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鸣啭啭,摇曳的树影,映在棋盘之上,缓解了棋盘之上的争斗。
郡主素手执棋,黑子落下,抵御白子的攻势,果真是有真才实学之人,棋艺远在她之上。
“新院子住得可舒心?”
落子之后,郡主和危清懿闲谈起来,她对这个弟弟了解太少了。
不出意外,危清懿就是自己人了,既是郡主这方的人,那就该按照自己人的待遇来安排。
危清懿不假思索,白子出招,攻破黑子的防线,而后为难地回道:“谢郡主关心,不过院中人太多,有碍于静心念书,我也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
败局已现,不知还能不能有回转的机会,郡主转动着手中的黑子,一边观察思索出路,一边和他说话:“谁扰了你的清净,你就找管家换了谁,这是王府长子的排面,你要慢慢习惯。”
那一院子的人可不光是服侍他的,也是监视他的,毕竟是和颜暄念有过关联的人,哪能轻易放心,郡主可还是要阻止危清懿和颜暄念的见面的。
这盘棋毫无疑问会是他赢了,但棋盘之外的事很伤脑筋,危清懿犹豫再三,还是向这位强势不许人忤逆她的郡主提出自己的请求:“那可否将院中的丫鬟换成小厮?”
危清懿甚至怀疑郡主是不是在捉弄自己,挑给他的丫鬟全是年轻貌美的,不像是干活的人。
“再来一局。”赢面很小了,郡主放下了手中的黑子,等人收拾好了棋盘,才回应他的要求,“本郡主不是说过了吗,你想换就换。”
不能把人逼得太紧,就算要阻碍他看上颜暄念,也得先稳住人。
姐弟俩又下了好几盘,直至郡主尽兴为止。
等危清懿离开了,郡主静视着已经被收拾干净的棋局,她这位庶弟似乎远比她想要的还出色。
才学出众,在学院里备受瞩目,琴棋书画,样样也拿得出手,性格上宠辱不惊,不骄不躁,又不好女色,人还良善,真不像昱王府里出来的人。
这样的人,好好培养,前途不可限量,同时也是相当不好控制的。
后年便是科考之年,先看他能走到哪一步,实在控制不了,还可以将他绑在昱王府这辆车上,昱王世子一位还空置着,人的立场决定了他的选择,在其位就会身不由己的。
不着急,也不能着急,一步步来,她已经占了不少先机了,目前最该解决的是那个小白脸。
“虞文桢最近可有去找表姐?”
郡主询问青槐,先把小白脸弄下去,切断他升职为御史的官路,不能让他弹劾昱王府,更重要的是不能让这个人接近她的表姐。
一想到小白脸当着她的面勾搭自家表姐,郡主恨不得用鞭子抽他那张脸。
“有,据探子回报,表小姐昨日和虞文桢游湖去了。”
百花凋零之季,昨儿还阴着天,游个鬼的湖,居心不良的小白脸,“表姐昨日玩得开心吗?”
郡主好像在生气又好像没生气,说明这消息不是坏消息,青槐如实回道:“湖上我们的人没敢跟的太近,但是表小姐一直是笑着的。”
“很好。”
虞文桢之前不是这样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不知有何缘故,此举却是正中郡主下怀。
本来郡主还备了礼物,假借虞文桢的名义送给表姐,现在没有那个必要了,他们发展得越快,越不稳定,破坏起来也就更容易了,真是省了不少事。
等他们之间再升一点温,郡主就能点火了,一把火烧掉小白脸所有美好的假象。
夏初人困乏,郡主最近很是劳神,回了自己的院子,倚着卧榻,悄然间入了睡。
*
漫天大火,烧得火红的房梁从天而降,把郡主压得动弹不得,火势顺着衣料烧到了她的脸庞处。
郡主剧烈挣扎着,不要,不要毁了她的脸,不要吞噬她的自信。
心慌未定,外头由红变白,她放下遮脸的手,不知何时,她已身处灵堂。
郡主摸上自己的脸,是烧伤,她的脸毁了,那这是哪儿,灵堂里躺着的又是谁?
郡主疯了似的奔向灵堂,里头有一个牌位,是她父王的牌位,她颤着手去触碰,那牌位一分为二,分成了昱王和青槐的牌位。
郡主的泪不受控制地掉落,他们不在了吗?
在郡主伤心之际,两个牌位飞起来了,绕着郡主飞动,并不断分裂,分化出更多的牌位,
每个牌位上的名字都不一样,但每一个都让郡主熟悉,因为那些名字都是昱王府的人的。
围绕在郡主身边的那些牌位越飞越快,并从中掉出一块来,正巧落在郡主手中。
郡主低头一看,那上头赫然写着六个大字,“危彩菱之灵位”。
在郡主来不及惊讶之时,她整个人开始变得透明起来,郡主慌了,不要,她不要消失,她大仇还未报啊!
*
“郡主,快醒醒,快醒醒。”
青槐的声音响起,郡主猛地睁开眼,是梦,是梦而已。
“还好吗?郡主噩梦了,叫都叫不行。”还好郡主醒了,青槐急得差点就要请太医了。
郡主紧紧抓着青槐的手,心里依旧堵得慌,“我不太好,叫人熬碗安神汤来。”
为什么会做这么不吉利的梦,难不成是她在害怕吗,害怕会重蹈覆辙吗?
怎么可能,早已不是前世那种局面了,她也占到了先机,不可能的,不可能会再发生前世那种事了。
梦境中的画面在脑中闪现,不行,还是要以防万一,最稳妥的就是斩草除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