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进门,温七浑身一颤,顿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zuowenbolan
廖景城扭头斜了她一眼,那意思,怎么了?
“呵呵,没事,就是……就是有点冷,侯爷,其实,我很傻的……”
这话说的可就意味深长了。
廖景城稍稍犹豫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嘴角咧了咧,想笑,却又竭力忍住,暗道,臭丫头,说话那么直白干嘛?
思忖间,两人已经手牵着手进了正屋。
屋里已经有不少人了,有坐着的,有站着的,见他们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了过来。
咳咳!
廖景城又小小地表演了一下自己的经典保留曲目。一叠声的咳嗽,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恍惚下一秒钟,他就能直接被憋住,当场死翘翘了一样。
众人里,有人同情地看了温七一眼,小姑娘长得果然清丽脱俗,只可惜嫁了这样一个病秧子,分分钟都有当寡妇的可能,不能不说,这颗稚嫩娇俏的小白菜,算是被景城这头病猪给拱了。
也有人对着温七很是鄙夷,一个傻子为什么会嫁进侯府,还不是贪图侯府的名望,侯爷的身份矜贵?即便侯爷真死了,那她也担着一个侯夫人的名头,这辈子是衣食无忧,风风光光了。
温七瞅了一眼,就知道这些人脑子里琢磨不出什么好的来,所以也就混不在乎,依旧是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人畜无害的小可怜模样。
“你们都愣着做什么?快给景城拿止咳药水来!”
廖杜氏一脸貌似焦急,冲着下人们喊着。
“大哥,你这身子骨可得加小心了,娶一个娇滴滴的小媳妇自然是好,也得注意身体不是?”
说话的是廖家二房廖景禹的正妻马秋月,她长得不咋地,高颧骨,小眼睛,塌鼻子,说话的时候,能看出来有点歪嘴,也不知道这毛病是天生的,还是骄横的。
马秋月的母亲杜云萍跟杜云英是姐妹,不过一嫡一庶,杜云英是杜云萍的嫡姐。
因了这层关系,马秋月才嫁进廖家,虽说丈夫是廖家老二,还是继室生的,但胜在廖家是侯府,马秋月又是正室,所以,她对杜云英的安排是很满意的,进府后对她言听计从。
廖景城因身体一直染病,所以成亲很晚,在廖景禹跟马秋月都生了俩闺女后,他才娶的杜婉婉。后来杜婉婉过世,廖家的中馈就又回到了廖杜氏的手中,但廖杜氏终究年纪大了,有力不从心的时候,最近一段时间,廖家的中馈实际上都是马秋月在掌管着。
温七冷冷地扫了马秋月一眼,看她浑身上下配饰颇多,其中单单发髻中的那枚金镶玉的簪子,款式新颖,做工精美,乃是京都赫赫有名福满多金铺这一季的主打款,单价是三百五十两银子,想想这马氏对自己还真是挺舍得下手的。
其实,温七之所以对这枚簪子如此了解,那是因为福满多金铺也是安家名下的产业,在她母亲安雪梅出嫁的时候,作为嫁妆带到了温家,这回温七结婚,安雪梅又把它给了温七。
出嫁前,安雪梅曾带着书中原主把给她做嫁妆的几家铺子一一逛了一遍,很详尽地介绍了铺子的经营情况,以及日后原主该如何掌控这些产业。
只可惜,原主在嫁过来之后,因为心思太单纯,被廖杜氏等人哄骗得地溜转,以至于,没多久,在廖杜氏跟她念叨说家里财政收支不平衡时,原主就心甘情愿地把嫁妆里的几家铺子都转到了廖杜氏的名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原主死于非命,是可怜,可她心智不全,又偏听偏信,也的确挺可恨的。
原书中,马秋月也从原主的嫁妆里捞取了不少的好处。
这是一个口蜜腹剑,又心狠手辣的妇人,为了钱财她可以杀人放火,不过,这些恶事她都是派心腹去做罢了。
她如今管着廖家的中馈,看她那一脑袋的金玉之器,价格都很不俗,怎么来的,不用说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如今的廖家,廖杜氏掌控后宅,她不追究,旁人有怎么敢说三道四?
马秋月是她的外甥女,也是她力主要廖景禹娶的,她又怎么会为难她?
廖景禹是她的亲儿子,亲儿子媳妇从继子的府中拿点顺点,不是理所应当吗?
“呵呵,大哥什么不知道,要你多言多语?”
