细蕊就要登上回到北平的火车了。
商细蕊是每天在红府都因为能回到北平亢奋不已,二月红则是相反的每天愁眉苦脸,看着商细蕊每天都这么高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忍不下去的二月红拉住商细蕊道:“商老板离开我就这么高兴吗?”
商细蕊无所谓道:“不是再有两个月就过来了吗,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二月红咬着后槽牙道:“你真是想得开啊,我可没商老板这么想开,怎么也得留点什么让我这两个月有的想吧?”
说完还没等商细蕊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二月红拉进屋里,反锁上房门把商细蕊抵在墙角二月红低头贴着他的鼻尖道:“商老板太高兴了,我可有点不高兴怎么办呢?”
商细蕊笑着搂上二月红的脖子也贴近他道:“那我们二爷打算怎么办呢?”
二月红托着商细蕊的屁股把他抱起来,在他耳边轻声吐气道:“那我可就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