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婆婆体恤, 我也是赶回来参加母亲的寿宴,寿宴结束后,就回温家将养!”
这话说完, 在场的人都是一阵瘪嘴。duanzixiaohua
敢情这温家傻女的确傻乎乎的啊, 老夫人那是体恤她吗?
只听坐在廖杜氏旁边的一个妇人说道,“姐姐, 原来就是她啊!似乎比传闻里强一点,说话倒也耐听!”
这话说完, 她身边站着的几个姑娘就掩嘴低低地笑起来。
比传闻里强一点, 那照样是个傻子。
“箐箐, 你傻笑什么?被外人知道了, 以为你是个傻子, 你姐姐生前可是多么美丽聪明的女子, 谁不喜欢?她虽然不在了, 可你是她亲妹妹,更得要学姐姐的风范, 做个被人称道的淑女!不然, 你的风评不好,是会影响下头妹妹们的婚事的,这年头,谁家公子哥儿愿意娶个傻子啊?”
那妇人说着,就冷冷地笑了。
叫箐箐的女子, 更是特意跑到廖杜氏跟妇人面前施礼道,“箐箐知道啦……”
“我家侯爷就娶了个傻子,就是我!”
温七白了那妇人一眼,接着说道,“我娘常说, 人傻点不要紧,心别黑就成了!婆婆,您说呢?”
“温氏,你浑说什么?怎么能对你舅母无礼?”
廖杜氏怒斥。
“舅母?谁是?”
温七貌似一脸惊讶的样子,“婆婆,没人告诉我谁是我舅母啊?”
你……
廖杜氏又被气得上头了,“今日家中客人来的多,你不去前面招呼着,跑这里来干嘛?”
“母亲,是您让人叫我来的呢!”
温七大眼睛眨巴眨巴,冲着廖杜氏笑,那意思,我可没说谎哦!
廖杜氏再次被气得心绞痛。
“婆婆,今日是您的寿辰,我母亲给您准备了寿礼。”
温七说着,示意邵嬷嬷跟徐嬷嬷近前来。
邵嬷嬷跟徐嬷嬷本来还因为温七把寿礼换了有些不乐意,但这会儿看这一屋子人,都针对自家小姐,小姐在家里是温家上下的宝贝,嫁到廖家来,成了她们随意辱骂欺负的出气筒了,岂有此理,小姐说的对,这些人都是些喂不熟的狼,不喂最好!
“我姑母过生日,为什么不是你给准备寿礼?”箐箐连个称呼都没有,张口就问。
温七好像根本听不出来她对自己不恭,笑了,说,“因为我傻啊,我娘怕我不会准备寿礼啊!所以她才帮我准备的,这两个锦盒,一个装着两诛百年山参,一个装着一套七两多的金首饰……”
“啊?这温家出手还真是阔绰呢!”
李氏旁边坐着的是杜云萍,她是马秋月的亲娘,也是廖杜氏的亲庶妹,这回也一起来给廖杜氏庆寿了,听到那俩锦盒里装的东西,她暗暗咋舌。
李氏脸色微变。
她把杜婉婉嫁进廖家的时候,嫁妆一般,不过十二抬,每一抬里装着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太值钱的东西,这些都廖杜氏嘱咐的,她说,杜家的东西矜贵,决不能搬到廖家来。
结果,这回温家嫁女,据说,光是装满金银首饰的盒子就七八个,还有店铺,宅子,十里红妆,几十抬的嫁妆,送嫁的队伍足足延绵出去几里地,队伍沿着京都大街小巷走了一圈,全城无人不知温家嫁女,耗资千万!
这回不过一个寿礼,温家就出手如此,其财势可见一斑。
箐箐也不说话了,不过看温七的眼神里却多了几分怨毒。
“还是舅母说的对,我已经嫁人了,凡事儿就得自己做主,自己准备,所以,我回来后就把母亲准备的寿礼换成我自己准备的啦!婆婆,我是不是很能干啊!”
