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拉着李木倚的手,穿梭在集市中,生怕她会走丢。
李木倚问他,“大师兄是什么样的人。”
师父沉默很久,才回答道,“不是坏人。”
李木倚浑身一抖,连个好人都算不上吗?风雨飘摇的归云山这是要历劫啊?
“那大师兄还走吗?”李木倚又问。
“为师也不知道。”师父说着,将一块手指大小的糕点塞进李木倚的嘴里,试图堵住她嘴里关于大师兄的话题。
只可惜李木倚是妖怪,不明白人类的那些弯弯绕绕,边吃糕点,边口齿不清地问,“大师兄为什么突然回来?”
师父摸摸她有点秃的脑袋顶,“小木头,秋天快来了,为师给你织顶帽子吧,不然你二师兄又要笑话你了。”
“师父,二师兄已经笑话了我两百年了。”李木倚说,“大师兄修为很高吗?比二师兄高吗?”
师父笑眯眯地爱抚她的秃秃的脑袋瓜,“师父也不知道你大师兄怎么了,但是师父知道要是你再喋喋不休,你就要去打扫山道了。你想和你二师兄一起打扫山道吗?”
李木倚摇摇头,闭上了嘴。
她和师父提着卤菜回了门派,师父买了很多,但她在路上已经吃掉了一小半。
师父拉着李木倚,“要是你大师兄问起,你就说你是饭桶成精。”
傅揽愿果真老老实实地在打扫山道,翠翠在一边和猴子一样在树上荡来荡去,只是百年古树也承受不了翠翠的体重,轰然倒塌的时候,一只在树上歇息的小鸟就这么凑巧地跌进了师父怀里。
师父手掌心里的小鸟鸟喙张开但没有叫,抖抖翅膀飞走了。
李木倚分明看见他眼里无尽的失落。
他的情绪这边还没有消化完毕,身后的山道上就传来了女子爽朗的笑声。
那陌生的年轻女子头发高高挽起,身着男装,带着散发着香味的糕点冲着她们走来。
翠翠立即倒戈,挂在树上高声尖叫,“滚蛋!”
那女子竟然也能明白翠翠的意思,笑着答应,“小师妹好。”
拿着扫把的傅揽愿跟着她们回到了山顶师父的小茅屋,黑着脸问师父,“不是大师兄吗?怎么变成了大师姐?师父你男女不分,你老糊涂了?”
傅揽愿也得到了一巴掌。
饭桌上师父没回答,年轻女人脸色一变,半晌才回答,“你们的大师兄已经死了。”
她托腮想了好一会,“利凰身死,想来也已脱离门派了。”
师父表情未变,看起来是早就知道了。
“那你是什么?大师兄的后代吗?”李木倚问她,她自从上山以来,将师弟师妹们认了个遍,就是没有叫过一句师父。
她朝李木倚抛了个媚眼,“三师妹,我下面有人,孟婆汤我没喝。”
李木倚震惊,孟婆汤这种东西是想不喝就不喝的吗?
所以说面前的女人,就是大师兄利凰的转世吗?
“大师姐。”傅揽愿从善如流地改了口,“下面是什么样的?”
女人狡猾一笑,“不可说。”
傅揽愿闭嘴了。
“滚蛋?”翠翠因为个子太大,和其他人坐在一张饭桌前略显局促。
女人语言天赋点满,沟通完全没有障碍,“我先住几天吧,山下有人找我,这里有禁制,他们进不来。”
李木倚知道大概是她俗世里的家事,女人虽然气质非凡,但周身没有灵力波动,她不是仙门中人。如她所说,既然有前世记忆,但没有走上修仙之路,一定是有她的原因。
这个原因必然和师父有关,和她与师父独处,相依为命的时候有关。
李木倚不关心,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关心。
女人名叫华澜枝,当天夜里就留在了山顶的小茅屋里的一间更小的茅屋里。
傅揽愿当晚就去了山顶,在茅草屋旁边的树上蹲了一夜,当了一夜的猫头鹰,什么也没有听到,那两个人的呼噜声一个比一个响,谁也没打扰到谁。
他不到黄泉不死心,连续蹲了一个月,早课和晚课都是昏睡过去的,一个月下来人都瘦得脱相了。
终于在一个月后让他这个称职的八卦狗仔蹲到了惊天大瓜。
华澜枝借口是躲家中安排的亲事才来投靠师父,其实是想要劝师父和她一起下山。
据傅揽愿添油加醋的转播,华澜枝根本没有提过几个师弟师妹,只是无所不用其极地勾引师父一起离开。
“师父就是个没有什么灵力的糟老头子,她要师父下山干什么?发卖也到手不了多少钱吧?”李木倚说。
傅揽愿语塞,“我怎么知道,兴许她活了两辈子脑子不好使了。天杀的,我要告地府,怎么能让她走后门……”
“那师父怎么说的?师父同意了吗?”李木倚又问。
傅揽愿再次语塞,“我没听完不敢听了,这不来找你商量对策了吗?”
“合着你在树上蹲了一个月白蹲了?”李木倚皱眉,“和我商量有什么用,师父要是想下山我们也不能把人绑起来。如果师父不想下山,就华澜枝那点拳脚功夫你还怕吗?”
李木倚重新躺回被子里,傅揽愿还坐下不走了,没完没了地开始叹气。
李木倚置之不理,睡得很香,有了傅揽愿叽叽歪歪的抱怨充当助眠音频,她睡得更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