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顽石雕琢为美玉是楼明潇最喜欢做的事情,如果生活没了挑战还有什么趣儿?楼明潇以实际行动告诉了简窈她还有救,并且马上就能救,
首先,她每日的修炼时间增加了,除了早课吐纳之外,上午还要加修一个时辰感知天地灵气;其次,每天扎马步一个时辰,然后练习五步梅花桩一个时辰,夜里还要引气入体小周天循环,无所事事时可以去河里徒手摸鱼。
最重要的一点是做以上功课的时候必须揣着祖师爷,哦,不,是《阴阳二仪》功法。
简窈原先不解,后来恍然,原来这就是功法的奥妙,揣在怀里就能提升修为!
想通归想通,但是说实话楼明潇安排的功课还是很重的,好在他说了,照此坚持下去,年底前应该就能拓宽任督二脉达到最基本的修炼条件并且堵住疏漏凝聚灵气于体内,即为筑基。
简窈一听两眼放光,好像一头青壮的牛犊有着使不完的劲,当然了,腰酸背痛的时候也会在夜里偷偷抽搭两声。
楼明潇见团成一团的被子一抽一抽,暗暗猜测她可能正在偷偷抹眼泪,这样一想,他立刻皱起眉,神情严厉地瞪着那一团,按照他早年的脾气训斥两句都是轻的,若是不高兴了,直接把人拎出去继续罚练站桩一夜也说不准。
不过看着被子裹起的小小一团,想到她还没活上自己的一个零头,上了年纪的人终究是有些心软的。
楼明潇叹了口气,来到床榻边,准备随便训两句就行。
被子传出简窈振奋的嗷嗷声:“我能行,我要逆袭,要做师门楷模,要给师父争光,要把周剑和风絮盈的丑恶嘴脸打肿!”
楼明潇张开的嘴默默闭上,半晌忍不住弯了弯唇,这小徒孙比他想象中要有趣。
夜里,累了一天的简窈睡着了,不需要睡觉的祖师爷在屋里晃了一圈后莫名其妙地又回到床边,目光在她脸上梭巡片刻,嗯,没看出一点儿哭过的痕迹。
简单最近沉迷于新得的古酒秘方,不仅没有发现自家的团子和一个老男人“同居”,甚至都发现她每日忙里忙外,直到一个月后,他的酒都酿好了才觉察出不对,他家团子最近不仅一点儿都不粘着自己而且整日不见人影。
练完梅花桩的简窈刚刚回到藏经阁准备拿上鱼篓去摸鱼就被简单叫住了。
“团子,过来。”
简窈脚步一顿,甩甩鱼篓不满道:“...师父,说好了叫名字。”
“好,师父知道了。”简单放下书,从躺椅上坐起身对着简窈勾勾手,“团子,过来。”
简窈:“......”就知道说什么都没用。
简窈拎着鱼篓晃过去,蹲在摇椅旁:“师父有事?”
简单上下打量了她两眼,目光直勾勾盯着她,意味深长道:“团子长大了。”
短短一句话,简窈立刻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顿时警醒起来。
简单意有所指:“最近都不着家了。”
“您老有话不妨直说。”简窈眯了眯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简单看似感叹实则试探:“知好色则慕少艾,也算人之常情。”
简窈琢磨片刻,突然笑眯眯道:“师父怎知我好色?”
简单:“......”
简窈将鱼篓抱进怀里,脸上带着几分憧憬:“美丽的事物总能激发生命的热情,令人心情愉悦,所以好色也没什么不好。”就像祖师爷,长得好看,看着那张脸哪怕再多的功课做起来都有劲!
简窈说得轻巧,殊不知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了老父亲的心里,简单难受,他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团子啊,漫漫生命刚开始就春情萌动了,这叫他如何是好啊!
简单脸一黑,沉声道:“我不同意!”
“啊?”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简窈眨眨眼:“...哪条?”
简单冷哼一声,倒回躺椅上轻轻晃了晃,幽幽道:“不管你有几条,为师都不会同意的。”
简窈丢开鱼篓就去扯他的袖子耍赖:“师父您不能这样,这又不触犯门规!”
简单面无表情地抽出袖子,毫不留情道:“不触犯玉穹宫的规矩,但是触犯了咱们这一脉的师门规矩,以后你就老老实实陪着为师吧,那些小心思等几年...几百年再说吧。”不管是看上了哪个臭小子都给他熬上个几百年再说!
简窈:“......”好色这事儿还得等几百年之后才能好?
师徒二人僵持之际,谢昭宴风风火火跑过来,大老远就喊:“简窈师妹,今日不去捉鱼吗?”
“去,马上就去。”简窈立刻跳起来。
简单也跟着坐起身,淡淡道:“她不去了。”
简窈欲哭无泪,师父阻碍她进步啊!
谢昭宴不明所以,上前先与简单行了礼,而后小心翼翼瞄了一眼简单的神色,见他表情有些严肃,连忙道:“简师伯,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师妹做,弟子可以帮忙。”
简单也正眯着审视着谢昭宴,片刻后,问他:“近日都是你陪着团子一起摸鱼?”
谢昭宴想了想,回答:“也不全是,有时候是曲小柴,还有扇黎师妹和别的师兄弟。”
简单将几个人在心头过了一遍,再度打量了谢昭宴两眼,明明与往日并无太大不同,却让谢昭心中莫名紧张。
“行,今日你先去吧,明日过后天气也冷了,就别再去了。”
简窈立刻开心道:“谢谢师父。”
说完扯着谢昭宴就要走,却被简单叫住。
简单对着简窈摆摆手:“你先去,为师有两句话要嘱咐你谢师兄。”
简窈狐疑道:“什么话是弟子这个亲传弟子不能听的?”
