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拯救计划 第5章 第五章 急诊抢救室（四）

沈怀夕来到会议室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在了。沈怀夕先是看向坐在白主任旁边的周宇明，对方有些担忧的看向她。然后沈怀夕又看向自己的老师曹主任，曹主任则是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安心，沈怀夕向曹主任点了点头，坐在了他的身边。

曹主任的年纪大，和正值壮年的白主任不同，曹主任已经到了快要退休的年纪，对于沈怀夕，欣赏培养皆有之，不出意外，以后就是沈怀夕接他的班。和专注医术的曹主任不同，白主任的功利心更强一点，对和沈怀夕同样优秀的周宇明，更多的是利用和打压，他害怕比他更年轻更有天赋的周宇明会超过他，又希望能用周宇明的天赋为他博得更高的地位和更好的名声。所以明明周宇明并不比沈怀夕差，在工作之后的这些年，处境却和沈怀夕差得越来越多。

在沈怀夕落座不久之后，院长也到了。会议的主要内容还是一些比较日常的事情，只是在快要结束的时候说到了投诉率的问题。

“关于投诉的问题，正巧昨天我们科室收到了小周的投诉，医生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和患者、患者家属起冲突的，所以我想的是让小周去道歉，把这件事平息下来。”白主任这样说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被投诉是周宇明的错。

“白主任怎么不说被一同投诉的还有我。”沈怀夕冷冷的打断白主任的话，“周主任是你的学生吧，他被患者家属打了一耳光的事怎么不说，当老师的难道不应该维护自己学生的权益吗？”

“老师应该维护是应该维护学生的权益，但是更应该顾全大局啊......”白主任其实一直都看不上沈怀夕，明明没什么背景，只是因为有天赋，就被宠的没边，上到院长主任，下到护士学生，就没有他不敢怼的，哪怕是面对患者，他那张刻薄的嘴也没有变过，凭什么......

“顾全什么大局？所谓的医患关系吗？”沈怀夕抬眼看向坐在她对面的白主任，冷笑一声，“为什么一定要让医生退让？如果是医生错了，有医院的制度、国家的法律去制裁。如果医生没有错，也没有理由去忍气吞声。”

沈怀夕说着，把目光投向院长。

“今天被打了医生要道歉，那明天被杀了医院是不是还要给赔偿？我们是医生没错，但我们也是个普通人，如果连基本的人身安全都保证不了，又何谈治病救人？”

“小沈，你还年轻，不知道医院的名声有多重要......”

“医院的名声应该靠医生救治患者来提升的，而不是让医生低声下气的给恶人道歉。白主任，这件事我是不会退让的，我没有做错，所以我也不会道歉。”沈怀夕冷着脸，意有所指的对白主任说道，“我可不是周主任，受了委屈总想着以和为贵，以所谓的大局为重，我若是有理，就是脱了这身衣服也会跟欺负我的人刚到底。”

“你！”被沈怀夕打断好几次话的白主任气得够呛，沈怀夕表面上说的是闹事的患者家属，实际上是对他指桑骂槐。

“小周，你怎么想？”

一直没有说话的曹主任突然问起周宇明的态度，在场的众人也把目光投向周宇明，这次被打的人是他，他的态度很大程度上会决定这件将怎样处理。同时大家都知道周宇明是个好说话的老好人，也非常敬重自己的老师，在这样的场合，他应该不会当众拂了自己老师的面子。

“我同意沈主任的看法。”

出乎在场包括沈怀夕在内所有人意料的是，周宇明这次并没有站在自己老师那边。

“医护人员的人身安全应该得以保障，面对不公正的事情也不应该一再退让。”周宇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语气却是不如反驳的坚定。

周宇明说完看向沈怀夕，看着沈怀夕的眼中跳动的光，他恍惚间想到那个在篮球馆握住他手的沈怀夕。他们明明应该一起努力，一起救人，一起超越他们的父母，是什么时候、什么原因让他落下沈怀夕这么多？是出身的不同让他不能像沈怀夕那样肆无忌惮吗？

不，不是的，只是他懦弱，是他想维护这个不合理又脆弱的平和，所以才让人一次又一次践踏自己的底线。是他不够勇敢，所以才不能像沈怀夕一样为自己的权益据理力争。

这一次，他不会退让了，以后，他也不会退让了。

白主任也没想到一向好说话的周宇明会当众打他的脸，还没来得及发作，院长就出声阻止了这场争论。

“其实我本来今天也是想说这件事来着，我明白白主任维护医院声誉的心，也明白诸位的担忧，今天我在这向大家保证，以后医院会加强安保，保证医护人员权益、杜绝此次事件的再次发生。对待投诉，也会有专人审核处理类似事件，在医护人员无过错时，投诉不会影响对科室绩效的评分。”说罢，院长又对沈怀夕说到，“虽然沈主任说的没错，医院声誉应该靠医生的医术，但是还是要讲求和患者沟通的技巧，如果因为言语太刻薄被投诉，还是要扣绩效的。”