温七说的兴起,竟自顾自地鼓起掌来。
邵嬷嬷跟徐嬷嬷两人对视目光,心中都在琢磨,要不要附和小姐一下,也帮她鼓鼓掌?
“咳咳,你准备了什么?”
廖杜氏其实想说,不用换啦,温家准备的就挺好的。但听温七这样说了,她琢磨温家准备的都已经那么贵重了,温七傻乎乎的应该比她娘还要出手更大方吧?
所以,她满怀期待地看着温七。
“打开,快打开拿出来给婆婆看看!”
温七一脸小兴奋。
邵嬷嬷跟徐嬷嬷面无表情,分别把手里的锦盒打开了,屋子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两只锦盒。
山参茶?
跟百年野山参能比?
金镶玉首饰?
跟七两多的纯金首饰哪种更值钱?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廖杜氏的脸色急遽地变红,再变白,变黑,跟开了个染坊似的,眨眼间,她就不能控制地全身发抖了。
“婆婆,我准备的礼物好吧?我最喜欢金镶玉的首饰啦,黄黄绿绿的多好看啊,还有那山参茶,我也喜欢喝哦,我把自己最喜欢的都送给了婆婆,婆婆,您高兴吧?”
温七笑意盈盈地看着廖杜氏,就好像在等着她的夸奖。
廖杜氏现在心都疼抽抽了,她心头不住地哀嚎,我的七两多纯金首饰啊,我的百年野山参啊!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遇上这样一个傻子啊,你喜欢喝的,喜欢戴的,都是不值钱的,是你们温家用来糊弄你这个傻子的,你哪儿知道,你准备的礼品跟你娘准备的,简直是天壤之别啊!
“温七是吧?你听舅母一句,还是把你娘准备的礼物送给你婆婆,不然你娘知道你把她准备的礼物换了,会生气的!”
李氏看廖杜氏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就跟温七说道。
“不成,那些俗物怎么能给我婆婆?给舅母您还差不多!”
额?
你怎么说话呢?那些俗物不能给你婆婆,却能给我,你的意思是我很俗呗?
李氏的脸上不好看,但想想七两多的金首饰啊,还有百年野山参,如果能给我,那我就当个俗人又有何不可?
当下就讪笑道,“七七啊,你还真是个孝顺的!”
“哎呀,不成,不能给舅母!”
“为什么啊?”
李氏一焦急,都喊上了。
我都不介意当俗人了,你却又不给了,你耍着我玩啊?
嘿嘿,我就是耍着你玩!
温七眨巴眨巴眼睛,继续说,“我娘说了,那些是寿礼,舅母又不过生日!”
“我……我明天过……”
李氏想了想,终于红着老脸说了这话。
“我记得舅母的生日好像是年末,什么时候舅母把生日换了?”
帘子一动,廖景城说话从外头进来。
一句话就把李氏说的面红耳赤,生日又不是旁的,怎么可能随便换?
“我……我逗七七呢!”
李氏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老脸红得都跟猴子屁股似的了。
一旁的廖杜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心说,你个丢人的玩意,杜家没给你打金首饰啊?好端端的,一屋子俩最年长的被个傻子给涮了!
“姐夫,你来了啊!”
箐箐一看到廖景城就满脸绯红,羞答答地说了一句。
“额?我没有妹妹啊,你怎么叫侯爷姐夫?”
温七歪着小脑袋,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来。
箐箐的脸瞬间红得都能滴出血来了,她怨恨地瞪了温七一眼,大姐婉婉过世后,他们杜家就来商量过,要她作为继室嫁进廖家,可是被廖景城一口回绝,害得她伤心了好一阵子。
廖景城在姐姐死后几年都不再娶,她心境又平和下来了,觉得他就是忘不了婉婉姐,等他忘了,她就有机会了,何况还有个耀光在,她是耀光的亲小姨,真嫁进来,她还能对耀光这个亲外甥不好?
左右盘算着,她才一直憋着没出嫁。
杜家也正怀了这种心思,所以也没逼她。
没想到,后来他竟娶了温家傻女!
