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屋子出来之后千山月才想起来洛明川现在躺着的是自己的床,她出来之后倒是没地方去了。
对于洛明川的话她自然是没法回应的。
而刚刚那情形,她在屋里待着也是徒生尴尬,借口出来找点吃的就急急忙忙地出了门来。
只是眼下也不知道去哪里索性就在外面一处石凳上坐了下来。
诸葛云起临时找的这处宅子是望全镇上一处空着的寨子。
现在自己坐的这处不仅有石凳,对面处还有一处石亭,而周围还有花草,虽然看着应该是很久没有打理了,不过景致还算不错。
估计这处宅子的主人应该是个讲究之人。
她看了看面前冒出来的草丛,心情似乎也如其一般乱糟糟的。
陆蔚然的死虽说是他咎由自取,可毕竟曾经他也帮过自己,如今乍然死了她心里要说不难过也是不可能的。
从前天意宗因她错过自救良机,最终覆灭,而如今陆家也因她之故遭了这无妄之灾,原本她想若可能还是想尽力救陆蔚然的,可没想到他居然身上有万荼灵残影。
如今人已死,玄冰印也失了下落。
她叹了口气,伸手摸向自己手腕上的那条手链,“轻染,若是你还在,你会怎么办?”
手链中一点微光亮了亮随即又暗淡了下去。
千山月眼里划过一丝神伤,长长地叹了口气才慢慢起身想去问诸葛云起看看还有没有空房间。
不过刚走了几步却听见一边似有哭啼之声。
千山月循声望去却见一少女蹲在一处花台之后,她慢慢走过去,那少女当即抬起头来吓得魂飞魄散,一双杏眼瞪着她连忙后退。
千山月轻声道,“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随即她将手伸过去,“你若是信我,就拉着我出来?”
少女看了她半晌这才怯生生地从花台后拉着她往外走来。
触手的一瞬间,千山月当即就皱起了眉头,“你,你不是修真界中的人?”
女子蓦然收回手,下意识地低头,“我,我是从凡尘间来的。”
千山月心下一顿,“你是凡尘间来的?可为何?”
少女之才指了指旁边的一幅画,“我是被阿轲从人间带回来的,那日府上出事,他便将我藏进了画里。”
“府上出事?是有一群黑衣人戴着面具将府上的人都掳走了吗?”
少女惊讶地看着她,随即点点头,大约是忽然想到了那日的情形,一下哭出声来,“阿轲明明说等他逃出来就来寻我,然后带我去更远的地方,可如今我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
千山月连忙安抚道,“姑娘,你别哭,兴许他只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呢?又或许他是在来的路上迷路了呢?”
少女边哭边摇头,“不会了,我知道的,他不会再回来了。”
说罢她看向身旁的那幅画,“这幅画是阿轲自己炼制的,若是将要寻的物或是人的气息留于画中,那这个人活着,画中仍有其气息,可若人不在了,或者东西毁了,那画中的气息便会消失了。”
少女抹了把泪,两眼空洞地看着那画,“这上面原本是有阿轲的气息的,可就在刚刚,他的气息消失了。”
她话音刚落,千山月就看见了商序急急地向自己走来,一见到她便道,“出事儿了。”
少女见着生人忙地往后躲去。
商序一愣,“这人是?”
千山月拉住少女的手,“没事的,他不是坏人。”
然后才又看向商序,“你先说出什么事儿了。”
商序这才道,“诸葛云起把凤陵阁的人全杀了!”
“凤陵阁?”
原来,诸葛云起自从接到千山月消息之后就一直在全力追查石菱凡的事情。
虽然那日石菱凡死了,但她平日所待的凤陵阁还在,里面还有很多被她炼制的药人以及一些还在半成熟期的药人和一些还没制作成药人的人。
而诸葛云起查到凤陵阁所在的地方之后,带着万象宗的弟子就过去了,然后用一个大阵将里面的人全部困在了阵内,用雷火全部烧死在了里面。
商序当时顶着“许暮山”的身份虽然是竭力阻拦了,可最终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全部死在了里面。
千山月脸色一片灰白,“什么?”
她原想着是将这些救出来看看还有没有救的,可哪里想到诸葛云起下手竟然如此狠绝?
而少女听见这话,身子一震,这前后的时间未免也巧合了吧?所以她的阿轲也是死在了里面?
可刚刚那人说是用雷火活活烧死?
