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阳城离渭丹城不过一日路程,可直至第二日下午都没有瞧见顾峯回归的身影。
霍珲有些心急,派一队人马前去接应打探。这队人马第二日返回,带回了一个极坏的消息。
宣威侯将顾峯扣在了渭丹城!
霍珲得此消息自是按耐不住,立刻着人传信回平昌,又点了剩余人马,准备即刻前往渭丹城。
临出发前,霍珲命人将少女带到跟前,肃声道:“姑娘本就是局外人,此番受到牵连已是无辜,少将军此刻生死未卜,姑娘可自行离开。”
少女反问道:“放我离开你可做得主?”
霍珲如实答:“做不得主,但情况危急。”
少女却神色平静道:“你们不过区区数百人,此番去渭丹城救人必不能成事。”
霍珲却道:“我行军多年,自知轻重。此番前去只驻扎城外,并不攻城。”
少女顿悟,这是要大张旗鼓叫人都知宣威侯扣押了朔北王孙,使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她问霍珲借了一匹马,策马朝平昌城的方向而去。可行至半路又偷偷折回,乔装打扮入了少阳城。
事后多年,少女才渐渐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魏子光之所以逃往少阳城,只因城中的县官是郭翦夫人的远房母家人。
这县官早年靠着郭翦得了一官半职。后来郭翦就封,离开了皇城。县官没了靠山,便想方设法的攀附权贵,投靠魏子光。魏子光利用县官在少阳城内囤积军器,妄图日后借少阳城地利之便,发难平昌。然而,昌靖兵变董魏大败,少阳城囤积的那些军器最后也没有派上用场。
军器虽没有用上,但县官与郭翦的关系却意外发挥了作用,成为了魏子光意图勾结郭翦的引线。本来,即便没有县官,历史的进程依旧不会改变,但有了这层关系行事更加顺理成章。
少阳城这几日戒备森严,城门的守兵数量骤增,巡逻往来也更加频繁。百姓不知内情,只当是一场浩劫刚过留下的余波。
少女在城中客栈住下,因女子之身不便,故作男装打扮。每日去街上溜达,听书买酒,也尝了豆子粥和皂儿糕吃,倒像是游玩至此处。
幸得少阳城离平昌有段距离,诸路封主又未曾在此处开战,以是只那几日局势紧张之际,百姓惶恐,闭门不出。风波既过,便又上街照旧生活,只当一切已经安定下来。
酒楼的说书先生这几日生意极好,场场满座,宾客无虚。只因昌靖兵变后诸路封主齐聚皇城,此百年难遇之景象足说个三天三夜也不嫌多。这其中,朔北军与郭家军神勇事迹被讲最多,两军一路势如破竹,摧枯拉朽,打到皇城脚下将叛军尽数斩杀马下。
虽数年后,郭翦统一南地之时才真正有了与朔北一较高低的本事。但若细究,昌靖兵变时便已有端倪。
百姓最爱听这些,听不懂不要紧,主要是图个消遣,纷纷叫好赏钱,先生也赚了个满盆□□,笑的合不拢嘴。
如此过了三日,城中突然开始有流言散播,道有逆贼躲在了少阳城内,各路封主正集结兵马朝少此地而来,战事一触即发。
刚归平静的小城顿时人心惶惶。有人言逆贼罪大恶极,战事必起。又有人说神勇如宣威侯驻守,怎会任由贼人逍遥?但更多的觉得这只是三人成虎的谣言罢了。毕竟少阳庙小,连兵变都未参与,怎可藏匿叛贼。
这日,少女照旧出门,街上却冷冷清清,与前几日情形大不相同。她着人询问一二,意外得知城中出了一桩大事。
少阳城虽不大,但城中街道依着横五竖八的格局排列,井然有序。西边还有个坊市贸易集货之地,逢五逢十开市之际,击鼓三百声百姓鱼跃入市。
西市有一高台,只在每月二十五做拍卖交易之用。昨日,管市之人清查这几日因兵变而堆积的商货。可那挂在高杆上的黑布一扯,一具七窍流血的尸体就赫赫然出现眼前,将在场众人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少女跑到西市的时候,正赶上官府调兵封查西市。那尸体她远远看了一眼,惊骇全身。
原本只是流言,经此事后全城加紧巡防,城内守军四处上街搜查抓人。一时间人人自危,都预感到城中将有大事发生。
果不其然,第二日下午,宣威侯率郭家军兵围少阳城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此时百姓才知,昨日那具暴尸闹市的尸体竟是逆贼董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