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一千四百零一年。
虚冥界破开缝隙,数万异灵侵入修真界,正逢万象宗和青云宗剿杀天音宗,一时间天地色变。
天音宗满门被屠,少宗主千山月震碎内丹,以只身之力封印住宗门灵脉,换得宗门一线生机。
之后九钧山、蓬莱岛携整个修真界灭杀异灵,重修虚冥缝隙,天地重归平静。
自此,四大宗门之一的天音阁就此没落,原来的四大宗门也成了其他三宗鼎立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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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年后,一切归于梦里。
梦中,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洛明川,你要的九色锦就是我的性命,给你也无妨,作为交换,你我婚约就此作罢!”
女子决绝地说完这句话,一颗破碎的内丹脱识海而出,随即一口鲜血喷出,身体慢慢化作一片片虚影。
洛明川想要去抓,可无论他如何抓,却是一片也抓不住。
心里的痛阵阵袭来让他连呼吸都觉得疼,他想要去追可半步也挪不动,他只能近乎疯狂地吼道,“师姐,不要,不是这样的,不要走,不要死!阿月——”
他猛地一声叫出来,吓得门外的弟子赶紧冲了进来,“山主,你没事吧?又做梦了?”
洛明川陡然惊醒才发觉刚刚的一切不过一场梦,可梦里的一切真真实实,缠绕了他整整两百年,一次比一次清晰。
他闭了闭眼睛,神情有些憔悴,“几时了?”
蓝清连忙道,“丑时三刻了!”
洛明川摆摆手,“出去吧!”
再躺下,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索性又再坐了起来,衣袖一挥,一朵白玉青莲出现在了房间里。
青莲芯内,一颗破碎的内丹散着暗淡的光彩。
他踱步过去将那颗内丹拿起来放到手心里,随即注入灵力,内丹的光彩亮了一些,可仍旧无法愈合。
洛明川心里一阵失落,这些年他日日以混元灵力滋养着这颗内丹,企图有朝一日能修复它,可两百年过去了,它依旧是原来的模样,没有丝毫改变。
人已亡,丹即破,终不可复。
梦里那道窒息的痛再次袭来,他整个人有些摇晃。
恰在这时,门再次被打开来,一位须发老者走了进来。
洛明川迅速将内丹放回到青莲内,再一挥,屋子便恢复如常。
须发老者朝着他慢慢踱步过来,看了一眼屋子,随即开口道,“明川,这么多年了,若是那内丹还能恢复早就恢复了,你修的混元灵力,可修复万物。她啊,是真的——”
“不在了”三个字还未说出来就被他生生打断,“师叔寻我何事?”
老者一顿,叹了口气才说起来的正事,“刚刚蓝清说你又做梦了,这些年你夜夜梦魇,我怕你出事来瞧瞧你。顺便也想告诉你,山门遴选要开始了。”
洛明川抬眸看向他,“我无事,师叔不必担心,至于遴选之事师叔做主就好。”
老者摇摇头,“遴选我尚可做主,山门的杂事我亦可替你操持,可终究有些事我替不了你。明川,有些事情终究该是放下了。”
见人不说话,老者放缓了语气,“两百年了,该放下了,我虽是山门长老可我也是你师叔,师兄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我并不想看到你将自己锁在这里。他让你守心正道,亦是清心正气,切莫辜负了他对你的期望,也莫辜负了你自己啊!”
洛明川侧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紫月兰,“虚冥界现在如何了?”
见问到正事老者脸色立即严肃了些,“已经派青峰去了,玄影门那边也已经知会过了,说是会竭力配合青峰查看虚冥界可能出现的裂痕,想来再过两日就该回了。”
洛明川点点头,“嗯,到时回来后情况如何你告诉我一声,然后再做打算。”
说到这里,老者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明川,虽然你现在已到第八阶的渡劫期,可非常时期你的灵力——”
这些年洛明川一直在将自己的灵力度给那颗破碎的内丹,他是担心他灵力耗损太多对眼下的形势有影响。
说完这话,老者见洛明川没有任何反应叹了口气这才转身准备离开。
“师叔——”洛明川忽然叫住他,“即便是白玉青莲也是无用吗?”
老者重重叹了口气,“你试了两百年了,答案不是已经在你心里了吗?身死之人内丹如何修?”
门轻轻阖上,洛明川一口鲜血喷出,他再次从识海内化出那支白玉青莲,那颗破碎的内丹依旧暗淡。
他轻轻将它拿起放入怀中,就像拥住了那个唤自己“师弟”的女子。
“师弟,喜欢吃鱼吗?清蒸还是红烧?”
