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温的死对头?”纪慕人回忆了一下,印象中萧岁温并没有提过这个人,他又问:“他和岁温有什么过节?”
渊鲤使劲摆手:“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但的确是阎君的死对头,千真万确,扶樱大人,您千万去不得啊。”
“你叫他什么?”牡丹走上去,望着纪慕人,道:“你说他是扶樱??”
渊鲤一下子捂住嘴巴,小脑袋左右摇晃。
彩儿却问牡丹:“扶樱是谁?牡丹你为何如此惊讶?”
牡丹木愣愣地,不可置信道:“不,不会的,扶樱可是天界太子,而且相传他早就死了,魂飞魄散,怎么可能出现在这。”
彩儿一度紧张,他看着纪慕人,摇着头道:“他要是天君的儿子,我们不就完了吗,不会的......”
纪慕人不明白这句话,但他没有问,眼下有更加紧急的事,他笑道:“我是谁不重要,先带我去不归墟。”
说罢,他俯身对着渊鲤道:“渊鲤,如今我们可是在一条船上的,你既然跟着我,我们就约定一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擅自告诉你的前主人,否则我可是会惩罚你的。”
纪慕人又仔细看了看渊鲤眼角的橙红色花纹,问道:“不过,你的原身到底是火苗,还是鲤鱼?”
渊鲤不知怎地,圆溜溜的眼睛忽然放光,他双手交握,憧憬地望着纪慕人,“我真的可以做大人您的手下吗?我绝对不会告诉阎君的,渊鲤生生世世为大人您效忠!”
“渊鲤的原身是什么,渊鲤自己也不知道。”虽然这么说,但是渊鲤似乎一点也不遗憾或者伤感,“虽然渊鲤没什么用,但渊鲤一定不会给大人惹麻烦,请大人放心!”
纪慕人笑着摸了摸渊鲤的头。
彩儿慌张无措地看了牡丹一眼,牡丹知道彩儿一向没什么主意,于是安慰地点了点头,转身对纪慕人道:“不归墟周围有太多江灭的手下了,若是要靠近,你得稍微伪装一下。”
“伪装?”纪慕人转过头,见牡丹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半个时辰后,一位花枝招展的牡丹花精,和一位戴着面纱的“荷花精”,领着一个手抱一束棠梨花的小童走在不归墟之外的池塘边。
纪慕人跟在牡丹身后,隔着一池绿水,眼睛斜瞟向写着“不归墟”三字的院子。
岸对面三个巡视的精怪大摇大摆地走着,这三人一看就是硕鼠成精,三人都贼眉鼠眼,佝偻着腰望着牡丹和纪慕人。
“那些只是鼠精,除了偷盗,没有其他本事,不必担心。”牡丹小声地说着,刚说完,却见不归墟的大门开了,牡丹心一惊,下意识站定。
纪慕人跟在后面,见牡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他转头看向牡丹看的地方。
他见一位身着墨色长袍的男子大步流星地走出来,似乎着急去什么地方,纪慕人盯着那男子的背影,瞧见他周身密而不散的黑烟,邪气极重。
“那是江灭?”纪慕人问。
牡丹吓得脸色发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纪慕人上前,挡住牡丹的视线,道:“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
牡丹望着纪慕人被面纱遮住的侧颜,回过神,“你......拜托了。”
纪慕人点了点头,牡丹转身就往回跑,跑的时候踉跄跌撞,似乎迫切,想逃离这里,牡丹应该在不归墟经历过什么。
纪慕人让渊鲤跟紧,他就在湖对岸,远远跟着江灭。
江灭身后还跟着两个生着兽耳的仆从,有一人回了头,看见纪慕人跟着,纪慕人怕暴露,故意弯腰装作伸手采摘路边雏菊,他只是轻抚花瓣,等人转过去了,他又跟着往前走。
说来也奇怪,不归墟虽然邪气冲天,但周围绿树环绕,百花争艳,虫鸣鸟兽,一片祥和,偶尔有二三少女采摘蔬果,笑声盈盈。
若是像牡丹她们说的,江灭时常抓人来,为何这些少女还敢前来,不早应该躲得远远的吗。
但很快,这个问题就有了答案。
不仅纪慕人偷偷跟着江灭,那几个来采摘蔬果的少女也交头接耳地跟着。
她们就在纪慕人不远处,说话的声音不大,但纪慕人听得清楚。
“等了这么多天,江公子终于出来了,这可是好时机啊。”
起初纪慕人以为这几个是来行刺的,后来一听,不太对。
“是啊,江公子可是万妖谷第一美男,要是能被他带进府里,如何对我我都愿意啊。”
“听说江公子爱喝我们兽类的血,我每日都吃好的,养了这么久,他怎么都不来抓我,他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啊?”
纪慕人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渊鲤也听见这话,他到没觉得奇怪,反而拉了拉纪慕人的袖子,一脸邀功的骄傲样,小声道:“大人,我知道江灭爱抓什么样的人。”
纪慕人一听,俯下身,问:“什么样的?”
渊鲤凑着纪慕人的耳朵,道:“我曾经听说,江灭喜欢抓男人,所以这些女子再怎么打扮,都没用。”
“抓男人,什么样的男人?强壮的还是聪明的?”纪慕人说着,心中猜疑万千,忽地想起了萧岁温。
渊鲤道:“不是,他抓的都是好看的男人!”
纪慕人心头咯噔一声,心想难道是当初江灭抓了岁温,两人发生了什么,然后闹了矛盾,成了死对头。
纪慕人眨眨眼,紧接着轻晃脑袋:“不会的,岁温不喜欢这么阴气沉沉的人。”
“啊?”渊鲤一惊,误以为纪慕人怀疑萧岁温和江灭......他赶紧摆手,道:“大人,你别误会,阎君当然只喜欢您啊!”
