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集 第5章 画眉

阴差阳错，我永远也不会料到，有一天我和前男友会组队逃亡。

更何况，这家伙已经有新的女友，我却还是单身狗。

我们逃到了竹林。这边有一户人家，住着一双老夫妻。他们十分的恩爱，年轻时候在城市赚了很多钱，为了好的环境和愉悦的心情，退休后来到这里，天天过着田园生活。

我们就谎称是情侣，不小心和人结仇，被坏人追杀，无意之中逃到这里，老夫妻胆子也大还很热心，就收留了我们。

我和那哥们就被分到一个房间——因为老夫妻认为我们是情侣，就只给了一床铺盖，十分尴尬；但是反正都是逃命，管不了那么多，就将就这么睡。

开始还是背对背，后头睡着睡着……一醒来，就面对面了。

面对面不打紧，可是眼对眼就有点微妙了。我看到了他熟悉的眼神，几乎雀跃起来——他依然喜欢我！

很快我就控制住了情绪。那又怎样？当初就是因为我的身份不能曝光，才拒绝了和他在一起，而他也马上就同意了一个喜欢他的女生的追求。就算现在发现，他竟然也有这样特殊的身份，并且迫于情势，临时结盟，那也不会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改变。

在不接触任何暴露位置信息的工具之后，我们都没有办法联络上自己的人，这很麻烦，而且我们总不能被动等人来找我们，总要想办法。

一时间，如何隐秘地传递信息成了最大的问题。时间紧迫，但是不能急于求成。我选择用小娃娃来传信——收集流浪娃娃，组成信息网。

男生就选择亲自出去，一般都是昼出夜归。

有一次老太太就和我说，你男朋友怎么的，咋个天天这么晚回来，不怕遇到那个仇人啊。

我说没办法，我说他是在找自己可靠的朋友帮忙渡过难关呢。

老太太就很好奇地想听我讲我和他的故事，我有点纠结，但是往事如风，总是缭绕身侧，难以忘怀——讲故事，也不是很难的事情。我便一本正经地和老太太摆过去的故事。

我们就坐在竹林里头，一个凉亭下，热着茶，茶壶还在嘘嘘响，边喝茶边聊天，挺惬意的。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想一辈子呆在这儿了，出去干嘛，又要身不由己给自己组织做事，而且这么久没回去，他们都没找到我，要么我不重要，要么他们以为我死了，或者更可怕的，以为我叛变了，不管哪种可能性，都对我相当的不友好。

这么一想，赶脚自己以前活的真的没意思，到目前人生最有趣的部分，还就是刚刚和老太太讲的，和他的那段学校伪装生活。

后头老太太听着听着，我也讲的差不多了，她笑嘻嘻往我背后看了一眼，我若有所感，一回头，那个男生站在那儿不知道已经听了多久了。

又过了一阵子平静的生活，我们也绝口不提那个故事的事情。

接着我们准备的差不多了，各自收集了信息准备离开这里，和老夫妻告别，老太太把我拉到一边和我叮嘱，我觉得特别温馨——如果不是她喊我赶紧和这男的定下来就更好了。

男的是不晓得哪儿搞来一个摩托车，就风风火火地带着我们各自不多的东西出发了，我不晓得他要到哪里去，但是我决定到了附近城市就联络我朋友，我用小屁孩已经找到了附近两个城市的那个朋友的线人了。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那个朋友没有背叛我，并且愿意帮忙。我也是心大，坐在后头就睡戳了，口水流了他一背。

他到城市就把我放在某个地方，准备分道扬镳，也没说啥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之类的，就互相看了一眼，转开视线，一句话没说，各走各的了。

这次我没找到朋友，反而引起了追兵注意，他们怀疑地看着我，我估计是有我的照片供他们辨认，幸好出来的时候我做了伪装，应该不是那么好识别，就若无其事地买东西，还故意拿了几个避Yun套。

因为人在看到私密的事情的时候会忍不住转移视线，我就利用这一点，买了东西赶紧撤标。

出去我嗦一个酒吧里头去了，这里人多光线暗，对我比较安全。我随便包了个房间，准备躲一阵风头。

正在里头煎熬呢，门口一声巨响，差点没把我尿给吓出来

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迅速反应缩沙发底下了。门很快被人打开，结果还是那个男生，慌里慌张的，进来就目光扫了一圈，逮着桌子上开封的酒就往身上倒，然后迅速趴下。

他就正好和我眼对眼。我没说话，他认出是我后，就把眼睛眯上了。

很快门口有人很重地敲门，然后进来，一看屋头一个醉汉躺着，周围全是水，就没过来，远远用枪杆子把男的翻了一个面，满脸都是脏东西，那个人很嫌弃就走了，还没忘记把门关上。

