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伤人案 第1章 第 1 章

清晨五点五十分，天机微露鱼肚白。穆兴生沿着熟悉的路线慢跑，耳机里放着最新的摇滚乐，步伐轻快从容。老城区一片寂静，偶尔几声鸟鸣划破宁静。

他放慢脚步，看着面前升腾的水汽。朦胧中，路灯的光晕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橘色。二十五岁的他，今天正式入职刑警队，想到这里，他不禁露出一丝笑意。昨晚父亲又打来电话，声音里依然时掩不住的失望和愤怒。

“穆兴生，你到底在想什么？穆氏集团等着你接手，你放着好好的富二代不当，偏偏要去做警察这种危险又没前途的工作！”

“爸，你才四十七岁，身体这么好，要不再生个孩子？重新培养一个继承人还来得及。”穆兴生的语气带着漫不经心的调侃，“你看周董事的小儿子，这不是养得挺好的？”

“你这孩子！”父亲的声音陡然提高，“我们穆家的产业……”

“你的产业。”穆兴生纠正道，语气平淡，“我知道你希望我能继承家业，但我更想做些有意义的事。”

“有意义？”父亲冷笑一声，“整天和罪犯打交道就有意义了？你以为当警察是演电视剧？”

“至少比整天算计商场上那些勾心斗角强，”穆兴生望着窗外闪烁的霓虹，声音难得认真起来，“爸，你说我从小就记性好，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我最记得的，是你刚创业时常说的那句——真正的本事，是靠自己的能力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父亲的语气缓和了些，“你要真想改变什么，接受公司后做慈善不是更方便？”

“我想靠自己的本事做点事。”穆兴生笑了笑，“你要是嫌我给你丢脸，大不了我改回妈妈的姓。”

“混账东西！”父亲气极，“你以为你是在演什么青春偶像剧？”

穆兴生看着呗挂断的手机屏幕，轻笑一声。他知道父亲的暴怒下藏着担忧，但有些路，总要自己走过才明白。

他摇摇头，甩开这些念头，加快了脚步。

六点二十分，天色渐亮，街道两旁的店铺还紧闭着卷帘门。他已经跑完大半程，正准备转向回程的必经之路，一声尖锐的玻璃破碎声让他猛地停住了脚步。

声音来自街对面的社区宠物医院，那是一栋带着年代感的两层小楼，门口挂着“为爱守护”的招牌，二楼隐约透着昏暗等等灯光。

“就…救命！”

虚弱的呼救声随即传来。

穆兴生立即摘下耳机，警戒地观察四周，清晨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一只黑色的大型犬影从医院后面快速窜出，动作干净利落，转瞬消失在雾中。

他三步并两步冲向医院门口，玻璃门上的“营业时间9:00-21:00”标识旁边，一个显眼的摄像头正对着门口。推开门的瞬间，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诊所内部空间不大，从门口望去，左侧是接待区，右手边是药品柜和器械台，中间是主诊疗区。此刻诊室内一片狼藉，诊疗台翻倒在中央，医疗器械散落一地，

陈刚医生倒在诊疗区的终于，他身材偏瘦，约莫一米七三的个头。此刻他仰面躺着，胸口和颈部有明显的撕咬伤痕，劲动脉处的创口还在缓慢地渗出血。他右手食指关节处有一道浅浅的伤疤，原本温和儒雅的面容此刻因为疼痛而略显扭曲。

穆兴生快速检查陈医生的脉搏，确认对方已经没有生命体征。

他立即掏出手机报警，同时仔细打量这现场：诊室的地面上有零星的狗粮颗粒，混杂在破碎的玻璃和药瓶碎片中；墙角的垃圾桶被踢翻，里面的纸团合包装盒撒了一地；诊疗台的电脑被撞得歪向一边，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某种暂停的画面。

最里面是主园区，笼子大多是空的，只有一个笼门微微敞开，笼子旁的墙上挂着几条训犬用的专业束带。

医生的白大褂已经被血浸透了大半，口袋里隐约露出一个黑色本子的一角。穆兴生克制住翻看的冲动，保持现场完整是警察的基本素养。

警笛声由远及近，穆兴生站在门口等待同事们的到来。目光扫过诊所的外墙，晨光下，他注意到诊所外墙有几道新鲜的抓痕，从侧门一直延伸到墙角，那是黑狗逃跑的路线。

几辆警车停在门口，刑警队的同事快步走来。穆兴生深吸一口气，露出他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各位早上好，看来我第一天值班就赶上有意思的案件了。”

刑警队长王祖德皱着眉头打量这个“富二代警察”：“穆警官，详细说说发现现场的经过。”

