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除夕,平江城的夜市也比往日热闹了不少,已近辰时,街道上还有不少往来的行人。
沈云岁揣着暖炉坐在软塌上,依着矮几听着几个账房和她汇报近两月的生意状况。
“小姐!不好了!姑爷落水了!”
沈云岁正听着账目低头细算着,丫鬟寿儿突然推门惊喊,吓得她猛一哆嗦,差点把手上的暖炉丢了出去。
沈云岁黛眉微蹙,看向慌慌张张的寿儿询问道:“怎么回事?”
“小姐!您快回去看看吧!姑爷不知怎么的就掉进了池塘里,现在还昏迷不醒,您快回去看看吧!”
沈云岁放下暖炉站起身,一旁伺候的福儿已经拿来了大氅为她披上,沈云岁一边系绳一边问道:“大夫去了么?怎么说?”
寿儿焦急地道:“已经派人去请了,但是我出来时还没到!”
沈云岁拧眉望向寿儿问道:“还没到?你等了多久才出府寻我的?”
“快半个时辰,南星去寻大夫一直没有回来!”
听了寿儿的话,沈云岁的眉头紧锁,对着身边的小厮吩咐道:“北河,你去香雪居找阮公子,让他速度快点!”
穿好外袍,沈云岁也没功夫和一旁的账房多言,只简单的吩咐了两句便提着裙摆急急忙忙的带着丫鬟往家赶去。
几个账房看到这种情况倒是见怪不怪了,没有沈云岁盯着他们算账,他们不禁松了一口气,还有了时间闲聊。
“哎,你们说五姑爷这次会有事么?”
“说不准,上个月二姑爷深夜遇袭,被人打断了三根肋骨,现在不还躺在床上不能动么?”
“我觉得没事,没点硬命在身,谁敢当咱家的姑爷哟!咱们还是先别操心姑爷了,再不把账捋清,五小姐非把咱几个赶了不可。”
几个账房赶紧点头应和,拿起算盘继续算起账来。
沈云岁坐在马车上,静静听着寿儿和她说府里的情况。
听完寿儿的话,沈云岁神色古怪地道:“所以,大晚上的,姑爷一个人在池塘边赏鱼,然后就掉进了池塘里?”
“是的,姑爷说小姐您差不多快回府了,便让南星去吩咐厨房为您备碗姜汤侯着。”
沈云岁头疼地闭上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道:“姑爷今天有和谁发生冲突么?”
“早上四姑爷挑衅了姑爷两句。”
沈云岁问道:“我们拿了北象山的那片茶园的暂管权,他们眼红正常,四姑爷怎么挑衅的?”
寿儿愤愤道:“四姑爷说咱们姑爷空有脸蛋,以色惑人。”
沈云岁想了想宴礼那张脸,确实当得起这话,但是那只骚孔雀怎么可能忍齐朝骞在他面前这么蹦跶,于是挑眉问道:“姑爷怎么回怼的?”
寿儿看了眼沈云岁,吞吞吐吐道:“姑爷说,幸得有这张脸,可得岁娘青睐,总比没皮没脸,自荐都分不到眼神强。”
沈云岁当即笑出了声。
她的四姐夫最先想要求娶的是她,但是因为她不想与他结亲,便以相貌平庸为由拒绝了他。
所以宴礼这番话真可谓是杀人诛心。
真是可怜了她那四姐夫,平白给自己添了堵,恐怕还得再赔点什么。
“小姐,您怎么还笑的这么开心啊!姑爷都这样了,您都不担心的么?要是姑爷死了,您之前的心血就白费了!”
沈云岁敛了敛嘴角问道:“现在看不到笑容了吧?”
寿儿被自家小姐的没心没肺气到,坐在一旁不搭话了。
沈云岁捏了捏寿儿的小脸,也不在多语。
她轻轻掀开窗帘看了一眼离家的距离,眼见只剩下百步距离时,拍了拍自己的脸,摆出了一副焦急慌张的神态。
马车一停稳,沈云岁没等小厮放脚踏就赶忙提着裙摆从上面跳了下来,神色焦急的往自己院里奔去。
一路上遇到不少丫鬟小厮,见到沈云岁慌忙奔走的样子,她们在一旁窃窃私语道:“五小姐向来稳重,今日这般慌乱还是头一次见到。”
“五小姐和五姑爷向来感情好,现在五姑爷出事,她这般样子自是正常。这么冷的天,五姑爷在池塘里淹了那么久,你没看到,捞上来时脸色煞白,意识全无,怕是凶多吉少。”
沈云岁一路疾走,府中下人私语的内容也传进了她的耳朵,听起来宴礼似乎真的不太好,原本的假慌乱也有了几分真真切切的焦急。
宴礼这人向来机敏,每次都把亏转嫁给她那几个姐姐姐夫吃,今日竟是他自己掉进了池塘,沈云岁一时也拿不准究竟是宴礼做的戏,还是真的出了事。
越想越不安,沈云岁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快,等到了她住的茗香苑,她已经薄汗浅浮微喘不止,头上步摇的流苏也因为她的动作簌簌作响拧成一团。
守在院门口的两个守卫见到沈云岁赶紧低首问好,听到门口的动静,沈云岁的贴身婢女福儿匆忙迎了上来。
“姑爷怎么样了,大夫到了没?”