消息传来,杜箐箐险些哭死,她还不如一个傻子,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如今再见着廖景城,他还是那么的帅气俊朗,似乎身体也比以前强了些,没有动不动就咳嗽,可是,他怎么还是不肯看自己一样哪!
杜箐箐手里绞着一枚帕子,眼神恶狠狠地盯着温七,都是这个傻子抢走了姐夫!
“景城,前面客人都来了吗?”
廖杜氏只好强打精神来,咬咬牙,忍住怒火,问廖景城。
“太子府的人来说,太子跟太子妃马上就到,要咱们做好准备迎接,我是过来带七七过去迎接太子跟太子妃的!”
廖景城淡淡地说道。
李氏坐在那里,如坐针毡,婉婉活着的时候,廖景城就极少去杜家,对她这个岳母也能不见就不见,而且从来没称呼她是母亲,一直都是称呼舅母的。
按照辈分,他从廖杜氏这里论起,叫李氏一声舅母,也没错。
全城人都知道,廖侯爷跟杜婉婉情深意笃,算是爱屋及乌,他也该对自己这个岳母多些孝敬啊!
可他没有。
婉婉在廖家,他无视除了婉婉之外的所有杜家人。
婉婉不在廖家,他更从此没有去过杜家。
见了李氏,也是冷冰冰的一声舅母,再就没话。
李氏只觉得有口气闷再心口处 ,上不来下不去的,比她刚才厚着脸皮索要金首饰,还要更让她觉得郁闷。
杜云萍就更尴尬了。
廖景城根本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姐夫,这是我亲手绣的荷包,送给你!”
杜箐箐鼓足了勇气,走向前去,朝廖景城伸开手,手心里果然是一枚绣工算是精致的蓝锦缎的荷包。
“哦?女子只能是送心上人荷包,对不对?侯爷?”
温七大眼睛眯缝起来,依旧是笑着的看廖景城。
廖景城冷冷的目光扫向杜箐箐,杜箐箐只觉得心上一寒,她当即就慌了,讷讷道,“不……不是那样的,大姐不在了,我这是替着大姐给姐夫绣的……”
“哦,那还真是情深义重呢!”
温七貌似没忍住,夸了一句。
杜箐箐却觉得她是狠狠地朝着自己脸上打了一耳光,当下羞臊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我的荷包都是侯夫人绣的!”
廖景城冷冷地丢下一句,扯了温七的手就往外走。
“哎呀,侯爷,你别急着走啊,我安慰安慰箐箐妹妹,她一定很伤心的,她对你可是一片情意啊,你怎么能这样薄情寡义呢,哎哟,你使劲抓我的手,我也要说,侯爷,不然纳了箐箐妹子吧!”
这话是温七在院子里说的,其实那已经不算是说了,而是喊了。
屋子里的人都安静下来。
杜箐箐大气不敢喘。
她眼底重燃起希望,当妾我也乐意啊,姐夫!
“你再浑说,我就把你休了!”
廖景城声音压低了,但听得出来有怒意。
“把我休了?好啊,那你直接娶了箐箐妹妹当继室呗!”
温七这话又声音不低。
一屋子人再度陷入静谧。
杜箐箐紧张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在等,等着外头那个玉树临风的男人嘴里说出来一句让她兴奋的话。
哼!
没想到,回答温七的是廖景城的一声冷哼,继而就响起温七的惊呼声,“哎呀,侯爷,您快放我下来,府中有客人啊,看您这样,会说什么啊?我是个傻子,但傻子也要脸面的呀!侯爷,别玩了,放我下来……”
有人撩开了帘子,然后一屋子人就看到了廖景城的背影,不,不仅仅是廖景城的,还有温家傻女温七的,不过,这会儿两个人的背影是重叠在一起的,因为温七是硬生生被廖景城扛在肩上弄走的。
整个福禄堂中,死一般的寂静。
--
出了福禄堂,廖景城的脸色很沉沉的很吓人,紧随其后的碧羽她们,只远远地跟着,也不敢靠前,生怕被怒火中燃烧的侯爷给一并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