听到动静没了，他迅速爬起来，赶紧擦脸，问我联系上没？

我说联系个铲铲，到处都是人。

他说我准备去另一个城市，来不？

我说走。

闪人。这时候高速路封路，我们摩托不能上高速，临时不好找车，因为出城被那些人管得严，就选择一个小路，沿着高速跑。

路太差了，中途摩托抛锚，又没有工具可修，就说走路。

走路走着走着，就这么神奇，又遇到老大爷，他说你们搞啥子这么狼狈，赶紧回去收拾一下。

就又去了老夫妻家里。老太太很惊讶咋个又回来了，给我准备洗澡的东西，还问我们两个要不要一起洗。

噢？看来他们两个年轻时候玩儿的很high啊。

果断拒绝后，我拿着眉笔进去了，我没客气，洗了很久，出来的时候赶紧画眉毛。

画了一半，他说你换个地方，我去洗。

我挪了一下，去了厨房那边的镜子。

在那边比较黑，只能用浴室的光做小小的照明。这时候，我听到太婆和别人打电话的动静，就挪出厨房来看。

听不清，我心中一动，隔着个窗子看到那边，那边亮，我这边黑，她看不到我。

她故意压着声音，又正好面对我。我就习惯性读唇语，接着心都凉了。

怪不得那些人晓得在那边城市搜我们呢，原来是她报了信儿。

太婆还在讲电话，太爷回来了，他们交换了眼神，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我往后眯着眼睛躲了一下(人在暗处的视线如果和别人对上，对方会有一点感觉)，然后太婆挂电话，他们又说了几句，大概是在说男的出来让他躲一下，把女的抓了就行了。

他们三个……是一伙的啊，我悚然一惊，眉毛都只画了一边儿，赶紧想走。但是太婆正要过来看情况，门里头男的在洗澡，只有往厨房这边的窗子下去了。

幸好是二楼，以我身手跳下去不成问题，我在男的推门一瞬间，飞快往下跳，慌忙之中有几层玻璃板把我手都划伤了。

我没管，使劲跑。边跑边用一根眉笔给自己化妆，眉笔很硬不像粉，所以跑动中画起来挺痛的。

我跑到了竹林的池塘那里，想起有个小屁孩以前神秘兮兮给我说，水下有一个路可以，从其他地方出去。这时候村民歇凉的三三两两，我怕被看到，轻轻下水了。

水里极黑，但是幸好我项链是个小电筒，有光。水还是挺清澈，勉强能看到。我就这么游出去了。

一出去就有点犯晕，憋气太久了手上还在流血。幸好有人把我接着，说了几句啥子话，没听清就昏过去了。但是这个怀抱还挺安心的，想必是熟人。

没醒来之前，我在梦里把之前骑摩托跑命的时候的事情回忆了一下，感觉追兵不像男的引来的——他没必要装啊，一开始就可以把我卖了，在酒吧还演那么一出，也太多事了。

醒来，第一反应就是，我要不还是把他也救出来吧，人家好歹还把我从酒吧那个城市转移出来了呢，也算是尽心了。

醒来就听到有人跑远了，像是出去通报的。无奈我眼睛之前在水里睁着，现在睁开有点发疼的，就缓了缓，也就没看到身边人去找来了谁，但是那个人一说话我就认出来了。

那个人声音听起来就在笑我，问我搞啥子名堂，这么惨了才晓得来找他。我使劲睁眼睛，他说你看你眉毛，画的啥子。

我说没镜子，边跑边画的。

他说你妈都认不出来，你这个伪装很nice哟。

我就锤了他一下子，心里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过一会儿才看的清楚，我手已经包扎好了，看看这包扎的样子——没想到泡泡水，伤口已经这么严重？

我脑袋发晕，往后面的枕头上靠了靠。

那个人说擦了擦了，我帮你画。

我就用左手擦眉毛，他笑眯眯看我，说听说你遇到老情人了，还一起逃命来着？

我说对啊，那个人没想到也是这种身份，太扯淡了。

那个人说他还是好，没把你交出去，他组织说把你交出来就放过他。

我怕自己产生什么多余的情绪，连忙打断说，交出来也不会放过他的，他行为已经背叛组织了。

心里越发觉得男生挺有意思的，一被拒绝就找下家，也没说坚持一下，我以为他彻底放弃了呢，现在又玩这么一出，我都快信了。

那个人就帮我画眉，用他手下递过来的眉笔——我之前那个已经泡废了。

那个人忽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他没交出来你，你有想把他交出来的意愿吗？

我蓦地定睛看他，离得如此之近，他眼里沉沉的逼迫和祈求交织在一起，被我看得格外清晰。

梦里的前男友是专科的同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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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画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