“还没有,姑爷一直昏迷,小姐您快去看看吧。”
茗香苑里屋内屋外都乱成了一团,沈云岁侧头给福儿递了个眼神,试图从福儿的表情获取一些信息,福儿则一脸紧张焦虑的看着沈云岁,轻轻地摇了摇头。
沈云岁心头一紧,这是真出事了?
屋里的人见到沈云岁回来,赶紧退让开来。沈云岁也没看屋里的人,径自走向内屋去查看宴礼的情况。
床上人双目紧闭面无血色,满屋的热炭也没为他惨白的脸带来一丝暖色。
沈云岁伸手探查他的鼻息,气流微弱,手掌下移贴至他已换上干爽里衣的胸膛,触手冰凉,但好在心脉尚存。
沈云岁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盖在他的身上,趁着为他掩领口的时候,以后背挡住厅堂内的所有视线,她轻声唤道:“宴礼?宴礼!”
床上的人依旧双目紧闭,没有任何回应,沈云岁扭头呵道:“大夫还没到么?”
“来了来了!北河你慢点!”
阮文松被北河一路拖拽进来,身上的披风也已经凌乱歪斜。
一直到进入内室后,北河才送开他的胳膊,阮文松刚歇两口气,又被帘子后探出的一只纤细白嫩的手,一把拽了进去,力气大的惊人。
阮文松看清拽他的人,不禁哀嚎道:“姑奶奶,你让我喘口气......”
“你再喘口气,他就没气了!快看看怎么样了!”
阮文松见沈云岁是真的着急,这才动作麻利的来到床边摸上宴礼的脉搏。
沈云岁急道:“怎么样了?”
阮文松轻咦了一声,又伸手翻开宴礼的眼睑查看了一番。
“准备后事吧。”
阮文松拎起刚刚放下的医药箱,撂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
沈云岁被阮文松的话冲击的发懵,厅堂里的议论声也此起彼伏。
“烦请阮公子再看一看,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
一直坐在厅堂上位沉默不语的老者在听到阮文松的话后微微皱眉,他的语气温和,但又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锐利的眼神一直在站立一旁的几个年轻男女身上打量。
齐朝骞不可置信地问道:“不过是掉进了池塘,也没泡多久,怎么就不行了,阮文松你再好好看看啊!”
阮文松瞥了他一眼道:“四姑爷是认为在下拿五姑爷的性命玩笑?您又怎知泡得不久?您要是质疑我,那就另请高明吧。”
阮文松的问题把齐朝骞问得哑口无言,沈云禾赶紧瞥了眼坐在上位的沈老太爷,只见沈老太爷眼里的探究意味更深了。
沈云禾瞪了一眼自己这个赶上前跳浑水的相公,气得两眼发黑。
沈云岁渐渐缓过神来,她看着宴礼苍白的俊脸,仍旧不敢相信这个成精的孔雀真的会出事,心里一时百感交集。
她慢慢坐到床沿,想要将宴礼垂落在外的手收进被子里,然而在挪动他的手臂时,叮啷一声,一块玉佩从他的手中滑落坠在了地面上。
沈云岁看向地面,刚要起身捡起,厅堂里响起了沈老太爷低沉严肃的声音:“北河,你把地上的东西拿过来。”
北河将地上的玉佩捡起送至沈老太爷手中,沈老太爷拿起玉佩,对着烛火细细看起,是一块荷叶鸳鸯青玉佩。
齐朝骞看清玉佩纹样当即摸向了自己的腰间,沈云禾脸色瞬间惨白,周围的人也一脸看戏的表情看向了沈云禾夫妇。
沈老太爷带着玉貔貅扳指的拇指在玉佩上的鸳鸯处反复摩挲,片刻后锐利的眼神刺向沈云禾夫妻。
“朝骞,说说你和云禾的定情信物怎么丢了?”
齐朝骞也没发现自己的玉佩丢了,更不知道它怎么会在宴礼的手中,只苍白的辩解道:“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我的玉佩丢了,更不知道它怎么会在宴礼手上!爷爷,我真的不清楚啊!这定是有人陷害我......”
沈老太爷目光沉沉的看着齐朝骞,原本还算和缓的神情瞬时阴沉下来。
沈云禾赶紧打断道:“朝骞,粗心丢了东西本就是你的错,你不认自己的错,乱说什么!”
齐朝骞这才反应过来赶忙道:“啊......是,是我粗心不小心丢了玉佩,应该是五妹夫捡到了......”
沈老太爷没有说话,但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嗯!唔......”
