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大公唱安眠曲。
这只能发生在一个场所:大公的卧室。
祁执想去大公的卧室一探究竟。
当众人反应过来祁执在说什么以后,现场陷入了寂静。
片刻之后,石黑善一不冷不热地扫了眼祁执:“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谁知道是个疯子。”
祁执丝毫不在意,点头道:“大概是吧。”
他正打算抬腿离开,一直在左顾右盼的童沅突然伸长了手臂,隔着大厅的雕花玻璃窗,指向花园对面的塔楼,大喊道:“你们看见没有!塔楼上有个女人!”
众人突然一愣,所有人朝着外面看去。
王宫是一个扇形结构。
主殿的两侧是两个侧殿,一侧是众人和大公的住所,另一侧是宴会娱乐和办公所用。
两个侧殿的旁边各自有一个塔楼。
整个扇形建筑包围着中庭的花园。
从主殿的大窗,恰好能看见塔楼的一角。
“哪里有人?”沈夜阑的眼神很好,第一时间看了过去。
祁执也跟着瞥了一眼:“我也没看见人。”
石黑善一不咸不淡地补充道:“别说塔楼了,就是这个王宫里,除了侍女我也没见过别的女人。”
虽然先前女官打过招呼,说王宫内如果看见女眷不能对视、不得无礼,但事实上,众人从进入王宫开始,就压根没有见过女眷。
虽然偶尔有男性贵族在王宫里走动,但男人们无一例外,没有带任何女伴。
童沅显然是被吓坏了,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绝对没有看错!真的有一个人!一个女人!”
时间已经临近傍晚,天空中开始呈现出瑰丽的紫红。
没有光污染和空气污染的旧世界,连夕阳都格外鲜艳,然而这鲜艳却让人不由感到一种脱离现实的恐惧感。
瑰丽灿烂的夕阳里,塔楼的玻璃反射出刺眼的光线。
然而当光线照射到塔楼墙壁的时候,却像是被黑洞吸收了一样,砸进了黑色的深渊里,没留下半点痕迹。
季燃盯着塔楼,目光突然愣住了。
那黑色越看越眼熟,让人不由自主无法移开目光,甚至鼻腔都开始充斥着焦糊气味。
可……
“童沅。”季燃轻轻拍了拍有些崩溃的童沅,“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外观通常是黑色的吗?”
童沅摇了摇头,将目光从窗口移到了塔楼的外墙,也察觉到了问题:“奇怪,按道理,这不应该啊?怎么会是黑色的呢?”
季燃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了一遍,塔楼的外墙,是浑然一体的黑色。
“走,出去看看。”祁执说着,已经推开了王宫的大门,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季燃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霍尔也镇定自若地摇着轮椅,跟了上来。
剩下三人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古堡大门。
六人站在古堡外,一齐回过头。
吸气声此起彼伏。
先前,众人刚刚进入副本,没有人定睛看过古堡的全貌。
现在仔细看了一眼才发觉,整个王宫,主殿、侧殿、东西两个塔楼,竟然全都被同样的黑色覆盖。
季燃立刻走到了墙边,伸出手指擦了擦。
不出意外,黑色被擦去,露出了一条蜿蜒的红色细线。
“这是什么?”沈夜阑看着季燃的动作,谨慎地问道。
季燃轻轻摇头:“我也不清楚,我和祁哥推测,这应该是某种形式的诅咒。”
“不对,这不可能……”童沅看着那条细细的红线,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快步走过去,将墙面擦出了更多。
刺目的红色线条蔓延。
童沅解释起自己熟悉的东西,语速飞快:“怎么可能!这里的吃穿用度都是十五世纪左右,这时候的欧洲还在继续猎巫,这里是王宫,怎么可能会有诅咒!”
“猎巫行动吗?”祁执问。
童沅点头:“是的,猎巫行动,这时候的欧洲,不管是宗教还是司法,都对所谓的无视赶尽杀绝,人们会把一切奇怪的现象认定为巫师和魔鬼勾结,王宫这种地方,更是不可能出现魔法的。”
时间这么一耽搁,就错过了众人原本的计划。
还没来得及探查更多,侍女已经找到了小花园,将众人带去了用餐。
和之前一样,大公以一种奇怪、僵硬的姿势挺直脊背,坐在主位上。
说不上来哪里诡异,但哪里都透露出一股奇怪的氛围。
就像他并不属于这座王宫,却又掌管着一切。
有种令人不适的违和感。
用餐时,大公一直盯着坐在后排的季马。
身为科学家,季马似乎有些与众不同,和人们的刻板影响简直背道而驰。
一进入副本,看见明艳动人的沈夜阑,季马第一时间就凑了上去,盯着沈夜阑嘘寒问暖,就差没打听沈夜阑的祖宗十八代了。
在餐桌落座后,季马更是对坐在自己面前的沈夜阑嘘寒问暖,一会帮忙递胡椒,一会帮着分面包,把需要的不需要的全都做了。
晚餐吃完,大公饶有兴味地盯着季马,嗓音低沉地开口:“这位先生,可否在此停留一会?”
