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站在府门前。
为了防着别人觉得她是装腔作势,顾锦干脆将自己的斗篷都除去了。只剩下一身红色袄裙。
江培盛手中握着鞭子,站在顾锦身后,一向稳稳的手此刻竟是不由自主得颤抖。
却见顾锦回头嫣然一笑:“动手吧。”
顾锦做经纪人的时候,为了挽回手下艺人的名声,也是什么事情都做过的。
为了稳固粉丝群体,卖惨也是必要手段。
顾锦的名声如今已经到了谷底,不对自己狠一些,怕是很难扭转。
三十鞭刑换百姓对她印象改观,并不算亏。
“长公主,得罪了。”江培盛说了一句,鞭子便落在了顾锦身上。
第一鞭并不算重,顾锦却是皱眉同江培盛说道:“这一鞭不算。若是江侍卫手上无力的话,便让别人来。”
闻言,江培盛咬紧了下唇。
他手一抖,又是一鞭子抽了下去,顷刻便将顾锦身后抽出一道血痕。
即便已经做好了准备,可鞭子抽打在身上的时候,却还是痛极了。
顾锦紧紧咬住了下唇,脸色骤然苍白。眼角一颗泪痣更是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一开始旁边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到了这会儿,却已经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道到了第几鞭,顾锦只觉得眼前一黑,不由得往前一步,差点跌在地上。
腰肢上忽然多了一只手撑住了她的身子,身后抽打的鞭子也停了下来。粗重的呼吸喷薄在顾锦的颈后,带着几分滚烫热意。
“江侍卫。”顾锦的声音带着几分压抑不下的痛意,却还是咬牙说道,“还未结束。”
却听到穆怀锦的声音传来,竟是带了几分咬牙切齿:“本王倒是不曾想过,长公主对自己竟也是这样狠。”
“不关摄政王的事。”顾锦抿唇,她疼得声音发虚,一张脸上却尽是坚决,“江侍卫,动手。”
她话刚说完,便觉得身子一轻。
穆怀锦竟是把她抱了起来。
似乎是担心碰到她背上的伤口,他只敢让她坐在他的手臂上,另外一只手虚虚地扶着她,让她靠在他怀里。
也是直到此刻,穆怀锦才觉得,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其实竟是这般娇小。
见这一幕,那女人跪在了穆怀锦面前:“王爷,长公主纵容手下伤人,如今也是按着宫里规矩行事,还望王爷不要阻拦。”
她字字恳切,却听穆怀锦声音冰冷:“纵容手下伤人?你亲眼瞧见的?”
那女人被问的一愣怔,摇了摇头:“草民虽然没瞧见……”
“没瞧见又何来振振有词,说是长公主纵容府中下人伤人?”穆怀锦声音透着冷,“更遑论,如今顾锦已是本王……已是摄政王府的人,你的意思是,本王也要挨鞭刑么?”
那女人咬了咬下唇,就见穆怀锦已经转向其他人:“这件事,本王会令刑部处理。是非黑白,自有定论。若是真的是长公主纵容下人持凶杀人,本王自然不会将这件事便这么揭过。可若是不是长公主做的,你们两个这样顶撞长公主,按律当诛。”
“宋玉。”穆怀锦声音沉稳,“将这二人和这幅棺材都送去刑部,将长公主府上那个刁奴也送去刑部,让刑部彻查此事。”
“这件事关系到长公主的清白,让他们彻夜调查尽快给出一个结果。”
“是。”宋玉应了一声,便去操办这件事了。
顾锦坐在穆怀锦手臂上,为了防止自己向后倾倒,只能趴在穆怀锦怀里。
穆怀锦身上的味道传来,是淡淡的龙涎香。
她勉力将一只手搭在穆怀锦肩上,撑起身子笑着看向穆怀锦:“我倒是不知道,摄政王竟然也是个多管闲事的人。”
穆怀锦低头,便对上了顾锦含笑的视线。
他有些不自在地抿了下唇,才同顾锦说道:“长公主遇到这样的麻烦,怎么也不和本王说一声?”
“说了,王爷就会帮我么?”顾锦勾唇一笑,如同艳艳桃花开在唇角。
“长公主,那这次的事……”江培盛忽然说道。
“便让摄政王解决吧,也算我欠了摄政王一个人情。”顾锦偏头看向江培盛,“江侍卫不如先去看看陆平生的情况,若是教主将厨子送来了,便让厨子在府上先呆着吧。”
说完,她又用指尖戳了一下穆怀锦的胸口:“摄政王不考虑放我下来吗?还是说,摄政王的胳膊是铁做的?”
