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良看着地上那恶心的东西,眉头拧的死紧,恨不得刚才掐死她算了,“真是个没用的女人!”他怒气冲冲的弄好衣裳,将银子一揣,准备离开。
江宁含泪坐在地上,身子气的不停颤抖,看着他大步要走,转过头满目疮痍的看着他:“觉得我没用,你方才为何不掐死我算了?又何必留着我碍你的眼?”
元良闻言,离开的脚步停下来,转过头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忽然嘲讽一笑:“呵……看不出来,你倒挺有胆子的,死都不怕啊?”
他说着,回头走到江宁面前,一手拽着她的衣领,将她拽了起来,江宁泪眼模糊的看着他,身形颤颤摇晃着,满眼的委屈绝望。
他却撇嘴一个冷笑,甩手就是一个巴掌,咬着牙道:“别忘了你是我花了银子娶进来的,你就算是想死,也得看我愿不愿意!还有,我劝你你最好乖点别老惹我。不然,我也不打死你,就把你打残了,瘸个一条腿一只胳膊的,也照样能给我生孩子!”
言罢,他将江宁往地上一推,转身大步走了。
江宁摔在地上,却察觉不到疼了,满心满眼都是冰凉绝望,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外头树上乌鸦一声难听的尖叫,她才恍然清醒过来,转头看着窗缝里透进来的阳光,感觉到热后,才木然的起身擦擦好似流不完的眼泪,去厢房翻出那药吃了一粒。
苦药在舌尖化开,苦涩的味道让她眼泪越发的多,她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告诉自己别哭了,再哭眼睛要瞎了……
元母午时回来,手里还提着买来的一壶酒,一进家门发现儿媳已经做好了午饭,一问儿子又出门了,不禁嘀咕道:“他手里也没几个银子了,又去哪儿了……”
转过头,江宁已经摆好了饭,元母看着她神情恍惚的那个样子,蹙眉问:“小宁,你这是怎么了?又生气了?”
江宁缓缓的坐下,拿着筷子低垂着眼眸,无精打采的摇摇头:“没事……”
元母不信,肯定是她又做错了什么,儿子又打她了,不然怎么好好的,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儿子也出门去了。想了想,叹口气道:“你要是身上好些了,就不要老在家呆着了,哪怕不去做工,也出去海边转转,捡些海贝什么的,总一个人在家里可别憋坏了,瞧你精神不大好,真叫人担心呢。”
江宁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这一刻明明是清醒的,却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明明拿着筷子去夹菜,可是夹到嘴边就是吃不下……她默默的放下筷子,起身回到了厢房,关上了门,默默的躺在了床上。
元母看着她这个样子,只能叹气。
元良拿着不多的银子到了镇上,找了一家小酒馆坐下了,要了半斤酒,半只烧鸡,开始吃喝起来。不远处的街尾,那一栋三层小楼,娇娇就在里头。
他喝口酒,满眼阴郁的看着那栋小楼,那一天所受到的屈辱此刻依旧是那么记忆犹新,鸡骨头在嘴里咬的碎碎的,最后一口呸出来。许久后,他摸出银子放在桌上,起身离开,走到很远时,还回头再瞧瞧那小楼,眼里满是不甘心。
手里还剩下一些银子,他算着再过两日家里船租就要收回来了,眼珠子一转,看见前头的赌坊,想了想钻了进去。
……
次日,江宁就出门做工了,出门时元良还在睡大觉,到了巧巧家,巧巧拉着她进屋说了几句话,看了看她的伤无大碍了,这才放她出来忙活。
她一坐下,对面的苏大婶就看着她额头上的伤说:“宁姑娘,你这几日没来,我们可一直念叨你呢,说你这丫头也不知怎么样了,有无大碍,如今见你也算全须全尾的,我们也就放心了。”
江宁笑笑:“多谢苏婶了,我没事的。”
苏大婶倒是真的可怜她,努努嘴冲她小声说:“你呀也别太傻了,男人打你你不会跑啊?你就站着任凭他打啊?傻不傻?下一回你记着,看情势不对,立马抬起脚就跑,跑的一溜烟儿,看他还打得着吗。”
不等江宁说话,一边另一个大婶就说:“苏姐你说的容易,就小宁这弱不禁风的她跑的掉吗?别还没跑掉,被打的更狠了……”
听着她们在一旁争论,江宁只柔柔笑笑,跑……她又能往哪里跑呢?门前只有大海啊……
下午江宁回来的还算早,进院看了看元良不在家,她心里松了口气,放下篮子先洗了洗头。然后看着院子里的小鱼干晒不到太阳了,就将东西搬到了大门外头,一边整理,一边让海风吹着头发。
齐易南正好出门,他刚住进来,还没在这附近转过,打算出去走走看看,结果一出门一扭头,就看见了江宁。