众人立刻将目光投向了季马。
身为当事人,季马也有些紧张,犹豫着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答应。
然而大公没有给季马任何机会,已经吩咐玛丽安送走了其余客人。
事发突然,众人都毫无准备,只能在大厅里等着季马出来。
然而,没过多久,宴会厅的门就被推动了,季马用一副春风得意的表情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笑容:“呀,各位还在等我吗?没事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大公只是觉得我用餐的时候一直在照顾沈女士,担心我没有吃饱。”
这个理由显然十分牵强。
然而游戏里,光是顾及自己的死活就已经够难了,还要顾及其他人,大家实在是力不从心,于是即便是知道有哪里不对,也没有人真的打算去管。
只要不殃及自己,别人爱怎样怎样。
晚宴持续的时间很长,从日暮一直到了天黑。
用过晚餐,和侍女们说的一样,大公几乎立刻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玩家们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头顶写满诅咒的事,发现情况的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没有打算告诉任何人——
不说,就没有额外的恐惧,说了,这些诅咒才能成为真正的恐惧。
对于二十一世纪的现代青年而言,大公的休息时间实在太早,以至于季燃虽然躺在了床上,但还是没任何办法进入睡眠。
天花板上的红色曲线蜿蜒,映入眼底,让季燃越发难以入睡。
不一会,露台的门悄无声息地被打开了。
隐约朦胧的月色里,祁执高大挺拔的身材显现出来,男人逆着月光,走进了季燃的房间。
季燃烦躁地躺在床上,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道:“我正在想办法睡着呢,你怎么又不请自来了?”
祁执挑眉:“你明知道我会翻阳台,还不锁露台门,不就是等着我来吗?”
这话倒是没错,季燃在床上翻了个身,眼神放空:“那祁哥你来干嘛,一个人睡害怕得睡不着吗?”
少年平时脾气不错,然而此刻好不容易酝酿了些许困意,被祁执搅得功亏一篑,正有些懊恼,不由地有些少年无伤大雅的恶劣。
“可不么。”祁执任由季燃损他,顺势躺倒在季燃床上,伸展手臂,覆盖在了季燃眼睛上,“怕你看着头顶害怕,所以过来看看。”
眼底的红色被祁执覆盖,顿时变成了全然的黑,季燃小声嘟囔道:“谁跟你说我害怕了。”
“嘘。”一片寂静里,祁执突然严肃起来,“别出声。”
古堡的走廊里,传出了极为清晰的脚步声。
大公已经入睡,整个古堡应该不会有任何声音才对。
然而此刻,脚步声正沿着季燃门口的楼梯,一级级台阶拾级而上。
楼上,就是大公的卧室。
季燃立刻清醒过来,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盯着祁执的眼睛:“有人要去大公的卧室。”
祁执看着季燃紧绷的表情:“不一定,也可能是去找厕所。”
季燃趁着夜色浓重,白了他一眼:“脑子没毛病的人会想去大公的卧室上厕所吗?”
“过来。”祁执突然起身,朝着露台走去。
季燃突然反应过来他打算做什么,犹豫道:“这不合适吧……”
祁执站在露台上,抬头瞄了一眼:“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不想让我去别人房间里?小小年纪,看不出占有欲这么强?”
季燃无语道:“要是被公爵发现了,咱俩都要完蛋。”
“小朋友这么自觉,已经把自己算上了?”祁执挑眉。
露台上映着月色,屋内一片漆黑。
暗处看向明亮处,视线格外清晰,祁执黑沉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不知为何,季燃也跟着放松下来,叹了口气:“我可不想和阿伟的室友一样。”
昨晚的游戏结束后,阿伟当着室友的面结束了生命。
季燃不希望今晚的游戏结束后,自己会成为这个角色。
“走吧。”季燃迈进了月色里,将手递给祁执。
圆月悬在空中,两颗脑袋摆放在大公的露台栏杆上。
浅琥珀色的脑袋转向黑发的脑袋,慢吞吞道:“祁哥,我怎么觉得大公和季马像是要发生点什么一样。”
大公的卧室里,床上正躺着个人,而季马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正站在床尾摩拳擦掌。
虽然是个科学家,但季马和名字一样,仿佛带着战斗种族的血统,月光下,八块腹肌闪闪发亮。
一只手掌盖住了季燃的眼睛:“小孩子看这些会长针眼的。”
燃燃日记:我是谁我在那我在看些什么东西。
祁哥日记:要看腹肌也只能看我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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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