穆怀锦并未说话,只是抱着她一动不动。等刑部来人将那几人带走以后,他才带着顾锦上了马车。
穆怀锦上了马车,便闭目养神了。
倒是顾锦,看向穆怀锦的时候,目光里不由得添上几分探寻。
若是早知道穆怀锦会帮她,她今日里其实倒是也不必闹出这一出事情来。
穆怀锦的名声同她相比,倒真的也算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顾锦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最终还是觉得,穆怀锦愿意来帮她,大概是觉得,她也算是半个摄政王府的人了吧。
真不愧是穆怀锦。
换做其他人,大概没什么兴趣帮她。
毕竟这一切,也不过是她自作自受而已。
顾锦手指不由得收拢了。
二人彼此之间相安无事,一路到了摄政王府。
顾锦正欲跳下马车,便觉得有一只手从后勾着自己的腰。
她回头看去,就见穆怀锦低头看她。见她回头,穆怀锦的唇抿得极紧,绷出如刀削斧钺一样僵硬的下颌线:“长公主可要当心一些。”
说着,他单手撑着身子,将顾锦放了下去。
顾锦回头,眼中俱是意外:“摄政王这是?”
穆怀锦为着将顾锦送下车,此刻还跪在车边,闻言也只是站了起来,从车上跳下,才神色淡淡道:“再怎么说,长公主也是我摄政王府的人。本王不能不管。”
他脊背挺直,自带几分冰冷傲然。
顾锦了然点头,目光落在穆怀锦挺直的背上。
她倒是没想过,这穆怀锦,还能算得上是半个暖男。
眼底笑意不由得加重了。
到了府中,竹心急急地便将顾锦带回了房里,打了热水要给顾锦擦洗伤口。
暖炉里被她加了许多炭,熏得整个屋子都热腾腾的。竹心小心除去顾锦身上的衣服,便看到顾锦后背的鞭痕。
顾锦皮肤白皙,那鞭痕在顾锦背上,便显得更加触目惊心。竹心看到鞭痕,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顾锦听到竹心呼吸声都陡然加重了不少,便知晓竹心大概是极为难过的。她有些无奈摇头,才说道:“别难受了,难受就不好看了。”
竹心声音颤抖,小心翼翼用被沾湿的帕子擦拭顾锦后背上的伤口,擦干净了,才给顾锦上药:“公主,您这又是何苦呢?那宫刑,本来也是给宫里以前那些主子定下的,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锦趴在床上,偏头去看竹心:“竹心,你知道京中都是怎么说我的吗?”
“……”竹心将药膏小心涂在顾锦伤口,犹豫良久,才咬着下唇说道,“他们说便让他们去说吧,您又掉不了几块肉,何必呢?”
她声音低哑,透着几分难过。
她着实是想不通,为何顾锦要这样做。
“不,不一样的。”顾锦笑着摇头,“若是我今日不做这一遭出来,即便刑部将这件事处理好了又怎样?”
“他们还是会觉得是我施压,让刑部给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结果。”顾锦微微撑起身子,抬头和竹心说道,“言语才是最诛心的,你若是做错了事情,哪怕以后你做的事情是对的,可旁人还是会按照以前的想法去想你。”
她曾掌控舆论,对这些事情更是了解得不能再了解。
这种东西,到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
不然,那些夺了江山的人,又何必在史书中将前朝皇帝批评得一无是处?
不过也是为了掌控舆论罢了。
竹心低头默默给顾锦上药,不再说话。
等顾锦身上上了药,她才让竹心给自己拿了衣裳。
她出去时间不短,慕斯也该差不多。时间再久一些,怕是要冻成冰棍了。
先前的衣服有了鞭痕,自然是不能再穿。顾锦换了身红色绣着金纹的对襟短衫,下着黑色绣金纹的马面裙,端的是贵气无比。
她到东厨取了做好的慕斯蛋糕,又切块装入了食盒里。想到穆怀锦,她将慕斯蛋糕往另外一个食盒里也装了几块,吩咐厨娘道:“你将这些糕点送入给摄政王。若是她问起的话,便说是长公主府送过来的。”
“是。”厨娘说了句,提起食盒便转身离开了。
顾锦进了宫,刚走至门口,便听到了御书房里传来了顾瑜的厉喝:“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这点小事也做不好?”
顾瑜站在尚书房中,一双猫儿眼里满是怒火:“一大早旁人抬着棺材到长公主府闹,无人汇报也就罢了,连发现都没发现,闹得满城皆知,让皇长姐不得不挨鞭刑……”
说道这里,顾瑜喉咙口有几分哽咽,他咬牙将后半句话说完,言语间怒意满盛:“你们这些巡防侍卫,一双双眼睛都是吃干饭的么?”
某面冷心善摄政王:?
某暖男摄政王:???
顾锦:滴!好人卡!
希望各位小可爱手里有营养液能给阿雪喂一口qwq非常感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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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