她眼前一昏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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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火烛一闪一闪的,跳跃着火舌,或明或暗。
千山月看着诸葛云起眼里带着几分冷漠和陌生,“诸葛云起,说好的,将人带出来再说的,你为何如此?”
诸葛云起摇摇头,“阿月,你这是妇人之仁,谁知道那些人里有没有用过什么药?万一以后不受控,放出来不也是害人?他们早就失了心智,会被有心人觊觎的。我这样做既是为他们好,也是为了免留后患。”
千山月眉峰蹙在一起,看了他半晌,随即收回目光,对着他道,“你想执行的计划加快速度,我想尽快。”
说完这话,她没再多停留然后出了屋子。
出门之后就回到了商序给自己新腾挪的房间。
一进屋子就发现刚刚那少女已经醒了。
只是她面色黯然,眼睛红肿,明显是刚刚又哭了一回。
想到刚刚的事情,她换了副神色这才走近道,“可觉得好些了?眼下这里是安全的,你出现的消息只有我和刚刚那人知道,你可以在这里休息,没人会伤害你的。”
少女看着她,待她走近,忽然一下就拔出一把匕首来直接朝着千山月的心口插去,不过下一刻,千山月本能往后一躲,一抬眼就发现洛明川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将她拉开。
少女未能一击而中,正想再抬手过来,整个人却已经不能动弹了。
洛明川走上前将她手上的匕首夺下来。
千山月这时已经回过神来,看着少女一脸愤恨的模样这才又对着洛明川道,“把她定身咒解开吧。”
洛明川一挥手,少女便一下跌坐了下去,“呜呜,你们这些修士,一个个都是道貌岸然。”
千山月走上前去拍拍她的肩膀,“我没想过要任何人性命,只是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想杀我,我理解。可是,我现在还不能死,而且我也想知道这背后是谁在操纵这一切。”
少女索性将头埋进膝盖大声哭了起来,“可是阿轲再也回不来了,他是一个顶好的人,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可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那个女人为什么要将她带走?那个什么诸葛云起又为什么不管好坏放火烧人?为什么?为什么?”
千山月也想问问为什么,拍着她的肩膀道,“对不起,不过那个带走她的女人已经死了,阿轲的仇也算报了一半了。”
闻言,少女抬起头来,“死了?可她明明还活着啊。”
千山月一愣,“你如何知道的?”
少女这才从怀里掏出画来,“当初阿轲偷袭过她,只可惜没能要她命只斩落了几缕头发,当时我想着那头发带着那女人的气息兴许有用,所以等他们走后我便将头发放进了画里。而现在,画里属于那女子的气息明明还存在的。”
千山月看了一眼洛明川,洛明川当即道,“我杀的人,不可能还能活。”
她想了想迅速在空中幻化出石菱凡的相貌,“你见到的那个人可是她?”
少女连忙摇头,“不是,不过她我也见过,是跟在那女子身后的。”
千山月又迅速在空中幻化出了一张江绾一的脸,“是这个吗?”
少女还是摇摇头,“不是。”
不是?不是江绾一?那会是谁?
千山月一脸愁云,看向那少女,“那你能描述一下那人的样子?”
少女点点头,这才按着自己所看到的样子进行描述,可千山月听得一头雾水,根本猜不出来是谁。
而就在她思筹之际,诸葛云起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进门就朝千山月道,“千山少宗主,我有事找你。”
说话间他人已经到了屋里,一眼就看见坐在地上少女,眼眸一深,转头看向千山月,“这位是?”
千山月眉头一挑,“诸葛云起,你来这里做什么?”
话音刚落,便见少女脸色一变,忽然捡起地上的刀站了起来就朝着诸葛云起刺了过去,诸葛云起下意识放出防御阵法直接将那少女弹飞。
毕竟是凡尘女子,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力量,整个人当时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
诸葛云起连忙将手一摊,“这可不能怪我,我不知道她是凡尘间的人,而且她自己冲上来,我只是下意识地防御。”
千山月来不及多想,抬手便给少女渡入灵力,洛明川却朝前将她手捏紧随即摇头,“她没内丹又无修为,心脉和五脏六腑已碎,救不了了。”
千山月一顿,说不出为什么,大颗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想要抬手继续给她渡入灵力,而就在这时少女一下抓住千山月的手,冲她摇了摇头,然后将那幅画递给她,“仙子,求你,帮阿轲报仇,这画算是报酬。”
说完这话,少女手腕软了下去,两只眼睛怔怔地望着外面,下一刻便断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