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侵袭 第4章 很正常啊

餐厅的灯不算亮，此时更像是被外面的黑暗吸走了似的，光线微弱。

餐厅没有凳子，只有一排排的不锈钢桌子排列整齐，同学们各自找了位置站着吃饭。

没有人说话，只有咀嚼的声音在餐厅蔓延，同学们和谐的像是一群机器人。

随安一进门就有人注意到她，那些人看向随安，有的人眼含惊诧，似乎在讶异她为什么这么晚来餐厅，也有的人眼睛平淡无波，如一汪寂静的深潭，明明年纪还很年轻，却似乎已经老去。

随安与他们对望，随即双双移开视线。

随安嗅了嗅难以让人忽视的味道，不得不说，餐厅里的饭菜闻着倒是挺香，同学饭盘里有荤有素有主食，营养均衡，看样子称得上是色香味俱全，尤其是那肥瘦均匀的红烧肉，红亮油润，看起来就软糯可口。

随安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她爱吃的下饭菜，红烧肉排第一，辣椒炒肉排第二。

于是随安大步迈向卖饭窗口，积极地寻找红烧肉的所在之处，一个个看过去她终于锁定了目标，站在窗口前拿出饭盘，“阿姨，要一份红烧肉。”

打饭的阿姨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裁剪成长方形的纸壳子，上面用黑色马克笔写着：“今日红烧肉已售罄，下次售卖时间暂定。”

随安看完牌子又瞅了瞅阿姨，只见阿姨垂着眼，揪着食指上的倒刺，懒洋洋地说：“肉沫茄子，鱼香肉丝，要不要？”

“不要。”随安朝窗口里面张望，里面就是很普遍的装修，后厨被墙遮挡，做好饭菜后从小门端出来，放在窗口的桌子上，以便同学选择和购买。

“不买就走，别耽误后面同学打饭。”

随安扭头看了看，身后哪有什么同学，就她一人，随表示无语，转过头后她又看了眼纸壳牌子，寻思着什么红烧肉这么抢手，还是限量版。

没吃到纵然是有点可惜，不过旁边窗口的素菜随安也爱吃，她买了三个素菜两个馒头，套餐还免费赠送一碗粥。随安找了个空位，见大家都快吃完了，她赶忙开吃，谁知道迟到会怎样。

晚自习铃声响起，随安卡点到达教室，任课老师一个眼神飘过来，“以后下课早点去吃饭，吃饭慢就吃快点，不要踩点到教室，回你的座位上去。”

“好的老师。”随安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在石灰地面留下一连串湿哒哒的脚印，头发也在不停地滴水，她的位置局部有雨。

没有去猜测李风的座位在哪里，她的眼睛和大脑瞬间就给了她答案。

第三排右边第二个，全班只有那一个位置是空着的。

“掏出练习册，继续讲上次没讲完的题目，讲完后继续做题。”

随安偷偷看了眼黑板上的课程表，这节是地理课。

“随安同学，我还没在黑板上写答案呢。”地理老师的方形黑框眼镜在led灯管下反着光，眼睛锁定微微抬头看黑板的随安。

随安与之对视一秒，迅速低下头在杂乱的桌面翻找出练习册。

“某些人该注意下个人卫生，方寸大小的地方还不能整理的干净整洁吗？一定要让你们清扫大面积的公共区域才知道改吗？”

‘某些人’指代的是谁，随安比谁都清楚，她默不作声地课桌上地书本和水笔一股脑地塞进桌兜里。

地理老师在讲台上扫视一圈，扫过李风空着的位置时，轻哼一声，“看来咱们班同学又有人不听话了，中招了可怪不了谁，要怪只能怪你们自己。”

随安悄悄瞥了眼老师，中招？难道李风不是简单地身体不适吗？那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老师这样说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吗？难怪李风说不用帮她请假。请假也没用。

“继续讲第二部分第四小题……”

随安心不在焉，一个字没听进去，持续不停的雨声快把她淹没了。

头顶的乌云越来越浓重，面对未知和诡异，她却连猜测都不知从何开启，脑海里的雾总是试图遮掩她的天马行空。

晚自习第一节课下课，课间休息十分钟，随安接了杯热水回到座位，旁边的同桌还在写题，沙沙的声音小虫子似的在爬。

“刘仁雨。”随安道。

她知道同桌的名字，并非是来源于他本人的自我介绍，或者是听旁人所言，而是她在收拾书桌上的课本时，无意间瞥见了同桌练习册上的名字，那个画面便印在了随安脑子里。

沙沙的声音停了，刘仁雨看了随安一眼，见她不说话，给她留下一个无语的表情，继续低下头写题。

随安靠近他，低声问，“你知道这所学校是什么时候建的吗？”

同桌不答，继续手不停地写题。

“听说学校以前都是坟地或者乱葬岗。”

刘仁雨放下水笔，无语地看着她，“随安同学，操心操心你自己，老师布置的题目写完了吗？你管学校什么建的，自打我出生前这学校就在了。”

“你今年几岁？”随安问。

同桌：“你几岁我就几岁。”

随安：“我几岁？”

同桌再次无语：“我十七。”

随安“噢”了一声，小口啜饮着热水，想着，她确实是十七岁，这学校比她年纪大，估计至少也有二十多年了吧。

“这里是不是经常发生一些奇怪的事？”

同桌：“能有什么奇怪的事，大家都是来学习的，生生死死的，很正常。”

随安：？？？

不对吧朋友，没有哪个学生来学校学习是来玩命的吧？你不要说的这么正常啊喂。

几分钟后，上课铃响了，可随安将将反应过来，她刚才在心里吐槽同桌说的话时，那个念头可是下意识跳出来的。

换言之，如果她没有经历和体验过其他的生活，或是某些观念、习惯、经验、舆论已经在她脑海中根深蒂固，或影响颇深，她怎么会下意识反驳、自己不赞同对方观点的话。

那些对于同桌而言很正常的事情，对于李风而言可以接受的“大洗牌”和“气运”，在她觉得怪异且不对劲时，其他人都觉得正常。可是，到底是谁不正常？是谁站在“正常”的对立面做怪胎？谁是对的，谁又是错的？

为什么会这样？

随安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中二又引人发笑的猜测，也许……她根本就不是这里的人，她不属于这里。

“这里”一词的范围广泛，它可以指学校，也可以指这个世界。

怀疑与相信在随安心中博弈，她怀疑自己的精神状态，又相信自己的直觉和最真实的感受。

片刻，随安驱散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不想了。下个月二十号是妈妈的生日呢，她要给妈妈做大桌子好吃的来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