穆兴生边说边领大家往诊室内走，手指依次指向不同的位置：“我听到玻璃破碎声后就跑了过来，门口这个摄像头应该能拍到当时的情况。等我跑到门口氏，看见一只黑色大型犬从那侧门跑了出去。进门后看到陈医生倒在这里，这些医疗器械散落在地上，那边的输液架倒了，这面墙的药品架上，二到四层的药瓶都被扫落了。诊疗台左边第二个抽屉开着，露出一包拆开的医用棉签……”

“等等。”技术科的小李打断他的话，“这些细节你是怎么记住的？我们才刚开始勘察现场。”

穆兴生停下脚步，神色有些不自然：“我有超忆症，看到的东西会自动存在脑子里，想忘都忘不掉。”他耸耸肩，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掩饰这个事实，“不过做警察的话，这算是意外收获？”

“超亿症？”法医老张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难怪你能吧整个诊室的细节都复述得这么清楚，连垃圾桶里的纸团上的血迹都记得一清二楚。”

王队长眉头微皱，重新打量这个新人。他示意现场勘察组的同事过来：“先按照命案现场处理。小李，现场拍照合痕迹提取。老张死者身上的伤口都要先洗记录。”

两名勘查员迅速开始分区拍照取证。法医老张蹲在尸体旁边，检查了一下瞳孔合体温：“死亡时间不超过半小时，体温还没有完全散失，伤口还在渗血。致命伤是劲动脉破裂导致的失血过多，腰腹部有多处撕咬伤，手臂有防御性伤痕，伤口特征符合大型犬的咬痕。”

“报告队长，”技术组的小李一边拍照一边说，“现场有搏斗痕迹，但范围集中，可能是很短时间内发生的剧烈打斗。门窗完好，没有撬动痕迹，初步看来符合目击者提供的信息。”

王队长问：“隔壁和楼上都问过了吗？”

“周围几家店都还没开门。”小李答道：“我们正在联系隔壁住户，死者一个人住在诊所二楼，刚才敲门没人应。”

王队长点点头：“那就先按照意外事故处理，死者应该是被收治的流浪犬攻击，这种案子以前也发生过。”

“等等。”一直安静的呆在一旁的穆兴生突然出声，他走到尸体旁蹲下，“死者的伤口位置很奇怪，狗类在攻击时会本能地撕咬四肢合腹部，但这些部位只有轻微的防御伤。反而是劲动脉，一击毙命，这不像是一般流浪狗的攻击方式。”

王队长眼光一凝：“你的意思是？

“我在警校学过动物行为学，犬类攻击时很少直接咬断猎物的喉咙，除非经过特殊训练，而且…”他指向住院区，“你们看那个敞开的笼子旁边挂着的是什么。”

小李走进一瞧：“是专业训狗用的束带。”

“那就按照命案标准处理，立即封锁现场，扩大搜查范围。那只狗不可能跑太远，通知附近警局协助搜查，重点排查公园、废弃场地等区域。”王队长环视现场，转向法医，“老张，尸检要立即进行，重点看看有没有其他异常。”

地上散落的医疗器械被标记编号，取证人员正在进行现场拍照，小李从诊疗台后面探出身：“队长，这里有个文件。”

他举起一张从抽屉里掉出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串地址，还有一些时间记录，最新的一行写着“今日凌晨三点”。

“先别动，”王队长说，“拍照取证后带回局里。”

穆兴生的目光掠过那张纸，将地址记在脑海里。他正要收回目光，忽然注意到纸张一角沾着暗褐色的痕迹。

“队长，监控怎么处理？”技术科小李往穆兴生身边一站。

王队长转向门口的摄像头：“调取监控，看看凌晨到现在的录像。”

“我来试试。”小李走到监控主机前，摆弄了一会，眉头皱起，“队长，有问题。电源线被剪断了，就在凌晨三点。这个时间……”

“正好是那张纸条上写的时间。”穆兴生说道。他走到监控线路旁，指着断口处：“剪口很整齐，像是专业工具剪断的。”

王队长看了看时间：“让技术科查一下附近的监控，重点是凌晨两点到四点这段时间进出这片区域的行人和车辆。”

“还有这条街尾的监控。”穆兴生补充道，“那只狗是往那个方向跑的。”

就在这时，法医老张突然出声：“队长，尸体这里有新发现。”他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掰开死者的右手，“小拇指指甲里有暗色残留物。”

穆兴生走近看了看：“不像是血迹。”

“带回去化验。”王队长简短地说，“穆警官，你跟我回局里，其他人按分工行动。”

穆兴生最后扫视了一遍现场，目光停留在诊所的招牌上。“为爱守护”四个大字下面，那行“致力于流浪动物救助和康复”的小字此刻竟然他觉得有些刺眼。阳光照进诊室，给那些散落的医疗器械镀上一层冷光。

警察发动时，街道上渐渐有了行人。远处传来一声清晰的犬吠，像是回应，又像是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