纪慕人忽然脸颊一红,那抹红色在面纱下若隐若现,他轻轻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又听渊鲤补了句:“这三界之中,有谁不喜欢大人的!渊鲤也喜欢您!”
纪慕人一愣,哈哈笑出了声。
这声音引得旁边那几位少女移眼,其中一个见纪慕人身姿窈窕,腰间纤细,墨发轻曳,回眸时双眼娇媚,眸中含波,素锦面纱被风一拽,他下意识伸手拉住面纱,那手指玉如冰雪,纤长美观,几位少女瞬间觉得这十几年好像白活了。
“那是哪位妖精,谷中竟有这么美的姐姐?”
“是啊,怎么从来没见过,生的这般千娇百媚,莫非是狐族?”
“不可能,狐族都在千花锦,万妖谷哪有狐族......”
“说的是,就怕是狐族公主来了,也不如这位姐姐半分的好看。”
几位少女停下脚步议论,纪慕人刚好抬头,望向湖对岸,他生怕把江灭跟丢了,一抬眸,竟见江灭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纪慕人一愣,既然被发现了,就干脆牵起渊鲤的手,从湖心的小桥上走过去。
江灭扭头与身后仆从说了什么,仆从点头,继续朝前,江灭却迎着纪慕人走来。
“大,大人,一会儿要是发生什么,您先跑,我来拖住他!”渊鲤一只手抱着花,紧张道。
纪慕人轻笑:“无事。”
纪慕人牵着渊鲤下了桥,江灭刚好走到桥头,他一直盯着纪慕人的眼睛,邪魅一笑,道:“这是哪家的美人,生得如此标志。”
纪慕人一笑,低头接过渊鲤手中的花束,道:“这是新采来的花,送给江公子的。”
江灭没有瞧那花,甚至没有瞧渊鲤,他只是轻扫纪慕人的喉咙,道:“既然带了这么好的花来,那美人就亲自进去找地方放吧。”
说罢,江灭侧身,比了个请的动作。
纪慕人微微一笑,带着渊鲤从江灭身前走过。
就那一瞬,呼天啸地的邪气笼罩了而来,纪慕人喉咙一紧,头顶登时黑压压一片,十分不舒服。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平静地牵着渊鲤,朝不归墟的大门走去。
江灭就跟着他身后,一直盯着他的后勃颈。
跨进不归墟大门时,一股浓烈的血腥扑鼻而来,厚重的怨气满院子乱飞,四周无数声音在喊叫,似是冤魂。
“他是杀人狂魔,让他下地狱!”
“瞧,又一个受害者进来了,哦不,两个,小的那个味道也好,比大的还好,嫩的很啊,哈哈哈哈。”
“啊啊啊,我不想待着这里了,快让我出去啊,让我转世投胎啊,谁来救救我!!”
纪慕人装作没听见这些声音,耳边有冷气吹过,他也没有移眼去看,明明满院子隐藏的血色,他只当看见的是普通花草树木。
“这个花......”纪慕人转身,想问江灭把花放在哪里的好,一回头,身后空空如也。
那浓重的邪气似乎出现在另一个地方了,纪慕人再回头,超正中央的屋子看去,那屋子的门忽然大开,江灭就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手抵着太阳穴,他朝纪慕人笑了笑,另一手凭空一勾,纪慕人身后撞出一阵风,将他猛地朝屋中推。
他及时松开了渊鲤的手。
渊鲤吓得差点喊出“扶樱大人”,他很快用手捂住了嘴,看着纪慕人眨眼间就飞入屋中。
屋门“砰”一声砸上,纪慕人站在屋子中央,额间冒了层薄汗。
不是因为他害怕,而是邪气入体,身上燥热起来。
“说吧,为什么而来?”江灭晃着腿,饶有兴致地盯着纪慕人。
“送花。”纪慕人道。
江灭摇了摇头,一副怜惜的样子,道:“美人知道不老实的下场是什么吗?”
说罢,江灭朝右手边的屏风勾了勾手指,一件巨大物拾飞入江灭怀里。
竟是一个男人。
那人坐在江灭腿上,浑身发抖,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饶,饶了我......”
江灭就看着纪慕人,一口咬向怀中人的脖颈,那人发出一声凄厉惨叫,紧接着,鲜血染红了江灭的嘴唇,一股浑浊妖气顺着灌入江灭喉咙,他极享受地垂下眼帘,疯狂吸收,怀里的人痛苦地抓着江灭的肩膀,眼泪止不住地流。
江灭吃够了,推开怀里的人,那人跪在地上,一手捂着自己脖子,低着头一点一点重新爬向屏风之后。
江灭站起身,贪婪地望着纪慕人,他喉间吞咽,道:“精怪味苦,不知道天官是不是要甜一些。”
纪慕人皱起眉,他感觉到屏风之后的异动,为了不让江灭继续动作,他转移注意,抬手掷出一掌风,屏风碎裂,屏风之后发出一阵阵惨叫。
纪慕人看向那处,睁大了眼,那屏风之后,蜷缩着十几人,男男女女都有,人人面色惨白,脖颈处全是伤口,有的衣衫被撕碎,露出的皮肤也全是伤口,他们惊恐地望着江灭,咬着嘴唇不敢再发声。
江灭看着碎裂的屏风,舌尖抵着后槽牙笑了一声,他一挑眉,道:“美人脾气好大,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