廖景禹瞪了马秋月一眼,示意要她低调一点,别惹火上身。
不知道怎么,今儿个早上起来,廖景禹的右眼皮就不停地跳啊跳的,他总觉得要出点什么事儿,马氏管理廖家中馈这一年多,不单单那娘们身上的首饰多了不少,这二房的收入也增加了不少,他的零花钱也是过去的几倍,如今他在外头呼朋唤友的请客,逛茶社,花钱大方如流水,面子是足足的。
“我说的不对吗?小嫂子真得注意点的……”
马秋月睨了温七一眼,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片子,还傻不愣登的,怕啥?
“弟妹吧?我挺傻的,听不懂你说的,不如你告诉我,我该注意啥?”温七看着马秋月,长长的眼睫毛忽闪着,一副求知欲很强的样子。
“哈,傻子其实挺好的,只知道吃睡,不用费心费力,不过呢,看在你是我大嫂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你要注意跟大哥的房事别那么频繁,大哥那身子骨都瘘了,贪、欲太多,是会要命的,大哥一旦没了 ,你可就是寡妇了……”
马秋月一脸的促狭,说了这话,眼神就真跟看傻子似的看着温七。
“寡妇是什么?”
好学多问的温七小媳妇又懵懂了,她歪着小脑袋,看着马秋月,看着看着,忽然高兴地喊起来,“哦,我知道了,弟妹,你就是寡妇,寡妇就是你这样的,对不对?”
额?
你……
马秋月险些给气了个仰倒。
她怒瞪着温七,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接着就张扬着双臂,要奔过去把这个傻愣愣的小丫头撕碎了。
“七七,咱们给母亲行礼吧!”
这时,喝了止咳药,好容易不咳嗽了的廖景城拉了温七的小手,两人就到了廖杜氏的跟前,刚欲要跪下,却听马秋月在那里气呼呼地道,“大哥,她诅咒我,诅咒你亲二弟,你不会不管吧?”
“弟妹,话赶话的,你生什么气?”
廖景城眼神冰冷地扫了马秋月一眼,语气淡淡地说道。
“我……”
马秋月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是她先咒人家的,人家又装傻充愣地咒了回去,礼尚往来的,有啥不对?
“景禹?”
她转而又可怜兮兮地去看她家相公,寻求帮助。
却不料,廖景禹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低低地斥道,“你若是还想过好日子,就给老子闭嘴!”
你……
马秋月被骂得一个愣怔,而后她忽然回想起刚才廖景城看自己那一眼,眼神之中带着一抹不明意味的冷笑,她立刻想到了某件事儿,当下周身一哆嗦,赶紧闭了嘴,同时身体往后坐,头也耷拉下去,尽量想要降低存在感。
那边廖景城跟温七已经给廖杜氏磕了头,行完礼,被程嬷嬷给扶了起来。
廖杜氏给了温七一份见面礼,是一对儿玉镯,言说是这对镯子是廖家的传家宝,只传嫡长子,所以她才没给旁人,只留着给廖景城的妻子。
温七稍稍看了一眼那镯子,心中冷哼一声,传家宝就这样的成色?玉石品色上佳的,都是温润纯净的,即便是有一点异色,那也是恰到好处的自然点缀,不但不会降低了玉石本身的价值,反倒会锦上添花,把玉石本身又给提升了一个层次。
但廖杜氏给的这对玉镯,一看就是下品。
不说玉镯本身质地是当地产的一种宿玉,这种宿玉因为地质的缘故,多数底子都很差,没有好玉石的那种纯净澄澈,而是浑浊,廖杜氏给的这对儿镯子的玉质在浑浊的基础上又多了不少的杂质,这更降低了玉石的价格。
“传家宝还是我帮你收好,你不知轻重,别摔了!”
说着,廖景城直接就把玉镯从温七手中抢走了。
温七看了廖景城一眼,眼底都是冷笑,传家宝?我看还不如烂大街的假玉石呢!
“景城,你……还好吧?”
廖杜氏满脸慈爱地问道。
这话显然不是问刚才廖景城的咳嗽。
“嗯,挺好的,让母亲担心了,是儿子的不对……”
廖景城说了这话,夹杂着几声咳嗽,脸色也有点微微泛红……
“哈哈,好,挺好的……”
廖杜氏煞有介事地握住了温七的小手,上下打量过她,兀自说道,“我的眼光是不会差的,传言不足信,七七多好啊!”
这话听着是在赞扬温七,实际上却有意无意地言明了,京都之中人人都说温家七小姐是个傻子。
满屋子人听了,都表情鄙夷地看着温七。
温七却傻傻地笑了,说,“婆婆是好人,对七七最好啦……”
好?
好能揭露你是个傻子的事实?
廖景城的眉心悄然微蹙,难道这会儿是小丫头的时而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