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间尚早,两人随处瞎逛着,这里的建筑古朴,加之远处碧波荡漾的湖水,风景十分宜人。
李安通心道,这等风光,自己也不是不爱,就是要付出的代价必然很大。就像文叔,甚至要换姓,才能得到范老爷子的承认。
“一个人想要点好的,也是很难的吧?”李安通道,“你想要什么,往往得不到。若想得到,必然要付出什么。”她词不达意,也不知该如何表达。
赵启秀点点头。
李安通道,“你懂我的意思么?我想这个高皇后造了这个庄子,虽然美好,心中却苦得很。就跟你叔叔一样。”这些天听到的都是爱而不得的事儿,她的心情也受了点影响。
赵启秀道,“虽苦犹甜,个中滋味,谁知道呢。”他仰起头,迎着冬日里的暖阳,照着他如玉的脸像是在发光。
李安通笑道,“好想跑步啊。你来追我。”她说着就脱掉身上的外袍,率先奔了出去。
赵启秀摇摇头,追了上去,两人追追赶赶,不知不觉便来到山前。原来这个镜岛的前面是宅子,后面就是座青翠的小山,山间还笼着一层烟雾,山脚种了好些柏树。
山下就一个古屋,两人绕了一圈,古屋的后面竟还有两座坟,坟上立了一块石碑,碑上没有名字。不仅没有名字,坟的周边更是被捣得乱七八糟。
两人又绕到屋里去,屋里布满了灰尘,明显有人住过的痕迹,只是家具器物年久失修,早不复当初了。
李安通问道,“文叔,你觉得这是谁住的?”突然只见桌子下面上还有一把失修的古琴,竟然和范郁娴手上的那把七弦琴极为相似。
赵启秀皱着眉低下头,“这是舅舅的琴,我妈和舅舅各有一把。”刚才他大概地看了一下,觉得这屋子应该是舅舅范绍辉住过的,只是还有女人住过的痕迹。
如果那个女人是舅妈何双容,他们好好的大房间不住,跑来这里做什么呢。
赵启秀皱眉道,“还有一件事,我十分困惑。你觉得外面的两座坟又是谁的。”
李安通伸了个懒腰,坐在一张椅子上,人向后靠着,翘着二郎腿,嘻嘻道,“你问我,我问鬼啊?会不会就是你舅舅的?”
赵启秀点头道,“有可能。就是不知道旁边那座又是谁的?又是谁捣乱的?”
李安通摸着下巴,“如果这屋子的主人是你舅舅,而你舅妈又还活着,搞不齐就是你舅舅的情妇。至于谁捣乱的,自然就是你舅妈了。”她这番推测,全凭着一腔直觉。
又问道,“你这个舅妈到底什么来历啊?”
赵启秀道,“她是何贤的亲妹妹,如今的鲁阳公主。”
“公主!”李安通道,“那何锦就是他侄子咯?”
赵启秀道,“你认识何锦?”
李安通道,“你也认识他?”
赵启秀道,“认识,我们曾经一起读过书。”
李安通寻思,前世赵启秀是提前死了,否则到了长安,她也没道理不认识他。
两人走出屋子,已经日夕,赶忙往庄内跑。到后,已经开宴了。
范老爷子今年七十多,头发胡子已经花白,但还算老当益壮,眼睛炯炯有神,看起来是个十分精明的老人。
他的边上还有一位妇人,五十来岁,五短身材,上身穿着白布长衫,下面是一条黑绸裙子,面色阴沉,皮相极美。
范郁娴道,“文叔,过来,叫外公。”
赵启秀走过来,看了一眼范老爷子,喊了一声。
范老爷子抚摸着胡子,笑道,“好好好。当初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有五岁,如今已经那么大了。”说着,眼泪涌出,朝着边上的妇人道,“阿容,他跟绍辉小的时候是不是很像?”
叫阿容的妇人道,“谁说不是呢,老爷。文叔跟绍辉一模一样。”
范绍辉正是范郁娴的哥哥,年轻时出了事。而这阿容就是范绍辉的遗孀。
说到家里的大少爷,在场的无不落泪,范郁娴安慰范老爷子道,“爹,你别伤心了。我以后会经常带着三郎来看您。”
范老爷子甩着拐杖碰碰地,带着怨言道,“看我怎么够。你刚才过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我的产业有多少!”他挥退丫鬟仆人,本来还想挥退李安通和蓝正青,但看范郁娴的意思,并不打算让他们退下。
“这次你回来,也该知道我的难处。”范老爷子落着眼泪到了女儿面前,“绍辉走后,我的心也死了。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老父亲,答应我的请求吧。”
请求,还是那个让赵启秀入范家族谱,继承这庞大范家产业。
“你们赵家那么多人,多一个赵启秀不多,少一个赵启秀不少。可是我们范家就要无后了啊。”他说这儿还擦擦眼泪。
范郁娴道,“他们三兄弟是不会愿意的,不然你自己问他。”
赵启秀被点名,道,“我不太愿意。”
范老爷子喊道,“你这孩子!赵钦死后,要不是我出面,你以为为什么何家人会放过你们。左朝阳和赵玄的背后人是谁?你们知道不知道,真是不知好歹!”
他像变了一个人般的大叫着。
正在这时,李安通道,“文叔不愿意,你为什么要逼他?”
范老爷子又甩着拐杖,砰砰作响,大声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说话!”声如洪钟。
蓝正青嘻嘻道,“这是我的徒弟,李安通,她爹叫李良。”
范老爷子道,“你就是李安通?你的事情都已经传到阳湖了,天生神力是吗?”
李安通不予置否道,“范老爷子何必这样硬逼着文叔改姓呢,到时候他生个孩子让他姓范就好。或者文叔的大哥也有两个儿子。”她似乎想到自己的身世,带着点义气。
范老爷子刚才还觉得李安通长相清秀,十分顺眼,见她多管闲事,不满道,“我只要三郎,其他人不要。”
这是何道理?难道只有文叔是好的?
其他儿子就不是儿子了?
李安通正在狐疑之际,那边赵启秀道拱手谢道,“外公。这件事不要再提了,”拉着娘就往外走。
刚到门口,只听得何双容一声惊呼,范老爷子已经晕厥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范老爷子躺在床上。范郁娴坐在床边照顾父亲,当年她为爱离家,和老父一刀两断,以致于并没有尽到孝道。面对老父的请求,本来也该答应。
可是她极为尊重儿子的意见,三兄弟的感情又极为深厚,不愿分离。
赵启秀在那里自责,蓝正青走出来道,“文叔,你别自责。范老爷子一激动就会犯病,与你无关。你要是不想做,没有人会逼你。”
李安通问,“为什么非要文叔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