海边的黄昏,日光格外瑰丽。
江宁一身极浅的青色裙子站在那里,周身洒落着薄薄的微光,她微微低着头,如瀑的青丝在肩上被海风吹起有些凌乱,无暇的肌肤透着莹莹的光,侧脸的线条更是极美。
感觉到有人,她侧过眼去看,一个陌生男人正看向自己,他的容貌真的是江宁见过最好看的男人,特别是眼睛,深沉古远却又有英气。一身衣着贵重,绣样繁复之极,身姿更是从容挺拔。
一看就知道,他不是这小镇上的人。
晃了神后,她眨眨眼,发现了男人依旧紧盯自己的目光,感觉有些不自在,咬了咬唇缓缓又侧回了脸,低垂了目光。
可即便是侧过身,她依旧能感觉到那人的眼神还在自己身上,她不禁又侧眼看向他,然后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齐易南却有些晃神,没想到这样的海边小镇,居然还有这样的美人。
容颜至美,眼眸至纯,浑身都好像在发光,特别是她看过来的眼神明明纯粹简单,却又好似会勾人心魄。
直到美人的眼神有些不悦,他才缓缓回神,淡然的转过眼。
江宁觉得这个人有些失礼,但不过是不认识的邻居而已,她也就没放在心上,转过身进了院子。
齐易南则摇头失笑,暗嘲自己只不过是孤枕几月而已,竟到了见个美人就挪不动步子的地步……
远处风景甚好,他笑笑甩去脑中的旖旎思绪,往海边走去。
晚上,元母带着元家租出去的六条船的船租回来了,一共六两银子,可元良早就算着这一天了,银子一到家,就被元良拿着出了门。
看着他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和桌上他吃剩下一半的煎鱼,元母坐在厨房门口叹:“这孩子,明日再去玩都不行,这眼看天都黑了连晚饭也不吃完就走了,真是玩心太重……”
正在厨房里做饭的江宁听见她这般说,淡淡的回了一句:“他肯定饿不着的。”
“那倒是……”元母说着,也不想他出去干什么了,只要玩够了能记着回家就好,一转头看着儿媳,问:“隔壁收拾了那么些日子,今日好像是有人住进来了,你回来的早,可见着住进来的是什么人?男的女的?”
江宁闻言,就想到了那个男人,眼眸轻轻眨着摇摇头:“我也没见着……”
元母咂咂嘴:“管他什么人呢,也就是住在这儿玩玩罢了。”言罢,看着江宁又笑着说:“这个月你要是能怀上就好了,等有了孩子,良子就一定不会老是往外跑了!”
江宁听了心中冷凝,不想再说话了。
……
元良是半夜回来的,大门被他敲的砰砰响,江宁被吵醒了急忙就穿衣服去给他开门,黑灯瞎火的他低着头走进来,直接就去了堂屋。
堂屋桌上,元母刚点亮了油灯,不甚清醒的揉揉眼站在门口,可一看见元良脸上那大片的青紫血迹时,顿时就清醒了,惊慌的叫道:“哎呀,儿子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成这样了?”
江宁正在关大门,一听见婆婆的喊声,手莫名就抖了一下,待她关好门走进屋一看,果然,他被打的极惨!
右眼眼窝是青紫的,眼球上都是血丝,脸上红肿不说,还有好些血痕,看起来像是被人挠的……嘴角更是好多血迹。
他低着头坐在那儿,胳膊放在桌上拳头紧握着,看起来生气极了,江宁不自觉的,就不太敢靠近他。
可元母心焦啊,差点都哭出来了,急忙找来了药酒就要往元良脸上抹,一边问着元良是发生什么事了,可元良就是阴着脸不说话。
元母急的直叹气却没办法,只好先帮他清理伤口,看见那些血痕的时候,疑惑着说:“这伤怎么看起来像是指甲挠的……”
就这么一句话,元良暴怒了,血红的眼珠子狠狠一瞪,一把就将元母推倒在地!
江宁看的真真切切的,元母身子倒下的时候,腰正好磕到了凳子上,痛的她脸瞬间就白了。可还不等她准备去搀扶,莫名失控的元良已经抬起脚向他亲娘的肚子上踢去了,一边狠踢着,一边呲牙咧嘴的怒叫着:“给我闭嘴!闭嘴闭嘴啊!”
一连六七脚,毫不留情。元母痛的蜷缩在地上,张着口却一个字也叫不出来,就快翻了白眼时,元良才气呼呼的停下来,可下一瞬目光就落在了远远站着的江宁身上。
江宁身子瞬间一个哆嗦,心就跳到了嗓子眼,忽然就想起了苏婶的话,转身就跑。
可她哪里跑得过元良,还没跑到大门口时,就被他拽住,她转过身惊恐尖叫的那一瞬间,他暴怒的巴掌就落了下来,一掌就将她扇倒在地!
“居然敢跑!干脆我打断你的腿,看你还怎么跑!”他血红着眼,阴狠的撇着嘴,抓起地上的竹凳砸在了江宁的双腿上!
“啊!”江宁一声惨叫,腿骨痛到她几乎无法呼吸。
隔壁楼上,听见动静推开窗子的齐易南,正好看见这一幕,那双好看的眉便紧紧蹙着,看着倒地不起的江宁轻声道:“这是什么畜生,连女人都打,还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