内室突然传来了沈云岁的呜咽声,透过微微摇晃的珠帘,可以看到她正伏在宴礼身上微微颤抖。
阮文松开了副药方递给北河,吩咐道:“抓紧时间煎好端来,如果这个没有效果,只能请诸位节哀了。”
沈云岁的呜咽声陡然提高,又瞬息压制下去,只剩下低低的气音。
“北河快去煎药,寿儿进去照顾好你家小姐。”
沈老太爷闭上眼轻轻转着手上的扳指,不再说话。
沈云禾与齐朝骞对视一眼,也摸不清沈老太爷的想法,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盼着阮文松那碗药有奇效好,还是盼着宴礼赶紧咽气得好。
屋里其他三姐妹和相公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生怕惹火烧身,但是内心已经乐开了花,盼着宴礼赶紧死,一举解决两个劲敌。
过了片刻,北河端着药回来,众人的目光令他如芒在背。阮文松接过药碗托起宴礼,直接将碗贴在他唇边,把药硬灌了进去,然后站在一旁静静等候。
片刻后,躺在床上的宴礼,胸脯微弹喉咙滚动,猛然侧身将胃中秽物尽数吐了出来,人悠悠醒转过来,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阮文松看了眼半眯着眼虚弱靠在床上的宴礼,对着沈云岁道:“人已经醒了,我就先走了,记得去结今天的费用,双倍。”
然后拎着药箱对着沈老太爷行了礼,径自离开了。
“既然阿礼已经醒了,大家就散了吧,其他事情明天再说。阿礼好好休息,小五照顾好他,自己也多注意。”
沈老太爷站起身往外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看向内屋,沈云岁蹲坐在塌边低着头,脸上还沾染着湿意,宴礼虚弱的靠在床上,见他停步望向他们,微微起身对着他低首行礼。
沈老太爷深深地看了眼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的孙女,轻轻叹了口气,侧头对着大管家吩咐道:“沈远,通知那几个账房,最近五小姐要照顾五姑爷,暂时没空清理账务,让他们直接送给我,等年后再交由五小姐。”
然后他又对沈云岁道:“小五,最近你和阿礼好好休息,等阿礼身体好些,带他去北象山那片茶园旁的温泉山庄调养调养。”
“沈远,你等会把北象山那边的温泉山庄和茶园的地契送给五小姐和五姑爷,以后就交给他们打理了。”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向神色各异的几个孙女、孙女婿,转身离开了。
宴礼已醒,沈老太爷也离开了,众人也跟着散了,等屋里的人全部走完,坐在塌边的沈云岁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呼到宴礼的胸膛上,气急败坏道:“刚才拧我下手那么狠,现在装什么虚弱!起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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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味十足的病弱狠厉王爷】X【钢筋铁板的飒爽糙妹将军】
时玖是乱世时的一个有名山匪头头,因为意外掳回了西梁国那位惊才风逸的太子。
都说人缺什么就越想追求什么,她是个胸无点墨的粗鲁之人,对于徐容璋这样的人最是敬佩,她跟随他,为他驱使,从乱世山匪成为一朝名将,陪着他征统天下。
所有人都认为时玖对徐容璋情根深种,认为徐容璋会迎娶时玖为太子妃,最后太子大婚,她不是他的美娇妻,只是东宫门口的守夜人,自此时玖成了全朝笑柄。
太子大婚后,时玖自请前往边关戍守,陛下欣然应允,并让她捎带上他的病秧子儿子——惠王徐听肆,从此她的人生多了一个“好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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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王徐听肆,色如春晓,清雅出尘,就是体弱族微性子温,早过弱冠却无人问津。众人皆为之叹惋,却不知宝珠掩辉且心有所属。
好不容易等到那轮边月再显光辉,他逐月而去,却发现“众星环月”,好像不太对劲?
风沙万里,徐听肆裹着狐裘,瞥向一旁高大俊朗的男子道:“时将军,不知这位是?”
时玖开心地勾住秦淏的肩头道:“我的副将,也是我寨里的好兄弟,今晚一起喝酒啊!”
徐听嗣眼神暗了暗,轻咳了两声应和道:“好。”
第二日,秦淏等到凌晨,无人来找他饮酒。
夜色沉沉,徐听嗣撩着帘子,看着帐内拉着时玖手腕的俊美男子道:“时将军,不知这位是?”
时玖开心地拍了拍裴舒的肩膀道:“我的军医,也是云修谷的大弟子,明天一起观潮啊!”
徐听嗣紧了紧手指,牵了牵嘴角温润道:“好。”
第二日,裴舒等到夕落,才知道时玖在惠王府留了一天。
再后来的某一天,满身血污的徐听嗣将她抵在暗处委屈道:“你还有多少好兄弟是我不知道的?时玖,你心尖这一隅天地何时才能只有我一人?”
时玖这才明白,她把他当情谊深厚的友人,而他只想当她情谊深厚的爱人。
注:①本文正经名《边月拥我》,又名《绿茶王爷的冲泡实操》、《宠夫将军的女德守则》、《渣男太子的扬灰心得》、《冤种兄弟的吐槽日记》
②爱过,但女主拿得起,放得下,所以太子火葬场扬得很彻底,渣都没有。
③男主除了体弱哪都不弱,白切黑,又茶又疯,恋爱脑,花式演绎脱单小心机。
④1V1,双C,互宠。
总结:有茶味的男人招媳妇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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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