“你若不想去,为师可以...”
“去去去。”简窈一听生怕他反悔忙不迭跑了。
等她走远后,谢昭宴才看向简单:“不知师伯有何吩咐。”
简单轻轻扯了扯被简窈攥皱巴的袖子,沉吟片刻道:“最近团子有没有哪儿不对劲?”
“不对劲?”
“嗯,比如突然和谁走得很近?”
谢昭宴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简单“嗯”了一声,又抬眸静静打量了模样俊朗在他看来却算不上“美色”的谢昭宴片刻,谢昭宴险些以为自己那暗戳戳的小心思被发现了,好在最后简单道:“团子年纪小,有时候容易犯傻,你当师兄的多照看着些,别让她和心怀不轨之徒接触。”
谢昭宴这才悄悄松了口气,郑重道:“师伯请放心,弟子一定看顾好师妹。”就算不为师伯嘱托为他自己也得看顾好!
简单摆摆手,拿起书悠哉游哉看起来:“行了,去摸鱼吧,烤好后记得给我带两条。”
谢昭宴点点头应下,这才转身走了。
简窈到小河边时,扇黎和曲小柴已经下水了,她甩下鱼篓一边和两人打着招呼一边拖鞋去袜挽裤腿。
秋日的河水很凉,简窈虽已一连摸了一个月的鱼,但是刚入水还是缩了缩脚趾,小腿上很快出现一片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扇黎恰好捉了条细鳞鱼,两手攥着往河边走笑眯眯道:“你今日怎么这么晚?”
简窈正弯着腰,专注感知着腿边游动的鱼,随口道:“我师父今天...怪怪的,可能是岁数大了。”说话间,一尾巴掌大的细鳞从她腿边游过,简窈快速伸手抓住。
“我也抓了一条,今晚可以大饱口福了。”简窈咽了咽口水,仿佛面前的鱼已经变成香喷喷的烤鱼。
扇黎和曲小柴回头看了她一眼,对她赞不绝口。
简窈乐呵呵将鱼扔进鱼篓,抬头看了看,有些好奇谢昭宴怎么还没来,说两句话哪儿用得上这么久?
正琢磨着,谢昭宴来了,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一身灰扑扑的布衣裹在干瘦的身体,微驼着背,低着头,看起来十分沉闷。
是孙英寻,和风絮盈一样都是训诫堂长老李云山的徒孙,不过两人不是一个师父,孙英寻的师父是李云山的二徒弟林广城,人长得就凶,脾气也大,简窈他们见了人都绕道走。
“他怎么来了?”扇黎也看见了,忍不住问曲小柴。
曲小柴摇头,脸上也带着几分好奇。
谢昭宴对着几人招招手,拽过缩在他身后的孙英寻道:“路上遇见了孙师弟,正好叫他一起玩,人多热闹。”
孙英寻依旧低着头,看起来畏畏缩缩,小声和三人打了招呼。
简窈瞥了一眼他身上未清理干净的尘土,心里大概有数了,却没有多说什么,扬起笑脸:“刚刚我们还在说人少玩得没意思,现在人多抓鱼也快,咱们一会儿就把鱼烤上。”
谢昭宴冲简窈眨眨眼,朗声道:“行啊,你们三个抓,我和孙师弟先去捡柴,先把火生好。”
“走吧,师弟。”谢昭宴拍了拍孙英寻的肩膀,往一旁的林子里走去。
孙英寻迟疑了一下,闷不吭声跟在谢昭宴身后。
两人离得远了,扇黎忍不住凑到简窈身边小声问:“谢师兄怎么把他带来了?”
“不知道,可能是路上遇见了。”简窈弯下腰继续聚精会神地抓鱼。
扇黎扣着手,脸上带着几分不情愿:“带他玩也不是不行,可是,我怕林师叔...”
“没事,林师叔应该不会来这儿。”简窈拍拍她的手,突然感觉腿边有东西滑动,立刻伸手一攥,又成功抓到一条。
扇黎被她的动作吸引,顿时将先前的担忧抛诸脑后:“窈窈啊,你现在抓鱼的本事日渐熟练啊。”
等谢昭宴和孙英寻捡了足够的柴火回来时,简窈三人也抓够了几人吃的鱼从河里出来了。
简窈坐在岸边一边套袜子,一边道:“先生火吧,水太凉了,我们三个烤烤火。”
“行行行,我马上生火。”谢昭宴忙不迭堆柴生火。
简窈三人依次寻了石头坐下,几人有说有笑,孙英寻缩在一旁一言不发地添柴。
谢昭宴发现火有些大,便道:“孙师弟,柴够了,不然一会儿火蹿得太高了,烤鱼会糊。”
孙英寻拿柴的手一顿,半晌收回手,低着头闷声道:“对不起,谢师兄,我不知道。”
谢昭宴本来也没别的意思,但是孙英寻这样一道歉,气氛就有点儿尴尬。
扇黎一边扣简窈的手,一边看孙英寻,明显是不太高兴。
简窈拉过她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道:“没事,师兄以后常和我们一起玩,有经验就好了,我们最开始烤鱼的时候也不知道,那次好不容易捉了几条鱼,结果外面烤糊了,里面还没熟。”
孙英寻嘴巴动了动,片刻后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气氛再度僵硬。
简窈正琢磨着活跃一下气氛,林间突然传来参差的脚步声。
几人连忙看去,居然是孙英寻的师父林广城,身后还跟着神情倨傲的周剑和脸色阴沉的风絮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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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