院长说完这话，不少被沈怀夕毒舌过的年轻医生都没忍住笑了出来。沈怀夕倒是不怎么在乎，经她手的疑难杂症不少，能治好病的前提下，她那点有些直白到有些刻薄的话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对沈怀夕的投诉虽然有，但是也没有多到离谱的程度。

散会之后，沈怀夕特意等了周宇明一会，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鼓励和赞同，周宇明看着沈怀夕嘴角微弱上扬的弧度，也释然的笑了笑。

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两个人无所畏惧又自信满满的时光。

沈怀夕不知道周宇明之后要怎样面对白主任的刁难，但是这是他自己的课题，不过身为好兄弟，还是可以帮一帮他的。

“哟，小祖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院长看着沈怀夕的到来调侃到。

“我只是作为一名普通医生来和您反应医院有些制度不太合理。”

院长挑了下眉，示意沈怀夕继续说下去。

“比如十佳医生的评选标准，比如医生排夜班值班表的规则。”

“没想到，你也有为好兄弟出头的一天。”院长虽然和周宇明的父亲有交情，但是不同于沈怀夕那样鲜明的个性，周明宇是个敦厚老实，让人省心的孩子，因此关注自然是少了一些。不过今天的事她也看得出来白主任对于周明宇的态度。

“我只是想每一个有天赋的人都能在他的岗位上尽情的施展他的才华，而不是为一些无聊的事牵绊住前进的脚步。”沈怀夕并没有否认，私心有，但是为医院、为其他人的心也有。“我知道医院最近在改革，这是个完善制度的好机会。医院的发展、医患关系的改善都离不开医生对患者的救治，让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我相信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百利无一害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会认真考虑的。”院长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改革的事情牵扯很多人、很多利益，她知道沈怀夕说的没错，可这些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下周学校要举办杰出校友交流会，你的母亲和宇明的父亲也会去，你们俩要不要考虑一起出席？”

“我就算了，我感觉他应该也是一样。”沈怀夕知道院长是在问她，他们想不想公开和自己父母的关系，毕竟有了背景，好多事可能会变得轻松很多。

“周主任那边你还是问一下他吧。”不过沈怀夕也拿不准周宇明的态度，他现在的情况，如果没有他父亲给撑腰的话，应该还是挺难的。

“这事你们自己商量就好。”院长笑着说道，她一直对沈怀夕和周宇明很看好，他们年轻，有理想，有天赋，肯吃苦，不借助父母的力量走到今天实属不易。在她看来，他们积累的已经够多了，已经可以开始借助家中的资源向上冲了，不过再历练一下也没关系。沈怀夕太傲，虽然够聪明，但也是个容易得罪人的性格；周宇明则相反，亲和有余，果断不足，如果想走的更高，两个人的性格都需要打磨。

沈怀夕点了点头，知道院长是让他们自己决定的意思。

晚上下班，沈怀夕约了周宇明去喝酒，简单的问了一下周宇明散会之后的情况，又聊到了院长今天的话。

“院长问我们要不要去参加校友交流会，我看她的意思是想我们参加的。”

“你怎么想？”

“我？我没什么兴趣，再说我妈都没和我说这事，我还能上赶着求她带我去不成？”沈怀夕不以为意的说道，她家里的相处模式在一般人看上去可能会很奇怪，三个人各有各的生活，外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亲属关系，但实际上三个人的关系还不错，属于纪念日还会精心为对方挑选礼物那种。他们不公开彼此的身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怕麻烦，所以这些年也就这样过了过来。

“他倒是和我说了，不过我也没什么兴趣。”

沈怀夕知道周宇明说的他是他的父亲，她懂周宇明想和他父亲划清界限的想法，不过，她并不是很赞同，有资源不用是一种浪费，更何况，周宇明现在的处境并没有太好。

“我只说这一次。”沈怀夕喝了一口酒，缓缓的说到，“只要结果是好的，我不觉得不择手段是一件坏事。人生已经很难了，有捷径的话，不需要刻意绕远路。”

“我原则和底线是不会变的。”周宇明也没有生气，只是平静的说着自己的想法，“我不想那样，我不想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人总是会变的。”沈怀夕又给自己到了杯酒，“变得圆滑，变得谄媚，变得口是心非，在变得面目全非之后，只能在角落中模糊的想起自己曾经的模样，想起自己的理想与初心。”

“人是会变的，但也可以变得坚韧，变得勇敢，变得强大，可以怀揣着理想与初心探索更广阔的天地。”周宇明不明白，一直我行我素的沈怀夕，明明和平时的语气没什么区别，说出的话却让他感到几分落寞与无奈。

沈怀夕看着周宇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举起酒杯，大声说到。

“来，敬理想与初心！”

周宇明隐约感觉沈怀夕的语气中有一丝悲怆，不过他第一次看到这样外放的沈怀夕，所以也赶忙举起酒杯。

“好，敬理想与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