“师弟,喜欢什么颜色的腰带?我觉得黄色这般明艳的颜色和你正配!”
“师弟,你头上的簪子歪了。”
……
“师弟,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好像挺喜欢你的!”
每一句都如一记重音敲打在他的心上,他心里自是欢喜的,可他却什么也不敢回应。
再之后,她宗门被踏,她同族被屠,数万计的异灵轰然而至,她以只身之力护住宗门灵脉,筋脉寸断,内丹破碎,身形消散。
她鲜血淋漓,衣衫破碎倒下来,他扑向她想将所有灵力倾注入她的身体,可血依旧止不住。
自此,世上再无千山月!
四大宗门之一的天音阁从此也不过是个空有其名的虚壳,而原来的四大宗门也成了其他三宗鼎立的局面。
想着这些,洛明川心再次收紧,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输出灵力太多的缘故,他面色更白了些。
桌上的紫月兰散出阵阵幽香才让他心绪稳了稳,他靠着床头也不知辗转了多久才又慢慢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另一个梦境里,千山月踩着荆棘一路往上,抬眼看着山巅上那一片血色,心碎不已。
忽然一明黄色衣衫的男子从身后而至,她转身紧紧盯着来人。
片刻之后,哑然开口,“洛明川,从一开始你要的就不是我的心对不对?”
男子神情漠然,只冷冷地道,“对。”
瞬间,脚下的痛阵阵袭来,仿佛淬冰的湖面被突然炸开,碎裂的冰面寸寸袭来,连呼吸都觉得疼。
她不甘地望着眼前的人,再次开口,“所以当真没有喜欢?”
“是。”
"从来都不是我?"
“是。”
听着干脆而决绝的回答,千山月忽而笑了。
她记起洛明川刚入蓬莱的时候,还不叫洛明川,他也是一身明黄色是衣衫立在屋间的窗棱旁,身姿挺拔,郎艳独绝。
她当时就在门廊处,一见便倾心不已。
她满怀希冀主动靠近,心思袒露无遗。
却从没想过她给的真心在别人眼中或许根本一文不值。
她定定地看着他,眼里存着一丝希冀,“那沧溟看雪,渭河摸鱼,木槿台听风呢?当真没有一点真心?”
面前的人没有回答,他缓缓抬起头来,眼里依旧是一片混沌的冰凉。
千山月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撕裂着她的身体,她只觉得夜凉如水,凉得心惊。
她从来不知原来感情这玩意儿也是可以骗人的。
她极力压制心口的疼,她想看清他的心究竟是如何长的,可周围模糊起来,她迷茫地抬起头,却见周围一片血红。
是血。
血染红了台阶,也染红了她的衣衫,她抬步上前,眼前尸海如山,秃鹰盘旋。
猎猎风过,浓重的血腥味弥散在死寂的废墟之上。
她一下惊醒,满眼血红。
漆黑的屋子里只有一盏孤灯亮着。
千山月大口地喘着粗气,好似从一场声嘶力竭的战争中回来。
经一场大梦,终于明白纵是情深,奈何不及人心更深。
曾经她那么喜欢的一个人终究还是成了空,成了悔,成了恨。
只有在梦中才会想起一些残影。
而有些人一旦离开就真的不在了,哪怕夜夜惊梦,哪怕心心怀念,那些人也终究不可能再回来了。
能做的只有往前,一步一步,千万别回头,因为回头便是万丈深渊。
她起身走向窗外,天际处泛起一丝银白,天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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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嫁》
诗词宴上,纪行知随意一点,就促成了他和林梳月这场身份悬殊的亲事。
林梳月出身小户,自幼活得循规蹈矩,一朝嫁入高门如履薄冰。
婚后,她事事谨慎,步步小心,缩着乌□□过日子。
直到那位陈小姐入京她才知道纪行知与她草草成婚是因为他心中早有所属,娶她不过是敷衍家中催婚罢了。
林梳月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比往常更体贴的伺候纪行知的饮食起居。
只是偶尔在无人的夜里会偷偷数一数私房钱也,她喜滋滋的想,再存点钱,就可以和离了,日后也找个知冷知热的玉面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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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行知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是当朝最得新皇器重的臣子,一朝成婚娶了小门女子,惊掉众人下巴。
婚后他大半时间都在公门,印象中那妻子温婉识大体,安分不缠人,操持家业,孝敬父母,倒也贤惠得体。
那日,想着是她生辰, 他破例收起公务早下了值,一进园子却听得屋内笑声恣意,“我怎么可能对那冷面木棍动心?我喜欢的是温其如玉的潇洒美少年……”
一向行事果决运筹帷幄的纪小公爷辗转难眠。
原来,她喜欢的从来不是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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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